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沒問，倆人出了國營飯店，這次就真的得回去了。
再不回去趙夏意覺得她家的二老得瘋。
不過倆人出門幾個小時未歸，最高興的當數許根生夫妻倆了。
從以前的相親經曆來看，許沐晨若是對一個女同誌沒興趣，彆說幾個小時，可能待上五分鐘都難受，最多半小時就得跑路。
許根生高興的老淚縱橫，“我覺得這次能成。”
“我也這麼覺得。”曹慧蘭的一顆心彆提多舒坦了，“我就說著姑娘長的就像咱孫媳婦。”
匆忙從廠裡趕回來的趙大剛夫妻對視一眼，心中的擔心更多了。
到了如今他們有些後悔，之前沒考慮周全就應下相親這事兒，現在想來這人再好今後如果隨軍，他們想閨女了怎麼辦？他們可就這一個孩子啊。
現在後悔也晚了，倆人從出門到現在好幾個小時不回來，這說明什麼？說明倆人看對眼了啊。
而趙夏意此時的確和許沐晨往回走了，路上甚至遇上不少認識趙夏意的人，趙夏意也不避人，彆人愛看就看，反倒是許沐晨有些不自在。
於是趙夏意就想找點話題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不想問隋鵬飛的事嗎？”
許沐晨驚訝的看她一眼，然後搖頭，就在趙夏意以為他不在開口的時候許沐晨說，“不是好人。”
趙夏意直接笑出聲來，這回答真是簡潔，但也真的說對了。難得的是許沐晨竟能公平公正的回答這個問題。
趙夏意看著他目光灼灼，“你是好人。”
許沐晨耳朵又有點紅了，趙夏意一點沒有不欺負老實人的覺悟，看著他說，“我也是好人，好人就該和好人在一起，對不對？”
許沐晨的耳朵紅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看都不敢看趙夏意一眼。
他這反應讓趙夏意很滿意又不滿足，“那你知道回去該怎麼跟許爺爺和曹奶奶說嗎？”
許沐晨沒吭聲，趙夏意又惡公子上身，循循善誘，“你該實話實說，說趙夏意是個好姑娘。”
趙夏意見他還是不說話，便湊到他眼前皺眉問道，“我難道不是個好姑娘？”
“……”人都湊他跟前來了，許沐晨想看不到對方都不行，他停了腳步，半晌才擠出一個字來，“……是。”
就是和他所想的女同誌不一樣。
以前和他相親的女同誌有些扭扭捏捏，也有些大膽熱情的，卻從沒有哪個女同誌會和眼前的女同誌一樣……厚臉皮。
但這樣的趙夏意也越來越和記憶中的小姑娘重合起來，他沒想到十年後他居然和他相親了。
隻是區彆在於許沐晨和那些女同誌在一起覺得很煎熬，和趙夏意在一起沒那麼難熬，很多時候不需要他全部說出來對方就能理解了。
跟他營裡的副營長和教導員很像。
或許和對方結婚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熬。
趙夏意滿意的笑了起來，“這才乖嗎。”
倆人到了大院門口，小陳咧嘴笑著跟他們打招呼，趙夏意也開心的和小陳打招呼。
大院裡的住戶到底都是看著許沐晨長大的，見倆人一塊進來免不了多問幾句，然後等倆人走遠了，才歎了口氣說，“希望沐晨這次相親能夠成功啊。”
“肯定能成功的，現在想想當初帶回來的樣子我都覺得可憐，呆呆傻傻的，沒想到長這麼大了。”
“哼，人家可不傻，話是少了點，但能爬到營長的位置去，咱大院的這些孩子，在這個歲數的時候哪個比他強？找不出來！”
甭管以前關係好不好，隻要看過許沐晨小時候的樣子，再看如今的前程，沒一個敢說許沐晨不優秀的。
隻不過熟悉的人多了，看過來的視線也就多了，許沐晨就有些緊張，走路的步子也快了許多。
趙夏意隱約感覺到他心情的波動趕緊追了上去，一直到了郭家門前，許沐晨的精神似乎繃的更緊了。
進到郭家，人呢似乎還是很多，許根生看著倆人出現在院子裡差點老淚縱橫，看著趙大剛就差喊上親家了。
