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還是時悅先緩過勁兒來, 將她放開了。
因為被戳穿內心會有些惱羞成怒, 在心跳指數瘋狂飆升之後時悅冷靜了下來, 心跳指數也所有回落,降回了-68分。
“你和皇上之間的恩怨我也懶得多管,希望以後我想要買什麼的時候你彆擋在前麵, 礙眼。”時悅隻想要快點結束這丟臉的場麵。
許幼鳶也懶得多說,她的心跳指數也往下降了不少。
許幼鳶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心跳指數如果是單方麵的升高,基本上幅度不會太大, 大概在5分到10分之間, 甚至還有莫允那種隻加1分的。
但如果兩個人相互麵對麵地增加心跳指數, 且被對方發現的話,很有可能會成倍地增加, 你來我往根本停不下來。
同樣的,如果發現一方的心跳指數往下降, 另一方也會很快冷卻。
心跳指數如果應用在現實中的約會裡,也是能節省很多一廂情願。
許幼鳶堅持著下床, 打算離開公主的寢宮。因為體力不支走起路來比較緩慢,一邊走一邊聽到孔無染氣若遊絲的喘息聲, 眼前的景物也在不正常地晃動著,感覺她隨時都要摔倒。
摔在這位傲慢的公主麵前的話實在有點丟臉, 許幼鳶強撐著走到了門邊, 扶住了門框, 體力值又開始亮紅燈, 暫且先緩一緩。
一隻手從她的臉側伸了過來,壓在她手上方的門框上。
公主站在她身後,幾乎將她整個人圈在手的主人和牆中間。
“看來你還很虛弱,不怕死在半路嗎?這麼快就要走。”
許幼鳶回頭給了她一記冷眼。
被冷眼相待的人反而笑了起來:“如果你求我的話,我倒是可以派人將你送到車裡,載你回府。”
“多謝公主好意。”許幼鳶道,“我有腿,能自己回去。”
無法否認,時悅還真就是喜歡國師這副逞強的模樣。
越是不讓她送,她就越要送。
時悅直接將國師橫抱了起來,大踏步往外走。
公主這個人物跟時悅相當貼合,有一點比時悅還要厲害,她的設定是自小習武,武功高強,想要抱起一位病弱的國師,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許幼鳶沒想到這公主居然直接將她抱起來,時悅雖然有時候皮一點,但從來都沒有這般野蠻,這個沒禮貌的公主想乾嘛?
“放開。”許幼鳶用力推她的下巴,如果力氣夠大的話,真想當場將她的頭從脖子上撐飛出去。
即便被許幼鳶的狠手撐到五官變形,公主的小臉依舊很美,隻不過笑起來的時候弧度猙獰了幾分:
“都快沒命了還折騰什麼?如果不是我在你昏迷的時候幫你服下解藥,你以為還有命活到現在嗎?”
公主的話完全印證了許幼鳶和懷玉樓的猜測:“所以皇上對我投毒這件事情是真的。”
公主不置可否,將她抱上了寢宮後門的馬車。這兒來往的人並不多,都是公主的親信,但她還是很小心,沒讓彆人發現。
“今天你欠我一個人情,打算什麼時候還?”
時悅將許幼鳶放置在馬車內柔軟的坐椅上,問她。
“我根本沒想讓你救我。”許幼鳶並不領情。
“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了。”
許幼鳶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這回公主心跳指數繼續增加,也沒想著再捂住腦袋阻止,反正都已經丟過臉了,不在乎多這一回。
看見公主對她有一些好感,許幼鳶的好感度也上升了一分。
“行吧,是我太閒了,不過下次再和我搶東西,我依舊不會手下留情。”
許幼鳶“哦”了一聲道:“那我也隻好不再對你客氣了。”
時悅下車,將車簾放下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許幼鳶一眼。
馬車載人走了,時悅站在原地,琢磨著剛才這一段和國師的相處,有點兒疑惑。
無論從感性還是理性上分析,莫允的可能性都是最大的,而且她好不容易將莫允的心跳指數爭取到了43分,馬上就要到50的及格線可以選擇了。
還剩下兩日,從哪個角度看,繼續選擇攻略莫允都是最佳選擇。
但是……
時悅站在原地,思索著。
公主和國師依舊會在黑門市集以及莫大人的府邸門前相遇,和之前倆人一見麵就水火不容針鋒相對的狀況不一樣,氣氛變得有點兒奇怪。
彼此都不太說話,也不會去爭搶對方手裡選中的東西,甚至在擦肩而過的時候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不過細心的懷玉樓發現,兩人刻意回避對方,並不是看不上對方的那種視而不見,而是在人前不看背地裡偷看。
懷玉樓眼睜睜得看著國師拿起一塊寶石,對著陽光想要看看質地。寶石拿起來了,還沒有怎麼看,眼神就已經從寶石的麵上穿過去,落在街對麵的公主身上。
公主也半斤八兩,拿起一個可以折疊成圓球隨身攜帶的雨傘,“一不小心”丟在地下,而且又非常巧合地滾到了許幼鳶身邊。公主身邊跟著一群侍女,侍女想要出來幫她撿球,她卻仗著腿長的優勢兩步跨出去,直接跨到了許幼鳶麵前將東西撿起來,拍拍又擦擦,要將這枚金屬質地的球擦脫皮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全程許幼鳶就站在她麵前,可是她都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
