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定親辦的熱鬨的不多,有也是大戶了。
許沐晨昨天給趙夏意買的除了自行車是大件兒,其他的都是小件兒,比如手表、收音機、女士用的雪花膏等等,就連鋼筆和墨水也都買了。
東西不在多,但都不便宜,所以昨天的時候許國盛才覺得有些多有些離譜。
但有錢難買人樂意,要不是沒結婚,許沐晨都想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給趙夏意花。
哪怕趙夏意最後不樂意嫁給他了他都不後悔。因為他從趙夏意的身上感受到平等對待,還有被人喜歡的感覺。
東西提在提籃裡,自行車許沐晨推著,許沐芸提著雞鴨魚肉還有兩瓶酒,許沐芸手裡的牛皮袋子裡裝的是許沐晨為趙夏意買的三身衣服。
到了趙家樓前的時候院子裡的人都震驚了,紛紛跑出來看熱鬨。
許沐晨脊背挺直,飛快的上了樓,阻隔掉那些目光。
許國盛沒再言語,跟著上去。
許沐晨大步流星走在前頭,看到開門的趙夏意時眼睛都亮了一下。
大紅色的高領毛衣非常喜慶,頭發紮在腦後團成了丸子球看著就精神。
在這一刻,許沐晨忘記了緊張,嘴巴一咧就露出一抹羞澀的笑來。
是的他不好意思了,眼睛都不敢看趙夏意了。
“快進來。”趙夏意讓開位置讓客人進門。後麵便是長輩們的主場了。
進了門兩家客氣一番,又上了那些禮,而後兩家人便往許家坐席去。
到了許家,許鳳英一家子也已經到了,請來的大廚也開始忙活起來了。
曹慧蘭和許根生老兩口臉上的喜色就沒落下去,看到趙夏意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喜歡,拉著趙夏意的手就不鬆開了。
兩家人進屋說話,趙夏意和許沐晨在院子裡幫大廚子收拾菜,趙夏意說,“你和大叔誰做的好?”
許沐晨說,“當然是大叔了。”
趙夏意說,“那你不好好學學?”
許沐晨還未說話,身後傳來嗤笑聲,趙夏意回頭就看見許沐芸未收斂的嘲諷,趙夏意問她,“你笑什麼?我讓你大哥學做飯你不服氣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許沐芸就更加嘲諷了,倒不是她多心疼大哥,畢竟這哥不是一個媽生的跟她又沒什麼感情。她單純就看不上趙夏意理所當然的指揮許沐晨罷了。
許沐晨對他們一家四口這些親人冷眼相待,結果對個還沒進門的對象百般討好,怎麼能不讓她氣悶。
許沐芸道,“我就沒聽見哪個女同誌好意思說讓男人去學做飯的,難不成讓我大哥做飯,你在後麵享福?”
趙夏意看著一臉忿忿的許沐芸,若是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她都以為許沐芸是在心疼自己大哥了,可明顯這姑娘就是看不慣她,故意這麼說的。
她眨了眨眼點頭說,“對啊,我家裡就我這一個孩子,我從小到大彆說做飯,就是燒水都沒燒過,我才不做飯呢。而且你大哥就喜歡給我做飯吃,那怎麼辦啊。”
說著趙夏意還笑眯眯的看向許沐晨,“對吧,沐晨?”
這個稱呼讓許沐晨心裡一甜,唇角彎了彎,“嗯。我做。”
許沐芸一聽頓時氣壞了,狠狠的瞪了趙夏意一眼直接回屋去了。
趙夏意笑的前仰後合,開心極了,“你看,你把你妹妹氣跑了。”
“嗯。”許沐晨並不是很在意,“實話。”
實話總是不中聽,但讓趙夏意心情好。
許沐晨請來的大叔早年間也是開過飯館的,也算看著許沐晨長大的,聽他們三個你來我往的,還挺樂嗬,“年輕人啊。”
話音一轉,“不過這年月男人做飯的太少了,總覺得做飯是女人的活,我倒是覺得男人做飯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也這麼覺得。”趙夏意說,“憑什麼女人就一定要下廚房,誰會做誰做得了,非得一個伺候另一個才能彰顯男人的獨特地位嗎?”
這話是她的心裡話,說完趙夏意搓了搓胳膊說,“不行了,我們進屋收拾吧。”
那大叔笑道,“行了,你們進屋暖和去,我上廚房收拾去,可比外頭暖和多了。”
趙夏意和許沐晨是今天的主角,是該往屋裡當吉祥物去.
倆人並肩往屋裡走,許沐晨忍不住又看了趙夏意一眼。
趙夏意低聲問,“你看什麼?覺得我今天特彆漂亮?”
