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幼鳶站在房間裡躊躇著,時悅背對著她一邊玩遊戲一邊道:“幼鳶姐姐,今晚我能在你這兒借宿麼?”
果然來了……
許幼鳶想要直接拒絕,送她回去,但時悅提前一步轉回頭道:
“放心,我很乖。你說我睡哪兒我就睡哪兒,蒙頭就睡,絕不亂動。”
時悅眨巴大眼睛的模樣實在太可愛,許幼鳶感覺心口被糊上了一層蜜,順帶腦回路也被堵得死死的,根本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請問這世界上有人可以拒絕乖巧版本的時悅嗎?得什麼樣的鐵人才能抵抗她的誘惑?
許幼鳶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她:“你不可以這麼犯規……”
話都還沒說完,時悅迅速感謝:“幼鳶姐姐真好,謝謝幼鳶姐姐收留,不然這個點鐘回家好遠好冷又好可怕。”
許幼鳶:“說你是糖精轉世真的沒有冤枉你。”
時悅欣然認領糖精這個稱號:“姐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明明知道時悅在裝腔作勢,許幼鳶依舊非常受用。
以前分明不喜歡愛撒嬌的女生,撒嬌背後不就是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麼,可是所有的邏輯和喜惡一旦放在時悅身上,好像失去了正常的規律。
時悅成功留宿,許幼鳶說家裡沒有新的洗漱用品,要去樓下的便利店買。
“網上購物不行麼?”時悅道。
“就在樓下,下個樓10分鐘就買到了,網上買起碼半小時。”許幼鳶說著已經開始穿羽絨服了,“你等著啊,很快。”
“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坐電梯下樓,出單元門的門口,透著玻璃牆往外看,這才發現外麵下了很大的雪。
這幾年氣候愈發極端,夏天暴熱冬天狂冷,今年的氣溫又跌破了曆史同期最低值,大雪紛飛狂風不止,許幼鳶推單元門的鐵門都推了半天,還以為門禁壞了。
時悅站在她身後和她一塊兒用力,門開了,冷風“呼”地一聲直接將許幼鳶羽絨服的帽子掀飛,雪花拍了她滿臉。
一點兒都不誇張,許幼鳶當即在原地搖晃,要不是時悅站在她身後穩穩地將她摟住,這一陣邪風說不定真的會將她吹倒在地。
許幼鳶眼睛全都是雪花,呼吸也很困難,隻能轉身躲閃。
一轉身,投進了時悅的懷裡。
時悅一隻手抱著縮成一團的許幼鳶,一隻手將門關上。
風被阻隔在外,被吹傻的許幼鳶緩了半天才抬頭看時悅:“剛才發生了什麼……我是在地球上嗎?”
時悅的眉毛睫毛甚至是嘴唇上也都沾滿了雪,依舊抱著許幼鳶不撒手,將她身上的雪拍掉:“你說說你,在遊戲裡那麼生猛,現實生活中這麼嬌弱。”
“你是我活這麼大第一個用‘嬌弱’形容我的人。”
“小小的個子,難道不嬌弱嗎?”時悅拍完許幼鳶身上的雪,繼續拍她腦袋上的,這個動作看上去很像長輩在撫摸小孩。
許幼鳶震驚:“你說誰小小的個子,我再次聲明一下我有168,是你長到176有點兒超標吧!”
時悅特彆享受許幼鳶炸毛想要和她爭論的樣子,一旦許幼鳶認真她的目的也達到了,繼續轉移話題:“外麵那麼大的風雪,你還要出去麼?”
“叫外送的話人家送得也很艱難。”
“我的意思是風雪這麼大,我怕你被吹飛。”
“想什麼呢。大風大雨從來都隻有彆人抱著我,把我當成定海神針的時候,特彆是你姐,你去問問她哪次怕被刮跑了不是死活拽著我?什麼時候我還怕被吹飛了?”
“那不一樣,那是你和彆人。而且你老提我姐,看來你們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時悅最後這句話並不是一個陳述句而是個疑問句,所謂疑問句,就是對這件事情本身有疑問,想要得到不一樣的回答才問。
許幼鳶不明白:“對啊,我和你姐20多年的感情,難道會是假的嗎?”
時悅問出了一個許幼鳶完全沒有想到的問題:“當初你為什麼不和我姐結婚呢?”
一般人聽到如此荒謬的問題時,大多數都會以“神經病”做結尾,但是作為一位30多歲的成熟女性,許幼鳶完全沒有被時悅的問題帶跑,反而順著她的話疑惑:
“也對,當時我為什麼沒和時冶結婚呢?後悔。”
時悅沒想到她居然順著自己的話就這麼延展想象,還後悔起來。
“如果當時我和時冶結婚的話,咱們現在也算是一家人了。”
“彆瞎想了行麼?”時悅起急,“誰要這樣和你成為一家人!”
許幼鳶納悶:“不是你說的嗎?怎麼還凶起我來了?”
時悅催促她:“快點去買東西!”