許幼鳶也同樣沒看她,兩人就像是瞎了一樣。
這兩人乾嘛呢?懷玉樓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即便兩個人相見亦不識,背地裡的小動作倒是不少,主要是來自公主的小動作。
除了皇上會繼續往長春宮裡送童女和毒酒之外,一向冷清的長春宮忽然又多了另外一撥人的身影——公主的貼身婢女。
遊戲到了最後階段,似乎為了著重體現某些劇情,時間忽然又變得慢了。
公主的婢女時常送一些點心和茶水過來,要親眼看著國師吃喝個乾淨,國師不掃蕩乾淨她們不走。
一開始許幼鳶並不想吃,懷玉樓勸她:“你想想為什麼公主突然會送吃的喝的過來,上一次她救了你之後是不是有段時間肚子不會那麼痛了?說不定點心裡麵藏的是解毒的藥劑。吃了才能保命啊國師,彆鬨彆扭了。”
許幼鳶這才吃下。
臨走之前婢女還問她:“好吃嗎?這是咱們公主親手烹製,手藝可不比宮中其她人差。”
許幼鳶聽得出來婢女是在暗示些什麼,沒有給出太多明顯的反應。
說暗廂是一款戀愛約會遊戲,不如說是一個迅速分手的遊戲。
彆說是還處於曖昧階段,就算是真正的情侶甚至是夫妻,到了這個遊戲裡麵也很容易分手。
本來信心滿滿的兩個人,進來之前都覺得能夠很容易找到彼此,有信心用真愛情牽一線。
結果到了遊戲中,對彆的角色心動藏都藏不住。雖然可以用“所有的NPC都很像你”來搪塞,可是這遊戲裡呆過的玩家是很明白的,即便再像,遊戲場景裡所有的角色還是存在著不同,可以將她們當作不同的個體看待。
該有什麼樣的默契度才能在遊戲裡麵找到彼此?
到底該用理性來看待,還是真的像時悅所說,跟隨著內心真實的感覺走?
許幼鳶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特彆感性的人,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不是沒有跟隨著感覺前進的時候,可事後都證明沒有理性參與的話,失敗的風險非常大。
而愛情又是一件非常依賴感性的事。
當然,愛情裡麵也可以不講任何感情,純粹利益交換,許幼鳶自問自己暫時還做不到。
這關對於她而言不容易。
或許對所有的玩家而言,都不太容易吧。
愛情主題場景就像是把玩家重新投到了茫茫人海之中,剝奪了戀人的樣貌甚至是身份,隻留下了靈魂。
將每個人不變的靈魂投入到完全不同的人生中重新塑形,看看愛人們是不是還能重新認出,且認可對方。
重新塑形的環境可以看作是考驗“愛外表還是愛靈魂”,也可以作為將來可能產生變故的比喻,眼前的這個人如果有一天遭遇變故有所改變,你是否能接受。
愛情主題,或者說愛情本身真的很難。
能從這個主題裡麵順利畢業,未來還有什麼事情能夠拆散她們呢?
許幼鳶想要更多的思考時間,以確定到底要跟隨著理性走,還是跟著感性做決定。
可是時間不等人,遊戲日還是到了最後一日的最後三個時辰。
係統提示她即將進入最後一個場景,而到目前為止對她心跳指數在50分以上,甚至是零分以上的人還隻有懷玉樓一個。
說實話有點殘忍,但是她是不會選擇懷玉樓的。
許幼鳶知道懷玉樓就是個提供重要消息串場的NPC,不是時悅。
就算她不是個NPC,是個現實中的真正人類,懷玉樓也不會選擇自己,許幼鳶知道這種感情。
有好感,甚至是惺惺相惜的人,並不一定能真正成為情侶。人類也不隻是從“愛情”裡吸取養分。
在懷玉樓之下,攻略了多日,莫允對她的心跳指數也有一定的提升,-5分,這是目前為止,所有重要角色裡除了懷玉樓之外最高的。
最後一個場景即將開始,懷玉樓匆匆忙忙地跑入殿內,對許幼鳶說皇上要召見她,絕對不是好事,懷玉樓讓她現在就立刻逃走,或許還能活命。
“你快走!我幫你擋一陣!”懷玉樓滿臉是汗,要叫她往後門推。
許幼鳶搖搖頭:“如果我走了,你豈不是死路一條?對我們玩家而言你是個NPC,但在遊戲世界裡你也是條活生生的生命。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事情,該我自己麵對了。”
懷玉樓似懂非懂地看著許幼鳶:“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民間起義軍已經打到了皇城之下,馬上就要破城而入捉拿皇上。現在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像被火燒了屁股,想要找到一個能夠挽救的方法。國師,難道你猜不出來她們想要怎麼做嗎?”
“自然是要將禍國的妖相交出去,代替皇上平複民憤,皇上早就想到這一天了吧。”
“既然如此你還等什麼,快點走!就算她們抓到我也不會為難我!她們的目標是你啊!”
“你以為我走了她們就能放過你嗎?隻有我活著你才能活。”許幼鳶已經厭倦了逃跑,她不能再逃,一旦逃走所有彆人強加在她身上的罪名就會變成真的。
愛情主題,拷問內心的也不止是愛情這一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