“嗯、”許沐晨臉龐微紅,不好意思的將目光移開,以往趙夏意上麵穿棉襖下麵穿棉褲,腳上再蹬一雙厚棉鞋,身段看不出來。但今天這身打扮卻將少女的曲線勾勒出來,呢子大衣被她高挑的身高撐了起來,顯得越發的高挑。
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眼睛晶亮帶著笑意,讓許沐晨說不出不漂亮這話出來。
他覺得他運氣可真好,能有這樣好的對象。
好對象趙夏意飛快的說,“你今天也很帥。”
許沐晨今天穿的是軍綠色常服,身子挺拔的像一株小白楊。雖然他平時也是這身打扮,但是今天格外的不同,眼角眉梢帶著喜色,看著比以往更帥了。
定親的男女互誇完了,推門進去。
屋裡氣氛挺熱鬨的。
許鳳英也不是熱絡性子,但卻積極的跟劉麗榮說話。
趙大剛則是跟許根生夫妻說話,這就顯得許國盛一家四口格格不入了。
許沐芸看見兩人進來抬眼瞪了趙夏意一眼然後哼了一聲,岑美芳皺了皺眉,“沐芸,你注意點你的態度。”
許沐芸湊在她媽耳朵邊上咬耳朵把趙夏意的話說了,岑美芳有些驚訝,但還是告誡道,“那是他們的事,跟我們沒關係,你彆多管閒事惹人嫌。”
“知道了。”許沐芸答應的心不甘情不願,覺得趙夏意就是故意的。
隨著趙夏意倆人的加入,氣氛更加熱鬨。
許鳳英道,“一看這小姑娘我就喜歡,我就想這姑娘怎麼這麼漂亮,我以前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結果就被我侄子給處到手了。”
許鳳英的女兒孫笑靠在許鳳英身邊噘嘴笑了起來,“媽,你這麼誇表嫂我可不高興了,難道你女兒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嗎?”
“不害臊。”許鳳英笑了起來,用手掰著她臉讓她去看趙夏意,“你有臉說你比夏意好看?”
孫笑樂了,“還真沒有。”
孫笑性子不像許鳳英那麼嚴肅,為人比較開朗,直接起來拉著趙夏意上樓玩去,“表哥,我們能去你房間嗎?”
許沐晨目光落在趙夏意身上嗯了一聲,趙夏意便被孫笑拉著上樓了。
到了樓上,倆人還能聽見樓下的歡聲笑語,孫笑趴在趙夏意耳邊說,“你看許沐芸那熊樣兒。”
趙夏意循聲望去,許沐芸的一張臉都快扭曲了,“嘖,這又誰惹著她了。”
“誰知道呢。”孫笑對許家熟門熟路,拉著趙夏意就進了許沐晨的房間。
許沐晨的房間一如既往的簡潔又空曠,像是沒有多少東西,孫笑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說,“委屈表嫂坐床邊兒了。”
坐就坐,趙夏意並不覺得怎麼樣,今天這是趙夏意和孫笑第二次見麵,但孫笑和趙夏意脾氣差不多,倒是能說的來。
趙夏意問,“你和許沐芸關係不好?”
“不好。”孫笑說,“她就會裝腔作勢,看著怪累人的,我才不跟她玩呢。”
雖然倆人可能好幾年也見不了一次麵,但不妨礙孫笑討厭許沐芸。
孫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彈弓說,“我覺得這彈弓好眼熟啊。”
趙夏意一愣,“你也覺得眼熟?實不相瞞,我也覺得眼熟。”
“我想想。”孫笑拿著彈弓回想在哪兒見過,半天一拍腦袋說,“我記得小時候來這邊的時候碰見有人拿彈弓打表哥,結果有人英雄救美。”
說著孫笑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救人的是個小姑娘,跟我差不多大,嘴裡喊著,‘欺負弱小不是真英雄。’你說那麼小的孩子怎麼那麼多戲啊。不過這彈弓怎麼上表哥這裡來了。”
她說著話沒留意到趙夏意表情的變化,她記起來第一次來許沐晨房間裡問起彈弓時許沐晨的表情,似乎有些慌張和忐忑,所以他為什麼忐忑?
趙夏意問她,“你怎麼知道這彈弓是那個小姑娘的?”
“看見的啊,彈弓被那小姑娘扔了,然後表哥撿回來了,沒想到他到現在還留著。”孫笑說完就把彈弓放下了,生怕表哥看見了會不高興了。
趙夏意嗯了一聲,低頭看著這彈弓,心想,那個女孩真的好幸運,能夠在許沐晨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了。
她那個時候在哪裡呢?
大大咧咧如孫笑,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她小心問道,“表嫂,你不高興嗎?”
“沒有。”趙夏意笑了笑,與她說起其他的話來。
樓下許沐晨坐在遠離眾人的角落,不時的抬頭看一眼樓上。
他在想,夏意在樓上想什麼呢?