趙大剛很想哭。
萬一閨女真嫁了以後隨軍咋辦，他就這一個女兒啊。
趙夏意像個沒心沒肺的，笑眯眯的說，“我們回來了。”
許沐晨：“……嗯。”
然後各回各家，各自商量。
趙大剛和劉麗榮像左右護法，一左一右守著趙夏意出郭家出大院，直奔機械廠家屬院，打算回去好好審問相親經曆。
許根生夫妻裝瞎看不見郭老的好奇，拉著孫子就走。
氣的郭老在後頭罵，“我們就不該好心給他孫子介紹對象兒。”
話雖這麼說，但郭老又歎氣，“作孽啊，好好的孩子，要是沒小時候那糟心事兒估計早結婚了，怎麼就這麼嚴重呢。”
沒人能理解許沐晨小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除非是被關過禁閉的人能理解一點。但大人關禁閉到底大了，最多關個幾天，但許沐晨不是，雖然給吃給喝，但從3-6歲這幾年大部分時間一個人呆著，聽說那保姆不高興了還會喝罵恐嚇許沐晨，有時候還會打人。
那時候國家新建，不管是許根生夫妻還是作為軍醫的許國盛都忙於自己的工作，以為熟人介紹的保姆是個好的。
可結果呢……
郭老笑了笑，“我瞅著這個小趙和沐晨挺般配的。”
這話不止郭家在說，許家老少三口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雖隻是一麵之緣，但曹慧蘭和許根生都覺得趙夏意挺不錯，非常好，適合他們的孫子，“我瞅著小趙和你非常般配，和你適合做兩口子。”
許根生點頭，“嗯，一個嘴巴閉上可能一天都不開，一個看著就挺厲害的，起碼能收拾你。”
曹慧蘭瞪了他一眼，“說說吧，我們說的不管用，你說了算，不過你若再覺得……”
“趙夏意是個好姑娘。”
曹慧蘭沒說完話就被許沐晨打斷了，她震驚的看了眼許沐晨又去問許根生，“剛才是你孫子說的？”
“是呢。”許根生也有些恍惚，可想到許沐晨說的話又總覺得後麵還有一句以‘不過’開頭的，“然後呢？”
曹慧蘭也反應過來，眼巴巴的看著許沐晨。
許沐晨心下歎息，卻又不明白後麵還有什麼，“？”
夫妻倆到底是將許沐晨養大的，對著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些來，可就是這麼一點讓夫妻倆也迷惑了，到底什麼意思？
到底許根生憋不住了，“你是覺得趙夏意同誌不錯，可以處對象試試？”
曹慧蘭的眼睛都亮了。
這回許沐晨倒是沒再為難，“嗯。”
說完臉紅了。
夫妻倆更是震驚了，原來他們孫子也會臉紅啊。
按道理來說，新相親的男女被問到對相親的人滿意不滿意的時候一般有兩個反應，一種是不滿意，直接或者委婉的說不合適。另一種就是對相親對象很滿意，不管是大姑娘還是小夥子多半會害羞一下，包括許沐晨的反應都是正常的反應。
但有人就例外。
趙夏意甚至不用趙大剛夫妻問就直接了當的對心早就千瘡百孔的夫妻倆說，“我和許沐晨相處了一下，覺得他這人雖然不愛說話，但也沒有傳言中那麼悶，起碼我問了他就答了。”
她自動忽略了許沐晨回答的簡潔，堅定的認為隻要能回答倆字以後就能回答三個字，甚至不用她追問都能自動說話。
趙大剛捂著胸口痛心疾首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倆要是成了就得很快結婚，說不定過了年你就得跟著他隨軍走了。”
趙夏意一愣，她好像真的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趙大剛見她聽進去了還想再說，但劉麗榮製止了他，她對趙夏意說，“我們回家再商量這事兒。”
外頭的確不是商量這問題的地方，趙夏意就點了頭。
心裡多了顧慮回去的路上都沒了來時的興高采烈。
