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好心來勸說溫雪梅,結果被拒之門外,還吃了排頭,蔡誌英和孫巧雲臉上都不好看。
在她們看來溫雪梅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即便她們有點私心,為了以後日子舒服才來找溫雪梅,可溫雪梅也不至於話都不聽他們說完就把她們攆出去吧。
蔡誌英看了眼旁邊探頭探腦的人臉上掛不住了,“誰稀罕管她,讓她就這麼著吧。”
孫巧雲也道,“咱們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那既然這樣……”
她看了眼周圍的環境,說,“走,咱們邊走邊說。”
這時候已經八點多了,外頭幾乎沒什麼人了。孫巧雲壓低聲音道,“既然溫雪梅不識好歹,那不如就換個部長。”
蔡誌英看她驚訝道,“換部長?換人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啊。”
“我們是說了不算,那裴如男就說了算了?她也不過是個營長的媳婦兒,咱倆好歹還是團長的家屬呢。前幾天不是剛來一個十一團,媳婦兒是個四十來歲的老大姐,你說部隊不得給安排個工作?總不能讓人進廠房做工吧,宣傳部就不錯。現在小趙能乾,溫亞青雖然不頂事兒但也算個人,擺上這麼一個大姐,你說能讓裴如男舒坦了?”
蔡誌英心道平時見你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心眼兒還不少,她便笑道,“那溫雪梅……”
“部隊辦廠又不是隻有服裝廠,服裝廠待不下去了就去鞋廠唄,我估摸著裴如男肯定也想把人弄走,咱們索性就幫她一把,再去十一團團長家裡坐坐,你覺得怎麼樣?”
蔡誌英心動了,“行啊。”
倆人說定明天先去探探裴如男的口風,等過兩天就去十一團長家暗示一下這事兒。
倆人走後溫雪梅又發了好大的脾氣,將她閨女孫愛華下個夠嗆,溫雪梅回想著那天的情形,不禁咬牙切齒,“讓我跟趙夏意那小賤人道歉,想都彆想。”
不就是婆家厲害嗎,有本事就把她抓起來啊。
第二天一早,許沐晨早早的出門,趙夏意吃過早飯自己去上班,出了胡同就看見一個十七八的姑娘靠著電線杆左右查看,趙夏意也沒多想便往前麵去。
對方卻叫住她,“趙夏意同誌。”
趙夏意驚訝的看她一眼,“你叫我嗎?”
對方點點頭,“是我叫你。”
趙夏意更好奇了,“有事兒嗎?”
“昨晚蔡誌英和孫巧雲去找過我媽。”孫愛華忙解釋道,“我是溫雪梅的女兒,但她倆被我媽罵了一頓走了。”
趙夏意有些奇怪,這溫雪梅的閨女倒是稀奇,她和她媽還有表姐打架然後她媽被停職在家,結果這姑娘還來跟她報信?
孫愛華也不怕她不信,隻說道,“總之,你自己小心點兒,我媽挺不講理的。”
說完孫愛華就忙跑開了,趙夏意的疑惑更多了,蔡誌英和孫巧雲找溫雪梅,勸她道歉?
可千萬彆道歉,她可一點都不希望溫雪梅回去呢。
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本事就衝著她來唄。
趙夏意到了廠裡,龐雅惠又過來說今天還能幫忙,於是倆人便帶了用具出去了。
看著倆人有說有笑的出去,溫亞青咬了咬唇,昨天裴如男讓她去車間做工,但她不想去,原想去找姑媽商量結果看到蔡誌英和孫巧雲被攆出來,她連門都沒敢進。
她坐在座位上發愁,裴如男進來看見她還在那兒坐著便不高興道,“溫亞青同誌,你對我安排的工作很不滿?”
“沒有。”溫亞青忙搖頭,可不敢承認這罪名。
裴如男嗯了一聲說,“那就快去吧,對了,就在一車間,去了找華主任安排。”
這下溫亞青可算傻眼了,下意識就想求情,“主席……”
裴如男皺眉看她,“怎麼?”
溫亞青咬了咬唇說,“我不會用縫紉機……”
“那就釘扣子,沒人生來什麼都會。”裴如男見她還要再說,又補充了一句,“要是釘扣子也不會,縫紉機也學不會,那你還能做什麼?要不在廠裡打掃衛生?”