中午時分,大廚在幾個徒弟的協助下整治了一桌酒席出來,不說多豐盛,但也不錯,起碼讓人說不出個不字來。
大圓桌張開,客人坐落,外頭傳來車興旺的聲音。
許沐晨站起來道,“爺爺,我小舅舅來了。”
眾人一愣,許國盛的臉有些不好看了。
許沐晨沒理會其他,徑直出去接人了,許根生警告的看了眼許國盛,轉頭又和趙大剛說起車興旺來。
車興旺是許沐晨的親舅舅,外甥定親當舅舅的上門合情合理。
當年車丹丹犧牲後,車興旺和姐夫的關係也沒多麼不好,那時車興旺自己還是個小青年,他想把許沐晨接身邊給照顧著,但許國盛不同意,轉頭接受了一個遠房親戚的要求請了親戚的女兒去幫忙照顧孩子。
後麵的事大家也都清楚,許沐晨在這親戚女兒手中成了這副模樣,車興旺大為震怒,和許國盛大吵了一架,還將許國盛打了一頓。
這是憤怒之後做出的舉動,彆說是許國盛了,就是許根生也不想去追究。
他覺得許國盛就是活該,活該被打。
你說你忙,可你沒耽誤結婚生孩子。有了孩子了又說倆孩子忙不過來,等忙過來了就把沐晨接過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要不是曹慧蘭夫妻終於忙完工作想孫子了去看孫子,都不知道許沐晨受了怎麼樣的對待。
從那時起車興旺便不上許家門了,想許沐晨了就在外頭見見他。偶爾碰見許根生也客客氣氣的打聲招呼,然而和許國盛卻是連最基本的客氣都沒有。
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車興旺一進門,許根生笑著招手,“過來坐,咱爺倆兒可是好久沒一塊喝杯茶了。”
“晚輩也是忙啊。”車興旺笑著過去,在許根生邊上坐下,又跟趙大剛打招呼說起話來,全程看都不看許國盛一眼。
“飯菜好了。沐晨,倒酒。”車興旺將拎來的酒遞給許沐晨,“就喝這個。”
今天人多,許沐晨自然是緊張的,但他覺得哪怕緊張也是高興,他蜷縮了一下手指,接過酒瓶子去找東西打開酒蓋。然而手指頭卻開始微微顫抖有些拿不穩了。
這時一雙白皙的手伸了過來,跟許沐晨粗糙的手指不同,對方握住酒瓶說,“哥,我來吧。”
是許沐陽。
許沐晨抿唇看了他一眼沒鬆手,“不用。”
哪怕手抖了,也是暫時的,他相信他一定會好的,也一定要好。
他不能在他這樣的時候讓趙夏意嫁給他。
許沐晨固執的開著瓶蓋,嘗試了好幾次終於打開,轉身又握了握手指去倒酒了。
許沐陽心情複雜。
作為一個醫生,哪怕不是心理方麵的醫生,對許沐晨這種情況也覺得棘手。
時間太長了。換做是他,恐怕也做不到不埋怨。
趙夏意和孫笑從樓上下來,各找各媽,隻不過趙夏意左邊是劉麗榮,右邊就是許沐晨。
趙夏意聞著酒香有些饞,嗅了嗅鼻子說,“真香啊,這酒好,沐晨,給我倒一點兒。”
車興旺這不是第一回見趙夏意了,聞言還是笑了起來,“你可真識貨,這可是茅台,這酒要是不香,那可就沒什麼香的了。”
劉麗榮笑著嗬斥,“你喝個什麼酒啊。”
“那有什麼,大喜的日子,就該大家一起喝喜酒。”曹慧蘭說著也道,“沐晨給我也喝一點兒。”
這下劉麗榮才不說了。
許沐晨給曹慧蘭和趙夏意倒了酒,又詢問的看向岑美芳,岑美芳搖頭,“我就算了。”
曹慧蘭道,“喝點,陪你親家母喝一杯。”
於是岑美芳也不拒絕了,也得了一杯,許沐芸噘嘴,“我可不喝。”
她的目光落在趙夏意身上,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長輩喝兩口夜間得了,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居然也喝酒,還主動去要,真是不害臊。
注意到她的目光,趙夏意故意笑了笑,然後抿了一口酒,一臉的享受,“好酒。真香啊。”
劉麗榮簡直沒臉看了,趙大剛同誌已經很車興旺哥倆好了,一塊給許根生敬酒了倒是沒顧得上自家閨女。
曹慧蘭笑眯眯道,“這酒我家也有兩瓶,我都給夏意留著。”
酒貴重不貴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慧蘭疼愛趙夏意的這番心意讓劉麗榮覺得妥帖,她看著趙夏意說,“夏意,你以後可得孝順爺爺奶奶。”
趙夏意將酒杯放下,站起來朝兩位老人鞠了一躬,說,“爺爺奶奶,您二老放心,我以後肯定會心疼沐晨,不讓他受委屈的。我也會好好孝順你們的。謝謝你們將他養大,讓他成了一個內心溫暖善良的人。”
她的話音一落,屋裡就安靜了一下,接著曹慧蘭便忍不住落了淚。
從來都是男同誌為了娶媳婦給老丈人和丈母娘這麼保證的,像趙夏意這樣給未來的老公公老婆婆保證的還真是頭一回。
但就是因為這份大膽,讓曹慧蘭感到動容。
曹慧蘭笑著說,“好孩子,奶奶相信你。”
她扭頭看向許沐晨,許沐晨蹭的站起來,甚至不用曹慧蘭指點,便紅著臉對趙大剛和劉麗榮鞠了一躬,“謝謝你們養了這麼好的女兒,我許沐晨會一輩子對她好,若有違背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