這表現在不知道情況的外人來看那就是相親不成功，畢竟趙夏意的名聲的確不怎麼好。就一個大院的人也知道趙夏意脾氣不好，性子辣，跟誰說話也不讓，好看是好看，但是真不適合娶回去當媳婦兒，也就是趙夏意是趙大剛的閨女，大家夥就算私下裡吐槽一下，見了麵的時候也隻會說好話。
所以看著一家三口表情都不太好，大家就覺得：嗯，這是相親沒成，真要成了，就早上趙夏意那嘚瑟勁兒能不嘚瑟一下？
到了家門一關，劉麗榮對趙夏意說，“我和你爸說幾句話，你自己也好好想想。”
好好想什麼？當然是想這親事到底要不要成的事兒，還得想以後要真成了她有什麼打算的事兒。
像這種軍婚除了級彆低於連級不能隨軍外，高於連級的乾部結了婚大部分都是能帶著家屬隨軍的。
當然也有一些結了婚媳婦留在家裡照顧老人孩子夫妻倆兩地分居的。若趙夏意和許沐晨結了婚難道也留在豐城而不是隨軍？
那夫妻倆都不能在一起了，那還叫結啥婚，她也不是缺那一張結婚證的人啊。
不管是處對象還是結婚，都是奔著好好過日子去的，若分居兩地那就真的沒有結婚的必要了。
隻不過一想到隨軍後就要和父母分開，趙夏意突然就有些慌，似乎冥冥之中跟她下鄉有些相似。
萬一她隨軍後她爸媽再被她姑勸著生個孩子怎麼辦？
若是以前趙夏意會覺得父母有了弟弟就不心疼她了。但她看到的那些事告訴她，哪怕有了弟弟哪怕她變得再壞再不聽話，父母依然會愛她，為她竭儘所能。
但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那種結局，趙夏意就想自私一點，假如她媽不生弟弟，那身體就不會虧的厲害。隻要她好好的，她的父母就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一個當廠長，一個當工會主席，哪怕不再晉升，等以後退了休也能過不錯的日子。
但她一走就不一樣了，很多事就會脫離掌控，她姑姑趙小娟會不會趁機來挑唆，她爸媽萬一覺得寂寞非要生個孩子怎麼辦。
這些都是趙夏意管不了，卻又不想看到的，比起沒什麼感情的弟弟，她更想讓她媽身體好好的，和她爸長命百歲。
趙夏意陷入了沉思，很難得的，許沐晨被她拋在了腦後。
而劉麗榮拽著趙大剛進了房間將門關上，劉麗榮就壓低了聲音說，“你覺得夏意真的看上許沐晨了嗎？”
“肯定是看上了。”趙大剛想到許沐晨那張臉也不得不承認，許沐晨長的是真的好看，雖然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裡外的樣子，那一身氣度也真的讓人挪不開眼，隻是長的好看又怎麼樣，又不能長長久久的在身邊呆著。
趙大剛有些痛心道，“那你就舍得她離開咱們隨軍去？離開咱們身邊就閨女那性子萬一和許沐晨打起來，咱們也伸不出手去啊。”
當然不願意了，劉麗榮眉頭皺了起來，思考的也比較多，“許沐晨到底品性怎麼樣不好說，但許家兩位老人是真的不錯。”
“那是爺爺奶奶不是爹媽。”畢竟離得那麼近，趙大剛也打聽過許家的事，“有了後娘就有了後媽，要不然為什麼後頭生的孩子都在跟前呆著反而原配生的在爺爺奶奶跟前長大？”
劉麗榮皺眉，“父子倆又不在一塊有什麼要緊。”
她算是看出來了，涉及到閨女的時候趙大剛腦子就開始不清楚，光顧著吃醋了，卻不考慮實際。比較起來劉麗榮更加理智一些，“我們做父母的還不是為了孩子，隻是區彆是人家家裡孩子多，咱們就隻有這一個，隻希望她能嫁最好的，可什麼樣的才是最好的？隋鵬飛以前看著很好，還在跟前看著的，還不是出了那些事兒，倒是這個許沐晨，雖然看似缺點不少，但不一定就不好。兒女長大了總要離開父母，隻要夏意過的幸福我們忍痛支持算了。”
趙大剛咬牙，“你也說了，我們就這一個孩子！”
“是啊，就這一個孩子。”劉麗榮道，“等我們退休了直接找閨女就是了，她在哪兒我們就跟著去哪，不就幾年的功夫嗎。就夏意那脾氣，真看上了咱們就算再反對也沒用，她真要想嫁，我們隻能處處給她打算，卻不能阻攔，否則阻攔出愁來跟之前一樣，那我們後悔也就晚了。”
