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悅的人生中有很多緊張的時刻,但她並不喜歡讓失控的情緒外露。大多數時候她都會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隻有這一次, 雙胞胎女兒的降臨讓她徹底亂了方寸。
剛剛把許幼鳶送到醫院, 護士問時悅要不要進去陪產。
在所有預演畫麵裡, 時悅都是非常堅定地說了“要”。
可真正到了這一刻, 時悅不知道為什麼, 居然有些懼怕那扇隔開了她和許幼鳶的大門。
慌亂感前所未有。
護士見她沒說話也就沒再問, 迅速進入產房。
許毅樹和時家人全來了,蒼麓江蘊阿杆小橘她們也全都趕到了醫院。
有些人和許幼鳶有同樣的症狀,即便摘除了接入晶體神經元依舊被乾擾,腦海中還殘留著遊戲中的場景, 暈得不行。
“老許也這樣?”阿透揉著太陽穴道, “她坐著過山車呢就生孩子了?刺激。”
小橘敲她腦袋:“求你閉嘴。”
時悅完全沒有心思搭理阿透的調侃, 不安道:“距離預產期還有兩周,怎麼會突然就生了。她會不會有事?”
許毅樹沒見過這麼躁動的時悅,眼圈發紅, 額頭上不時滲出冷汗, 看得出來是真的擔心許幼鳶, 他上前來安撫時悅:
“彆太擔心了小悅, 現代醫學這麼發達, 分娩的痛苦都能減緩許多, 更何況是早產。畢竟是雙胞胎, 狀況多一點可以理解。”
時悅媽媽也來說:“雙胞胎早產的情況比較多, 提前兩周不是什麼新鮮事。”
聽媽媽這麼說, 時悅好像想起來, 之前上課的時候老師有提到這件事。
怎麼一亂全都忘記了。
時悅媽媽看她還有點恍惚,握住她的雙手說:“沒聽裡麵都沒什麼動靜麼?我生你那會兒也說無痛分娩,其實還是痛得我瞎叫喚。這麼安靜說明幼鳶沒怎麼受苦,正在默默努力。倒是你,彆回頭幼鳶出來了,還要擔心你。你馬上就要當媽媽了,寶貝,你要堅強一點,你還要照顧幼鳶呢。”
時悅緩緩地點了點頭,深呼吸。
“我進去陪許幼鳶了。”
時悅很快鎮定了下來。
媽媽說得對,許幼鳶需要她。
這麼重要的時刻她怎麼可以不在?
消毒,穿上無菌服戴上口罩,時悅進入產房,握住了許幼鳶的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汗水。
忍著痛的許幼鳶睜開眼,看見了時悅手臂上的咬痕,以及她堅定的雙眼。
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時刻,因為時悅的陪伴,讓許幼鳶少了一份擔憂,增添了無數的力量。
命定的一家人,在明媚的四月,相遇於人間。
兩個剛剛降臨人間的小家夥,一個2000克左右一個2200克左右,放在保溫箱內,時冶和阿芙隔著玻璃看著她們,覺得這兩個小怪物又難看又可愛的。
時冶眼睛都要移不開了:“以前我就聽說嬰兒醜,連我妹剛出生那會兒我都有個醜小孩的印象,隻不過記不清具體的細節了。這麼一看,真的很難看。”
阿芙:“有你這麼說自己親侄女的嗎?”
“雖然現在醜醜的,但是以後肯定會變得大美人,畢竟兩個媽媽都那麼好看。”
時冶看著兩個小家夥,心中不免有些澎湃。
“阿芙,生命和血緣真的非常神奇。我和這兩個小家夥這是第一次見麵,卻有一種久彆重逢的感覺。我願意愛她們,保護她們,渴望見證她們的成長。”
“嗯,我明白。”阿芙說,“就像我對你的心情一樣。”
時冶望著阿芙笑。
“你想要嗎?”阿芙說,“咱們自己的孩子。”
答案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就得到了,從時冶向往的眼神中得到了。
當初時悅從NAC拿來三個VIP名額,其中一個就給了時冶。但是因為各方麵的考慮,她們隻是冷凍了卵子,還沒有正式開始培養胚胎。
她們有自己的顧慮。
錢,就是擺在最首要的困難。
時冶從小和時悅不一樣,她沒有時悅聰明,也沒有時悅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進入穩定的事業單位對她來說最合適。
阿芙渾身是肝,結婚前一個人做三個人的工作,結婚後升了職加了錢,但收入隻能算是中等。
她倆的收入維係兩個人的生活可以很平衡很舒服,可如果再加一個孩子的話,消費降級是肯定的。
NAC計劃出現之前她們也沒想過孩子的事兒,得到了這個名額純屬意外,在冷凍卵子之時她們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如果不能給予孩子一個美好的生活,讓孩子在幸福的環境中長大的話,寧願不讓孩子來到這個世界。
“是,我記得那時候說的話。”阿芙說,“可是人生就是會有轉變。不是不喜歡,而是你覺得這份喜歡會造成負擔。但是,我們也該為想要的人生好好拚搏了,對麼?相信我,我有能力讓咱們的生活變得更好。”
“不,是我們。”時冶補充道,“是我們有能力讓生活變得更好。我會和你一起加油,為了咱們這個家。”
價值觀一致的兩個人走到一塊兒,就是能讓生活輕鬆許多。
喜歡的東西,想要的東西,願意為之努力的東西全都一樣。
一個家庭成員,齊心協力往同一條路上努力前行時,非常幸福。
……
“哈哈哈哈哈,倒回去,讓我再看一遍。”
時冶將視頻往後倒。
“是不是還哭了?哎喲,可可愛愛的。”
許幼鳶躺在醫院病床上,和時冶兩人頭挨著頭,看她拍攝時悅在產房外慌亂的視頻。
許幼鳶評價:“就跟找不到媽媽的小兔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