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貞子和在電視機裡緩慢爬行的貞子完全不同, 不再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在某個閃現的時候忽然出現在人前,嚇人一跳,而是一隻發瘋的野牛。
憤怒的貞子速度極快,低垂著光溜的腦門, 像一列火車, 勢不可擋, 直接衝出了電視屏幕!
就連許幼鳶都被她的氣勢壓倒, 沒有和她正麵對決的勇氣, 和時悅一塊兒撒腿飛奔。
湯姆愣在原地,被眼前發生的事情嚇呆了:“發生了什麼事……”
時悅和許幼鳶一左一右夾著他的胳膊拎起來就跑, 湯姆基本上沒什麼分量,大概也是方便玩家搶救炮灰。
“大哥!您清醒點!這麼危險不知道跑啊!”時悅受不了, 自己逃都要來不及了,還得加上個累贅。雖然這位炮灰的分量不太重,但是真拎起來還是比自己跑要費事。
許幼鳶:“彆和他聊天了, 還是想想怎麼對付身後的貞子吧!”
兩人夾著湯姆從客廳往外奔, 推開鐵門一溜煙跑到了公路上。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降到了海平麵之下, 海風吹來, 一片片寬厚的熱帶植物的葉子就像是一團團漂浮在空中的鬼影, 周圍仿佛有無數的鬼,隨時會從四麵八方攻擊她們, 讓人神經緊繃, 不敢錯過黑暗中的任何一個細節。
和許幼鳶想的一樣, 入夜之後僅有一盞路燈的光線支撐,彆墅區的視野非常不好。
在路燈正下方的範圍內視野還算清晰,一旦移動,基本上隻能看清個輪廓。能看清輪廓還不如什麼都看不清,至少看不清就不會害怕,模模糊糊能看到一點兒的時候才令人提心吊膽。
時悅和許幼鳶夾著湯姆躥出了屋子,憤怒的貞子以手刀的姿勢緊追不舍。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屋子之後湯姆被灌了一腦門的冷風,這會兒清醒過來,不用彆人夾著也能自己跑了。
“那是什麼東西!”湯姆自個兒跑還跑挺快,速度居然超過了時悅和許幼鳶。
她們二人一看這情況太不妙了,倒黴的NPC跑到前麵去,想拿他祭獻都不可能了,反而要被他祭獻。
時悅和許幼鳶憋著一口氣,加快速度,彎道超車,再一次將湯姆甩到後方。
湯姆“靠”了一聲,發狠狂奔,嘶吼著滿臉血紅,每一步都蹬得十分賣力,幾乎將公路踏出坑來,再一次追上了她們倆。
三人互相角逐你追我趕都想要將對方拋在身後,眼裡隻有趕超對方,差點兒忘記自己為了躲避什麼而奔跑。
早就被甩開好幾米的貞子累成狗,停下來歇會兒,叉腰喘好久,都跑岔氣了。
時悅回頭看她,有點疑惑:“貞子不是鬼嗎?為什麼還要喘氣?”
這句話提醒了貞子,對啊,我一鬼我累個毛線!立馬精神抖擻再次追擊。
時悅:“哎?”
許幼鳶:“你是時候要學會閉嘴了!”
“沒關係,我還怕她不來呢!”時悅一邊跑一邊將圖釘拿了出來,撕開盒子,直接將一整盒倒在了地上。
這一段路已經遠離了路燈的照射範圍,黑燈瞎火隻能看見道路的基本形狀,其他的細節全都分辨不出來。
時悅這一盒圖釘撒下去之後,尖銳的圖釘迅速消失在黑暗裡。
貞子沒穿鞋,受到了時悅的鼓勵再次鼓足了勁兒奔跑,猝不及防一腳踩到了圖釘上,嗷地一聲慘叫,響徹星空。
許幼鳶看得都覺得腳疼,“噫”了一聲,不敢再看。
那一盒圖釘畢竟是通關獎勵的道具,和普通圖釘不一樣,隻要釘進了某個地方,釘尖就會張開,變成一麵反向傘骨結構,然後狠狠往上抓咬。
四枚圖釘插-到貞子的腳底,立即深入咬合,貞子費了好大的勁用力摳,想把圖釘摳出來,沒想到越摳圖釘咬得越緊,疼得貞子坐地哀嚎,看上去喪失了追擊的能力。
許幼鳶向時悅比了個大拇指,時悅頗為得意,而湯姆卻停下了腳步。
“就算鬼被擋下一時,你也不至於這麼放鬆吧。”時悅對湯姆說,“彆看了趕緊走!”
“可是……”湯姆歪著腦袋看向貞子,“我怎麼覺得女鬼腦袋上的字在變化呢?”
的確變了。
劇痛和盛怒讓貞子再一次變身,“憤怒的貞子”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她的狀態。
憤怒的貞子再次升級,變成了暴走的貞子。
除了頭頂被強力膠帶粘掉的一圈頭發沒能再長出來外,從頭到腳都變得無比強壯,狠狠一腳踩在圖釘上,讓時悅等人倒吸一口冷氣。
疼痛是她培育戰鬥力的土壤,感到越多的疼痛,她就越興奮。
暴走的貞子半跪在地上,呈現出運動員準備起跑時的動作。熊熊的鬼氣像黑色的火焰,從她的後背升起,嗶啵嗶啵地不時炸開火星子。
距離她十米開外的時悅和許幼鳶都能感受到陰冷黑焰的寒冷,氣味也讓人窒息。
時悅捂著口鼻,非常痛苦:“要進攻的話能不能直接來啊?也太味兒了。”
聽到時悅的嫌棄,暴走的貞子額頭上一根青筋實打實地爆了起來。
“如你所願!”
