許幼鳶拿著遙控器隨便換著台, 看得出來時悅平時都不怎麼看電視,付費的影視頻道一個都沒開通。這孩子平時在家大多數的時間都埋頭在實驗室裡吧。
許毅樹站在窗邊眺望江麵,看著穿梭往來客輪和許多私人郵輪,心情大好。
門鈴響, 時悅讓許幼鳶幫忙去開門, 應該是她姐到了。
許幼鳶開門, 時冶一和她打照麵,立即猥瑣地笑起來。
許幼鳶:“德性。”
“小悅呢?嗯, 好香,她做飯呢?今天你們有口福了,小悅做飯有一手。”時冶進屋, 看見許毅樹響亮地叫了聲叔叔, 兩人許久沒見,坐在一塊兒隨意聊聊。
許幼鳶散著步走到廚房門口, 見備菜台上已經放著好幾個扣著保溫罩的盤子,應該是做好的菜。
許幼鳶偷偷上來打開其中的一盤, 是兩排賣相極好的雞腿卷。醬紅色的外皮經過烤製看起來香脆入味,更妙的是腿骨被替換成鹹蛋黃,更惹人食欲。
“這是什麼?看上去很厲害。”許幼鳶好奇道。
時悅站在四個灶台前, 穿著圍裙手中拿著鍋鏟,遊刃有餘:“鹹蛋叉燒雞腿卷,是我拿手菜。你是不是餓了?”
“還好, 主要是看著太好吃了。”
時悅拿來筷子, 夾起一片, 隔著備菜台送到許幼鳶嘴邊:“想吃就吃啊,我特批了。”
那雞腿卷裡的鹹蛋有些搖搖欲墜,許幼鳶本來想要自己騰手出來接筷子,可是時悅一晃食物就要掉,弄得她有點不知所措。
“來啊。”時悅完全迫不及待了。
許幼鳶瞪她一眼,將散下來的頭發勾到耳朵後麵,以免粘在嘴上或者食物上,然後身子慢慢前傾靠近過來,張開嘴就要接受時悅的投喂。
可愛。
時悅的心砰砰直跳,近距離之下時悅發現許幼鳶的皮膚其實很不錯啊,眼角有點無傷大雅的細紋,隻有笑起來的時候有存在感。這麼近的距離也都看不出來好麼。
看得出來許幼鳶今天的妝暗藏了很多小心機。
時悅記得前兩天看過一個美妝po主發的教程,叫做初戀女友的約會妝容。用最自然的灰色眉筆將眉毛加粗,然後用細的液體眉筆在眉頭畫幾根仿佛雜亂實則特意安排過的小雜毛,看起來有種不諳世事的少女感。眼線也是隻用棕色強調一下輪廓,再刷上拉長卷翹的睫毛膏,就是經過修飾卻自然到仿佛純天然的美目。
而且許幼鳶今天的唇色,居然是N家的萬年斷貨王,039初戀粉,看起來也太好親了吧。
時悅的眼睛根本沒辦法從許幼鳶靠近她筷子的雙唇上移開……
“今天做什麼菜啊!”