趙大剛不吭聲了，但也不肯輕易點頭。
劉麗榮道，“反正離著過年還有一陣子，先觀察兩天再說，你閨女的性子你也知道，想一出是一出的，興許用不了幾天又反悔了。”
趙大剛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希望他閨女能夠反悔才好。
而且趙大剛心裡也暗搓搓的想其他的事情，既然夏意看上許沐晨，那他在豐城找個比許沐晨更優秀的青年不就好了？
他瞥了眼劉麗榮，覺得劉麗榮不一定能讚同這事兒，算了，他還是先找幾個看看，萬一就有被他閨女看上的男同誌呢。
夫妻倆出來，卻見趙夏意撐著腦袋看著窗戶發呆，趙大剛循著視線看過去也什麼沒看到，再看閨女的眼神裡頭多了許多迷茫，是犯愁結婚的事兒？
趙大剛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了。很心疼，有一瞬間都差點說既然看上那就結婚算了這話了。
他如此，劉麗榮又何嘗不是這樣，她去倒了杯水給趙夏意，然後問道，“你真覺得許沐晨人不錯？”
“嗯。他是個好人，值得結婚。”趙夏意的確有些迷茫，她看著父母問道，“要是我跟著隨軍了，你們會不會覺得寂寞？”
趙大剛和劉麗榮眼中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他們的閨女竟然這麼貼心了？
趙夏意歎了口氣說，“不好回答嗎？”
“當然寂寞了。”趙大剛唉聲歎氣，“誰讓我們就你這一個孩子呢。現在再怎麼著也能天天看著，要是隨軍了我們想閨女了怎麼辦？一年兩年的不知道能不能見一次呢。”
聽這話趙夏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了，“如果我隨軍了，你們會不會再生個孩子。”
“啊？”夫妻倆齊齊呆住，寂寞肯定會寂寞，但也不至於再生一個吧？多大年紀了。
趙大剛皺眉，“你個小孩子家家的管這麼多乾嘛，我和你媽都多大歲數了，生個屁啊。”
“肯定不能生了。你怎麼問這樣的問題。”劉麗榮盯著趙夏意，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好端端的說這事兒？就她這身體好是好，可當年生趙夏意的時候也傷了一下，真要能生這麼多年早就生了，她擔心的是趙夏意會這麼想是有人說了什麼？
趙夏意哦了一聲，又開始糾結了。
對許沐晨感興趣是真的感興趣，想跟許沐晨處對象也不是說著玩也不是知看臉決定的。但她舍不得爸媽也是真的，她很怕再重複劇情中出現的結局，打心眼裡她不希望爸媽再生個孩子。
趙夏意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但她就這樣了，改也改不了了，難道真的要在父母和許沐晨中間選一個，就沒有更多的選擇嗎？
第二天下班回來趙大剛就拽著趙夏意出門，“跟爸出去見個人。”
趙夏意看他興衝衝的有些疑惑，“我們去見誰？”
趙大剛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滿腹狐疑的跟著趙大剛去了地方，然後就看到一個梳著大背頭的青年坐在長椅上背對著他們，從他們這個位置看，除了大背頭和瘦瘦的腰板兒，五官看不見。
趙夏意皺眉去看趙大剛。
趙大剛說，“你不是喜歡許沐晨那樣的嗎，照著他的樣子，你爸我給你重新找了一個，豐城鋼鐵廠車間主任的兒子，雖然個頭沒有許沐晨高，但也不矮了，更重要的是人長的好看！”
趙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