毫不誇張,隻是上下眼皮一合的時間,暴走的貞子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衝向三人,直接將她們撞飛。
三人被撞散,跌落在公路的兩邊。
這一次的衝撞非常致命,三人的血條迅速下降到一半以下。她們還沒來得及起身,暴走的貞子已經開始第二輪的進攻。
她一直披散著的長發漸漸擰成兩股,變成兩把尖銳的黑刃,低著頭向搖搖晃晃想要起身的時悅俯衝,對著她的腹部就削。
時悅正麵承下了貞子的衝撞,本以為穿著軟蝟甲能夠抵擋傷害,保護同伴,沒想到穿著護甲都能被撞掉了一半的血條,如果沒穿的話三個人可能當場就掛了。
時悅還處於天旋地轉的暈眩中,想要摸出金豬,一時找不到金豬在什麼地方。貞子殺向她時其實她甚至沒有看清,隻是本能地閃躲。
在躲閃之時時悅的手臂被劃開一道深深的血口,血條再一次下降,但她躲過了致命之處,依舊留著一條命。
“時悅……你怎麼樣了……”
許幼鳶也在暈眩,坐在小凳子上搖晃著,抓緊了凳子腿,很勉強才坐穩。
她看不清遊戲裡的場景,更看不到時悅在哪裡,隻聽到沙發上的時悅悶哼了一聲,似乎從沙發一頭彈到了另一頭,這是很明顯的躲閃動作。
遊戲裡應該發生了激烈碰撞,甚至影響了時悅現實中的舉動。
時悅根本來不及回答她,暴走的貞子擋在她麵前,幾乎將她所有逃走的路線都堵死了。
“我看你這回再往哪裡跑!”
暴走的貞子跟時悅杠上了,獵物被她圈了個正著,貞子裂開嘴笑,鋸齒一般的兩排牙不斷摩擦著,像是要切割事物之前將刀具先磨得更鋒利一些。
時悅暈眩狀態已經在慢慢退去,仰頭看著貞子,也不畏懼。
畢竟她還沒有用最大的殺手鐧——召喚霸王龍。
時悅在考量的是需不需要現在就召喚,畢竟每個階段隻能召喚一次,這個末日樂園場景很明顯主角不是貞子而是尚未真正露臉的喪屍,貞子隻不過是這個場景裡的小怪罷了,接下來麵對喪屍和末日危機才是重頭戲。
是該在現在用掉霸王龍,還是乾脆就掛在這兒重新來過,重新製定解決貞子的方法?
現在時悅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取舍的問題。
她和貞子都沒有發現許幼鳶拿出了外賣工具箱,買了幾樣事物,手中飛速地做著一些動作。
“嘿,禿子。”許幼鳶叫了一聲。
暴走的貞子並沒有動彈,假裝沒有聽見,許幼鳶叫的不是她。
“叫你呢,禿頭貞子。”許幼鳶見她沒反應,變本加厲地毒舌。
時悅憋著笑看向貞子的頭頂,一陣風吹來,頭頂發涼。
“你有本事……”貞子終於回頭,不過不是以普通轉頭的姿勢看向身後的許幼鳶,而是整顆腦袋旋轉了180度,沒有眼珠的眼眶裡泛著綠光,“再說一遍?!”
刀刃變回了堅韌的發絲,急速長長,飛向許幼鳶。
許幼鳶看清了進攻的方式,和她所想一模一樣,心裡暗暗叫了聲“好”,站穩在原地沒動,隻是高高地將雙臂抬起來。
這個毫無防備的動作幾乎將身體致命的部位全都貢獻了出來,不僅沒有想要逃跑,甚至連抵抗的意識都沒有。
貞子的長發迅速將許幼鳶的身子裡三層外三層裹得結結實實,力道極大,許幼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舊被這一裹弄得差點窒息。
不過她高舉的雙臂穩穩地逃過一劫,依舊可以活動。
“你們一定是瘋了!”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湯姆見場麵已經不可挽回,立即決定逃走,“居然和鬼打架,你們比鬼還嚇人!再見!”
湯姆邁著輕鬆的小步伐逃離現場,時悅血量已經見底,而且貞子的鬼氣還縈繞在她周身,中了鬼氣之毒的她每過五秒鐘都會再次掉血。
“許幼鳶……”時悅看穿了她的想法,驚恐萬分,“你確定要這麼做?不怕會引起更可怕的後果嗎?想想看這一路上貞子的變化!如果她再變身的話局麵肯定沒辦法挽回了!”
許幼鳶渾身的骨頭都要被貞子的黑發纏碎,貞子在不斷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拖。許幼鳶雙腿呈弓字步,儘量穩定住下盤,讓拖行的速度緩慢一些。
也讓她手裡的火種燃得更旺盛一些。
貞子察覺到許幼鳶不同尋常的打算:
“你,難道要……”
貞子的話還沒說完,許幼鳶左手一抖,將手裡一罐油潑在了貞子的長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