時冶忽然從天而降殺入廚房,大喇喇地一聲吼,時悅手一抖,雞腿卷終究是落在了台子上。
許幼鳶迅速直起身子,看似自然地將保溫罩一一打開,和時冶一塊兒品鑒一番今天的晚餐。許幼鳶在那兒嘖嘖稱奇,時冶偷瞄妹妹。
時悅一臉嫌棄地看向她,其實時冶自己也很羞愧。
可是時冶怎麼會知道二位進展這麼快?要是知道她們在廚房裡甜蜜投喂,十頭牛拉她她也不進去。
二十分鐘之後,最後一道菜完成,上桌。
涼菜兩盤是最早上桌的,鹵味鴨四件和鹹蛋叉燒雞腿卷,熱菜一盤接一盤,紅燜牛腱、金湯酸汁魚和鹽烤大閘蟹。
這還沒完,時悅回身又來了兩盤素菜,高湯野菜苗和蒜汁蘆筍。
許幼鳶還沒來得及驚訝,時悅說主食馬上就好了,稍等兩分鐘。
“還有主食?”許毅樹趕緊道,“小時啊,彆忙活了,夠吃了。這一大桌子的菜根本吃不完。”
“是啊,時悅彆折騰了。”許幼鳶也覺得這麼多菜實在有點誇張。
時悅笑道:“沒事兒,已經做上了,這會兒撈起來就能吃。”
在許毅樹住院的那天,時悅就已經將這頓盛宴在腦子裡預備好了。
菜單提前訂好,備了最好的食材。鹵味是頭一天晚上就做好的,在鹵水裡泡了一晚上徹底入味後被她放進保鮮盒裡備用。今天她起了個大早,出門時把牛腱燜上,去公司將一些非她不可的事情解決後早早就回來了。將雞肉卷處理好扔進烤箱烤製,出門買點兒水果,順便去了醫院附近,等著接他們來家裡。
聰明如時悅怎麼會察覺不到,許毅樹那天在醫院昏迷醒來的第一時間對她問東問西,打聽她的私事,似乎對她極其滿意,分明就是想將她和許幼鳶撮合在一塊兒。
既然叔叔這麼捧,時悅不來個閃亮登場都對不起他。
今天時悅就是要誇張,就是要在許幼鳶和她爸麵前好好表現,讓他們看看自己深藏不露的優秀廚藝。更讓許家父女知道自己是個優質難得的交往對象,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三鮮澆頭手擀麵一人一碗,時悅一陣風地端了上來:“可以開動了,吃完之後有甜品,我私家秘製甜品桂花酒釀小湯圓,絕對順口。”
“小時啊。”許毅樹看著這一桌子賣相極好的佳肴,笑容就沒從臉上下去過,好奇地問時悅,“你平時都自己做飯嗎?這麼多菜居然一會兒工夫就好了。”
“平時不做,沒時間做。”時悅實話實說,“但是喜歡下廚,還是在家自己做飯有家庭的感覺,所以一有時間就琢磨。這回配菜是之前就配好的,涼菜和需要長時間燜的肉也都是提前準備,不然四十分鐘還真拿不下來。”
許毅樹:“一早就準備了?”
時悅:“是啊,就怕幼鳶和我客氣,非不來的話我也有借口說菜都弄差不多了,沒人吃該浪費了。”
許毅樹哈哈笑,誇時悅聰明。許幼鳶坐在一旁無語地看著老許,有這麼好笑嗎?笑點是什麼啊?而且這叫聰明?分明是一肚子的小壞水。
“叔叔,來,嘗嘗看。”時悅用公筷夾了大閘蟹到許毅樹的碗裡,“不知道您的口味所以就沒做辣口的了,您看看哪些菜順口哪些菜欠點火候,提點意見,方便改正。”
許毅樹讓她彆客氣,他自己來。
鹽烤大閘蟹剝開錫紙清理掉粗糲的海鹽,不需要蘸料,直接品嘗最鮮甜的滋味。現在正是公蟹膏最滿的時候,許毅樹一口咬下去蟹膏粘牙,滋味香醇,十二分的滿足。
金湯酸汁魚的魚肉爽滑,湯汁酸爽一口下去胃口全被打開了。許毅樹邊吃邊誇,讚不絕口,甚至感歎起來:
“這金湯酸汁魚是咱們老家獨特的味道,好懷念啊。”
時悅道:“這裡麵的酸菜的確是老家的特產,還是叔叔寄來的。”
“嗯?我寄來的?”
