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廠裡的宿舍不比家裡,一間很小的宿舍擺了四張高低床,統共住了八個人,在一進門的地方是兩排木頭門的櫃子,上頭都掛著鎖。
李甜是工會的乾事,又是趙夏意手底下的,進了宿舍也沒人敢為難她。
將東西先放好,趙夏意就回家了,她還得拿上東西去舅舅那邊,而李甜就得自己回去麵對家裡人順便拿鋪蓋卷了。
臨分彆,趙夏意囑咐了又囑咐,李甜都應了,“你放心,我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任人揉搓的小丫頭了。”
趙夏意回家屬院去接曹慧蘭夫妻。
聽說她今天要去舅舅那邊做客,老兩口覺得也該上門拜訪一下劉運為,趙夏意覺得不無不可,便翻了些禮品出來提上和爺爺奶奶一起出門。
曹慧蘭和許根生以前也聽過劉運為,當年許根生跟劉運為還打過交道。
畢竟那年月能把家產交出來支持抗戰,是格外難能可貴的事了。
許根生還歎氣道,“多年沒見,竟沒想到會是如今的局麵。”
“現在也挺好的。”曹慧蘭瞪了許根生一眼,“現在不少人都回城了,他們以後肯定也能回的。”
說著曹慧蘭覺得奇怪,“老劉以前雖然是資本家,但後來大部分家產都支援抗戰了,按說也能平反了,怎麼還是不行?”
這事兒趙夏意也覺得奇怪,但她爸媽對這事兒三緘其口,一句都沒跟她提過,所以她也覺得奇怪,難道是有什麼隱情?
許根生道,“這事兒夏意爸爸也跟我聊過,他們夫妻也的確各種調查,但也的確有問題,所以現在沒能平反。”
趙夏意問,“什麼問題?”
如果真的有大問題那當初她和許沐晨結婚政審也沒那麼容易了吧?
許根生歎氣,“現在問題就出在這上麵,材料遞上去所有的都沒問題,但上頭就是有人壓著,也不知道怎麼情況。不過最近豐城剛換了一把手,我倒是見過,等人先安頓下來過了年找機會問問什麼情況。”
趙夏意一聽頓時欣喜,“那就太好了。”
許根生卻覺得事情沒那麼樂觀,“總歸是有原因,你姑父也前段時間剛調任回豐城,你姑姑也轉業了,到時候一個係統能調查也方便了,等著吧。”
都說朝廷有人好辦事,趙夏意覺得的確是這樣。
到了小院門口,趙夏意登了記帶著老兩口進去,畢詠君也早等著了。
隻不過她沒料到趙夏意帶著兩位老人進來。
畢詠君一愣,“夏意,這兩位是?”
趙夏意忙介紹道,“舅媽,這是我爺爺奶奶。”
畢詠君忙喊一聲叔叔和嬸嬸,曹慧蘭笑眯眯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聽見動靜,劉俊榮爺倆也出來了,劉運為站在門口看見院子裡的老人先是一愣,接著喊了一聲,“許根生?”
“劉運為。”
兩位老人喊出了對方的名字而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在以前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居然能站在一起說話了。
劉俊榮殷勤的喊了叔叔嬸嬸,請他們趕緊進屋。
一行人進來,趙夏意才覺得屋裡有些冷,畢詠君忙出去了,“我去點個炭盆。”
屋裡老人已經說上話了,趙夏意也插不上話便過去給畢詠君幫忙。
結果就見畢詠君眉宇間竟帶了鬱色,趙夏意奇怪,“舅媽,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您可以和我講,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沒事。”畢詠君勉強笑道,“沒事的,大人的事,不用你們摻和。”
說著她將一塊木炭夾進炭盆準備生火,趙夏意卻猜測是不是跟舅舅兩個人發生什麼矛盾了?
回屋後趙夏意就觀察她舅舅,然後她就發現劉俊榮對許根生格外的殷勤,殷勤到劉運為都頻頻皺眉了,再看畢詠君,果然又露出愁色。
許根生倒是坦然,麵對劉俊榮頻頻詢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隻是沒問到有用的信息,劉俊榮顯然有些失落,說話就沒那麼殷勤了。
趙夏意:“……”
晚飯是畢詠君和趙夏意做的,算不上可口,但也儘了最大的努力。
配上趙夏意帶來的吃的喝的,這頓午飯吃的也算和諧。
飯後以老兩口還得午休為由,說了會兒話就告辭離開。
臨走前劉運為拉著許根生的手一個勁兒的說,“對不住,對不住。”
許根生明白他的意思,拍拍手寬慰道,“都是小事兒,不打緊。”
等人都走了,劉運為回到屋裡卻是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劉俊榮驚愕,“爸,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劉運為痛苦道,“我這是懲罰我自己,沒把你教好,我管不了你,我還管不了自己嗎?劉俊榮,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就活成了這副樣子。”
劉俊榮一聲不吭。
劉運為的憤怒卻是無法平息,以前隻在趙夏意跟前表現出來也就算了,到底是外甥女,也算一家人,夏意也不會計較。
現在居然在趙夏意老公公老婆婆麵前說那些話,這簡直把劉家的臉麵都丟儘了。
他指著劉俊榮的臉恨聲道,“我們劉家,哪怕再潦倒,再窮困,也不是利用女兒姻親拉攏關係的人家。今後你再做這樣的事,那我就打我自己,你說幾句,我就打幾句。你若想擔上這名聲,今後就儘管這樣做,看看是你說的過癮,還是我死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