溫亞青瞪大眼睛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下樓往一車間走的時候就看見趙夏意和龐雅惠說著什麼,而左邊牆上的黑板上已經畫了大約有一半的畫。溫亞青覺得這樣不行,她必須得找姑姑談談了。
溫亞青路過,趙夏意自然看見了,一扭頭對上溫亞青不服氣的眼睛她就笑道,“溫乾事好好工作啊。”
溫亞青覺得趙夏意這是故意挑釁她,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然而車間的工作是累的,哪怕釘扣子也是一直在釘,脖子疼眼睛疼手也疼。
彆說一天,一上午的功夫溫亞青都受不了了。
中午下班的時候溫亞青飯都沒吃,直接跑回家屬院找溫亞青,“姑媽,您再不回去,宣傳部就沒咱倆的地方了。”
溫雪梅哼了一聲說,“讓我跟趙夏意道歉門都沒有。”
溫亞青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姑媽,主席已經安排我讓我去車間工作了,您不擔心長時間不回去,宣傳部就成了趙夏意一個人的了嗎?到時候怎麼辦?咱們現在就是低個頭,以後慢慢收拾她不行嗎?眼瞅著她牆上的板報也畫了大半兒,等畫完了影響力肯定更高了,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溫雪梅這才驚了一下,“讓你去車間?”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敢置信,明知道溫亞青是她侄女,明知道人是她弄進去的,現在把她侄女從辦公室發配到車間去,這不是妥妥的大她的臉嗎。
溫雪梅的心越來越冷,憤怒也極具聚攏,臉色陰沉又可怖。
溫亞青委委屈屈的伸出自己的手,來這邊好不容易養嫩的手指紅紅的,“我一上午下來手指頭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姑媽,咱們不能便宜了趙夏意。肯定是她在背後搗鬼讓裴主席把我弄車間去了,原本我還想她畫圖的時候我給幫襯一下好混一點功勞,可沒想到她連這點氣量都沒有,找來領導看我哭,直接把這事兒攪和了。”
“的確不能便宜了她。”溫雪梅恨的咬牙切齒。
下午上班溫亞青還是得去車間,趙夏意正好也去一車間觀察,然後和車間的工人了解服裝的情況,可不就碰見了溫亞青。
不過趙夏意哪裡有功夫搭理她,和幾個車間的骨乾談了談做衣服的心得,這在溫亞青眼中就是挑釁。明明廠裡有五個車間,趙夏意偏偏來她所在的一車間,目的就是為了羞辱她。
溫亞青一邊忿忿不平的蹬著趙夏意一邊釘扣子,突然針就紮手指頭裡了。血珠子從手指頭裡冒出來了,卻不小心碰到了手裡的衣服上,一件嶄新的白襯衣就這麼被染上了紅色。
溫亞青啊的一嗓子,將車間裡的人嚇了一跳,坐在她對麵的一個大娘可不怕她,當即就道,“你喊個什麼了,釘扣子都釘不好,還能乾點啥。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讓你這麼毀了,待會兒組長統計的時候你可彆走,彆連累了我。”
溫亞青委屈,溫亞青痛苦。
誰樂意在這釘扣子,她明明是坐辦公室的。
趙夏意淡淡瞥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笑,接著回頭繼續和人說話了。
趙夏意走後溫亞青越想越憤怒越來越委屈,就盼著她姑媽趕緊想辦法回來。
趙夏意回去後又學習了一些服裝廠的資料,到了下班點才回家去了。
而在溫亞青走後溫雪梅也是坐臥難安。
既然裴如男能把溫亞青打發去車間了,那萬一她長時間不去直接把她給忘了怎麼辦?
讓她去給趙夏意道歉,她是不會去的。但就這麼看著趙夏意這麼霸占了她的宣傳部,讓趙夏意風光,而她們娘倆倒黴?
不行,絕對不行,她得想個法子才行。
突然溫雪梅想到一個法子,趙夏意不就憑著畫黑板報在領導麵前掛上號的嗎,那她想轍把黑板報給毀了,看她還有沒有能耐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