“對啊,幼鳶說您寄了點特產她消化不了,就分了點給我。”
許毅樹以為自己失憶了:“沒有啊,我都不知道酸菜去哪裡買。”
時悅說的就是她誤會了陶小語和許幼鳶的那天,許幼鳶找了個借口來她家看她。她早就猜到許幼鳶的心思,正好印證一下。
許幼鳶趕緊插話:“哎呀是我姑幫您寄的,您這腦子真不好用了。”
許毅樹還在使勁兒回想,時悅心滿意足,打圓場:
“叔叔以後惦記這口的話,常來,我給您做。”
許毅樹對酸湯魚讚不絕口,越吃越感慨。取下眼鏡,抹掉情不自禁的眼淚,笑著道:“自從幼鳶她媽媽去世之後,我很久都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小時見笑了啊,見笑……人越老越是喜歡瞎想。彆管我了,你們吃。”
許幼鳶抽了兩張紙給他,有些心疼地看著老爸。
時悅目光流轉到時冶身上,時冶明白自己發光發熱的時候到了。
時冶迅速展開話題,開始說她和許幼鳶高中那會兒的事,說她老跑許家玩兒,有時候一玩就刹不住車,手機也忘了看,她媽找不到她的時候就會讓時悅放學順路去許家叫姐姐回家。
“是是是,我記得。”許毅樹情緒緩過來了,接著時冶的話道,“那時候小時悅就特彆乖,背著個大書包,問幼鳶她媽媽說姐姐在不在,然後就在門口等著。”
時冶:“不是我自誇,我妹真的,從小就懂事,比一般同齡人成熟。”
許毅樹:“是是是,真的比一般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成熟可靠。這回我暈倒要不是遇到時悅的話,結果不堪設想啊。我看比我閨女都要成熟,我閨女三十多歲了,彆說做這麼一桌子的菜,就是做一道像樣的菜也為難死她了。”
許幼鳶沒想說話,聽著這二位你來我往地吹捧時悅,放放彩虹屁就算了,怎麼一轉頭來diss她了?
“這位老爸,你閨女本人就坐在這兒呢,是不是稍微收斂一點?”許幼鳶抗議。
時悅接話道:“以前覺得你會做菜是謙虛,原來是真的。”
許幼鳶清了清嗓子:“雖然不會做飯,吃外賣也一樣活這麼大了。”
許毅樹又是一頓笑,轉了話題開始誇許幼鳶:
“我們幼鳶啊從小注意力就在打遊戲上,除了遊戲就是畫畫,臥室裡的漫畫書和遊戲盤丟得到處都是,她媽媽想要進屋收拾都沒落腳的地方。以前我不懂,就覺得她貪玩,後來發現她在遊戲方麵有異於常人的天賦,家裡人都很支持。之後幼鳶取得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雖然也有些風言風語吧……”
時悅道:“我雖然在外求學,但對幼鳶的事情一直都很關注。我相信以她的為人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許毅樹道:“是啊,我們幼鳶不是這種人。她一向成熟穩重,事業心是有點強,但了解她的話就知道她是個心懷純真,熱愛生活的人。”
許幼鳶被他說得有點害臊,時冶和時悅兩姐妹紛紛點頭讚同。
這邊許毅樹剛誇完許幼鳶,那邊時冶也開始滔滔不絕地說她妹妹有多好,彆她現在年紀小,其實少年老成全家聞名,13歲的時候就拿了無數的專利,還賺了不少錢。現在經濟基礎還稍微有點薄弱,隻要給她時間,一定能讓人刮目相看。
許毅樹不知道時悅有對家裡隱瞞真實情況,聽時冶這麼說,再看看南江ONE宿這麼好的房子,這還薄弱,時家姐妹真謙遜。
許毅樹和時冶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地誇自己家的小寶貝,然後話鋒一轉,開始互誇。一桌子的食物許幼鳶埋頭苦吃,吃得最多。
時悅全程都含著笑意看她,特彆是許毅樹吐槽她的時候,時悅便會如同聽到駭人聽聞的大新聞一般,抬起一邊的眉毛,看著精心喂養的小豬仔,期待見到許幼鳶羞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