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上什麼當?”
“拷貝數據隻是個障眼法!對方其實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啊!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用戶數據庫,不是拷貝用戶私密數據再次製造載具事件……我們在極力阻止數據丟失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對方直接黑進了暗廂的服務器,鎖掉了所有權限,現在所有的傳輸橋我們都進不去了!大量的病毒覆蓋暗廂,完全不受控製!”
“什麼……”聽到阿昆的話,易如雙整個人就像是被凍住了,“那還在暗廂服務器裡的玩家呢?!”
阿昆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手機被老何拿了過去。
“還連接著暗廂的所有人玩家神經元都被捕獲了。”老何說,“現在和他們神經元連接的已經不是我們暗廂的係統,而是黑客的係統。黑客那邊想要給玩家傳輸什麼場景,他們就會接收到什麼場景,我們已經完全控製不了。”
易如雙喊道:“有辦法強製玩家離線嗎!”
“我們失去進入傳輸橋的權限,就失去對暗廂所有的操作權,無法強製離線。”
“直接關閉電源呢?!總決賽已經結束了!”
“第一,就算關閉服務器的總電源也有備用電源。備用電源是所有大型全息遊戲服務器都有的設備,能在斷電之後持續供電4時。第二,如果突然關閉電源,那些還在線的玩家有可能蘇醒,可是如果黑客接入進來的遊戲場景太過真實徹底得到玩家潛意識信任的話,突然斷電很有可能導致玩家徹底迷失在潛意識場景裡,再也出不來。”
老何的話讓易如雙從後背到頭頂全麻了,腦子裡混亂不堪。她深呼吸,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回來,理清了基本的思路,問老何:
“既然對方沒有奪走數據庫的控製權,那麼數據庫裡可以調取玩家的隱私信息吧?得想辦法聯係到還在線的玩家親屬,在接入晶體還沒拔除的情況下通過外界乾預直接喚醒玩家,這樣是不是能安全一些?”
老何思索了片刻道:“在不摘除接入晶體的情況下直接喚醒,損傷應該是最小的。可是調取玩家隱私會違反全息遊戲運營條例,萬一……”
易如雙直接噴了回去:“人命重要還是什麼運營條例重要?!所有後果我來承擔!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不知道黑客是什麼時候黑進暗廂服務器的,易如雙也不知道有多少玩家還在線上,數量有可能超出她的想象。不止是參加總決賽的玩家在線,還有不參加競賽隻是普通在線約會的玩家。隻要還連著暗廂的接入晶體的人,全都被迫進入到未知場景了。
時悅肯定也在其中!
老何沒想到一向默默加班的小姑娘還有這魄力,被她這麼一吼也想通了:“行,我現在就調取隱私信息,聯係玩家親屬!”
“好!”
掛了老何的電話,易如雙的麵前依舊是緊緊閉合的門。
門內偌大的空間安安靜靜,六個人躺在沙發上和地毯上,閉著眼。
暗廂的接入晶體依舊在她們的眉尾,時不時抽動的身體看上去非常駭人。
她們仿佛被一層無形的事物纏住了身子,有時很衝動,有時又好像很享受,連續不斷的門鈴和撞門聲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她們。
被關在陽台的阿雙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鍥而不舍的門鈴再次響起的時候,阿雙大聲吠了起來。
易如雙聽到了焦躁的狗叫聲。
狗叫聲這麼吵時悅都沒有醒?莫非她已經徹底相信黑客植入的虛擬場景了麼?
易如雙本來就是行業從業者,看過不少講解全息遊戲原理的文章,再加上老何剛才那番話,更讓她緊張不已。
如果在外界強行喚醒之前玩家就在遊戲裡出了意外呢?
如果相信了虛擬的遊戲場景,又在這個場景裡死亡的話,會不會造成玩家大腦或者意識的死亡?
這麼大手筆又有計劃地黑暗廂係統,為的肯定不是小打小鬨的事。藏在暗處的人很有可能知道時悅也在遊戲裡。
難道他們的目的就是時悅的命?
想到這裡易如雙更加站不住了。
小泰迪怎麼還沒回來?