冒著風雪去把洗漱用品買了回來,回到家站在小小的玄關,時悅幫許幼鳶拍掉頭發上和身上的雪,將她大衣的扣子解開,還打算幫她脫衣服掛好。
“你乾嘛我自己會脫啊,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許幼鳶笑道,“你還真把我當老太太了。”
許幼鳶說她的,時悅沒停下,有條不紊地將許幼鳶的外衣脫了,整整齊齊地掛好:“我那位和你住在同一層的同事,她說曾經看到一位阿姨住在這間房間裡。”
“阿姨?”許幼鳶問,“你同事多大?”
“反正比我大。”
“……”許幼鳶下意識看了一下鏡子裡的自己,雖然不是個小姑娘,但如果有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真情實感地叫她阿姨的話,她還是會跳起來打人的。
時悅把許幼鳶的外套掛好之後,將自己的外套也脫下來掛在一旁。兩件外套並排掛在一起的模樣,很像是普通家庭的生活日常場景。
時悅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許幼鳶進屋,剛把洗漱的用品放到桌上,忽然低叫了一聲:“糟糕,應該順便幫你買一套睡衣的。”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彆一驚一乍的好嗎?不就是睡衣嗎?拿你的睡衣過來給我穿就行了。”
“可是……”許幼鳶上上下下地打量時悅的身材,“我倒是有多餘的睡衣,可是那都是我穿過的,不是全新的,你……”
時悅嫌她囉嗦:“穿過就穿過嘛,我又不嫌棄你。”
“隻是……”
“怎麼‘可是’完又‘隻是’了,你是怕你的睡衣我穿起來太小嗎?”
“其他地方倒不怕。”許幼鳶並不想將目光落在時悅的胸口,怕有猥瑣的嫌疑,但時悅的身材和她在同一個地方上有本質的區彆,她無法不考慮自己的睡衣穿在時悅身上會造成怎樣尷尬的緊繃效果。
時悅發現了她的目光,知道了許幼鳶心裡所想,點了點頭道:“那我隻好裸睡了。”
許幼鳶沒控製住,直接喊出來:“啥玩意?!”
時悅迅速向她比了個“噓”的手勢,但是為時已晚,鄰居又過來敲牆了。
“Hello,親愛的鄰居,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困惑OK?”
許幼鳶聽出來這個說話的人是那對經常做床上運動的小情侶,道歉之後完全不敢再聲張,隻希望他們現在當場昏睡過去,夜裡不要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時悅低聲道:“你幫我去找一套T恤和運動褲就好了,就像在我家時我給你找的那樣。”
許幼鳶不是不想找給她,她的確有能包裹住時悅傲人身材的大T恤。
可是許幼鳶一個人住,很多東西完全不講究,也不愛隨便丟東西,所以她的T恤基本上都是跟了她好幾年的,領子都洗成了荷葉邊,拿給時悅穿總覺得褻瀆了時悅。
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許幼鳶隻好去裡麵臥室的櫃子拿。
時悅坐在客廳等她,許幼鳶思索著有沒有比較像樣的T恤,毫無防備地打開衣櫃大門,一大堆的衣服猶如小山一樣,猝不及防,轟然向她倒下來。
在恐怖主題裡麵沉浸了一整晚的許幼鳶,完全忘記在時悅到家裡來的時候,她匆匆忙忙地將沒來得及收拾的衣褲一股腦全塞進了衣櫃裡。
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這衣櫃估計年頭也不小了,加上潮濕,裡麵掛衣服的橫杆連接的部分可能已經腐爛。許幼鳶又加一大堆沉重的衣服沒頭沒腦全部都掛了上去,在開門的一瞬間,橫杆斷裂,連帶著二層隔板也塌了下來,所有的衣服嘩啦一聲全湧了出來。
許幼鳶驚呼一聲,被衣褲兜頭悶了一臉,在客廳的時悅聽到了動靜,立刻跑到臥室門口,小腦袋往屋裡看,驚恐地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被壓在一堆沉重的冬季衣褲之下的許幼鳶好不容易掙紮著坐起來,聽見隔壁鄰居發瘋的聲音:
“拆家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許幼鳶把亂糟糟的頭發從眼前撥開,失魂落魄地再次道歉:“非常對不起……”
時悅本來想上去幫忙的,但是看見了在一堆混亂的衣褲裡還有從衣櫃二層上麵掉下來的內衣,立即停下了腳步。
她看見一件內衣正掛在許幼鳶的頭上,小小的一件,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很非常保守,不愧是00後,相當複古。
而許幼鳶自己完全沒有發現。
“時悅。”許幼鳶瞪她,小聲道,“我看到你在那裡偷笑了。”
“我沒有。”
“你還否認!”
“我是在光明正大地笑。”
許幼鳶怒,將頭頂上的“衣服”拽下來,當作武器用力往時悅的方向丟。
她真的覺得那隻是一件落地的地點沒找對的“衣服”。
她真的天真的以為那隻是一件衣服啊!
幾乎在丟出去的瞬間許幼鳶就後悔了,那玩意在空中飛行時的殘影落入眼中,許幼鳶的眼珠子差點跟著一塊兒飛出去。
那特麼……的……不會是……
時悅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肉色的內衣,而且還是用雙手捧著罩杯的方式接住的。
時悅:“……”
好像一隻手握一個,還有點富餘啊。
許幼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