易如雙扶著牆挪到走廊儘頭的窗戶,打開上半麵窗戶往外看,沒有任何可以落腳的地方,除非是蜘蛛俠,否則沒人能從外牆爬進去。
易如雙又挪回來,繼續按門鈴。
隔壁徐先生一直在用貓眼看著外麵的一切動靜,當易如雙再次按響門鈴甚至是用力撞門時,他撥通了報警電話。
* *
茶幾上的一整瓶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喝完,劉鋒和都先生麵前的巨大屏幕上正是時悅腦海即時場景。
眼看她就要走入江中,卻又一次被敲門聲拉了回來。
“哎呀,誰啊。”都先生看了都著急,“好幾次了,到底能不能給咱們時總來個痛快呀。”
劉鋒自己去冰箱裡拿酒,再給杯子裡倒滿:“都先生彆心急,不僅是時悅,其他人也都非常信任眼前的場景了。畢竟記憶這種事一旦被篡改,就不存在什麼意識對抗虛擬了,對抗的前提是要有堅定的信念,現在她們相信哪個哦?哪個才是她們真正的人生,根本分辨不出來嘛。”
都先生再次拿起酒杯,靠回沙發靠背:“你知道,我一向比較心急,你也可以認為這是謹慎。”
按下手中的遙控器,屏幕被切成了十多個小視屏,每個視屏都是一個玩家的視角。
時悅和許幼鳶,以及她們沒來得及下線的所有夥伴們的視角,統統都呈現在都先生的眼前。
都先生配著滿眼的鮮血和歇斯底裡,欣然喝下杯中烈酒。
看來這次內測十分成功。
* *
時悅的視野中除了護欄之外,還有一隻臟兮兮的流浪犬,躲在草叢後麵對她狂吠不止。
這隻狗是中華田園犬,時悅完全沒惹到它,它乾嘛這麼凶?
難道是在挽留她?
真是無比諷刺,人生到了最後一步,挽留她的居然是隻狗。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時悅完全沒有了念想,轉頭紮入了江裡。
渾濁的江水瞬間將她淹沒。
……
阿透將她按在地板上的時候,那隻黑貓又出現了。
靜靜地看著她,就像隻有一雙浮在空中的眼睛。
快樂嗎?小橘問自己,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這種愉悅感似乎挺能說服人,不過隻是短暫的說服。她敢保證,隻要阿透完事一走,她肯定會惡心、後悔、失眠一整晚。
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橘睜著眼,回憶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曆。好像不太對,可自己的確是個貪圖一時快樂,沒什麼長久之計的人。
不然怎麼會喜歡阿透呢?
想到阿透,小橘麻木的心裡依舊能生出一絲溫暖和觸動,想到曾經的阿透和現在的阿透,想到了那個一直在變化的昵稱。
阿透家不養喵。
一直僵直地攤在地上,任由阿透擺弄的身子忽然緊繃了起來。
阿透感覺到了異樣,抬起頭,一邊的眼睛被她黑色的長發遮去。
“所以,你為什麼改名?”小橘問她,“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養貓的?”
阿透:“你在說什麼?”
小橘也不知道為什麼,用儘全力一下子將阿透從她身上推開。
阿透沒站穩,後腦勺直接撞在了茶幾邊緣。
“你是不是瘋了……你這個瘋子!”阿透往後腦一摸,發現自己摸了一手的血。
阿透伸手就要抓她,小橘翻身而起,揪著衣服也顧不上穿戴整齊,跑到了臥室裡將門鎖起來。
她想要從窗戶逃走,一打開窗,發現自己正在12樓。
怎麼會……小橘完全不記得自己住得這麼高。
就在此時,發了瘋的阿透扛起椅子瘋狂地砸門。
咣咣咣!咣咣咣!
……
小泰迪好不容易將物業給拽了出來,到樓下的時候碰到匆匆趕來的警察。
太好了!小泰迪眼淚都要出來了,物業對她的話還是半信半疑,而且沒有權利打開業主家的門,是她死拖活拉才將物業給喚來的。現在警察也到的話說不定能有辦法!
“有人報警說28層存在嚴重的擾民行為。”出乎小泰迪的意料,警察不是來幫她們的,“你們物業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嗎?”
物業道:“進出都有門禁,無關人等肯定不會放進來的。”
“是麼。”警察和物業同時看向小泰迪。
小泰迪解釋說她真的不是無關人等,她是N-T的員工,她們的遊戲係統被黑了,現在老板被關在屋子裡,需要撬門去救人,否則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警察一邊聽一邊無動於衷地“哦”了幾聲,問她老板住在幾樓幾戶,隨後撥打了訪問電話,沒人接。
“N-T的老板住在這兒?”警察問物業。
“對啊。”物業說,“經常有各種借口想要采訪她的記者千方百計溜進社區,防不勝防。”
警察正了正帽子道:“上去看看。”
完了,搬來的不是救兵,有可能會讓我方團滅!
兩方人馬就要進單元口的時候,小泰迪整個人往門口一趴,擋住了入口。
警察和物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