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意覺得牙疼,也就十來天的班兒上了,可要帶徐蓮花似乎有點難度。
人家也不說不乾,但就是個一皮臉,實話實說就是來當部長的,我指揮你,那你得聽,我就寫這麼多你能怎麼滴?
趙夏意心想,再看幾天再說。
第一天徐蓮花依舊抄材料,但抄的慢如蝸牛,趙夏意無法,便讓她拿了資料去各車間宣傳,結果回來說,“這群人沒法溝通。”
徐蓮花說,“我讓她們停下來聽聽,結果沒人應。”
趙夏意道,“她們趕生產呢,其實她們忙的時候你也可以念,不怎麼耽誤。”
“那不行,那是對組織的不尊重,對我的不尊重。”
趙夏意:“我們工會是工人的服務部門,大家都是工作,要相互理解。”
“那更沒道理了,我以後可是宣傳部長,她們這樣我以後怎麼搞工作,你走之前不得開開會跟她們說說?”
趙夏意:“我沒這權力。”
她聲音冷下來了,徐蓮花又笑,“我就那麼一說。”
然後又出去了。
中午趙夏意詢問幾個車間主任。
華美娜一臉的一言難儘,“如果以後她是宣傳部長,真的不敢想象。”
喬翠紅的評論更直接:“本事沒多少,官威倒是擺的足。”
趙夏意挑眉,竟和俞彤的態度一致了。
下午趙夏意又從另外幾方麵考察了一下,然後不等下班就趕緊找裴如男彙報情況了。
其實新來的同誌裴如男也不是很想要,但對方男人似乎很受師長的重視,所以一來這邊,師長的夫人就直接給推薦到服裝廠來了。服裝廠的領導正愁沒找到人,便想著試試吧,就讓裴如男帶來了。
結果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裴如男歎了口氣手指頭撐著額頭無奈道,“我知道了,我和領導們說。”
於是第一天趙夏意就沒給徐蓮花安排工作,結果徐蓮花又不樂意了,“趙部長,我還得跟您學啥?”
趙夏意心想您需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但麵上卻笑了笑,“要不您再想想如何作一名領導者。”
“嗐,這還用學啊。”徐蓮花雖然不情願也隻能去思考了。
過了一會兒裴如男來了,將徐蓮花叫到隔壁廠委開了個會,回來就見徐蓮花眼眶紅紅的,幽怨的看著趙夏意,又埋怨的看李甜和俞彤,“看不出來啊,一個個的小年輕這麼有心眼,竟然先學會了排擠長輩。”
趙夏意、俞彤、李甜:“……”
鍋從天上掉,她們躲都躲不開了,但要讓她們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要她們的命比較快。
趙夏意倒是還好說,交接完就能走人,俞彤也還行,起碼收到通知書後也就不能上這班兒了。
最難受的大概要數李甜了,李甜估分不高又執意報魯大。現在已經做好明年參加高考的準備了。在此之前估計還得在這上班而,那以後就會很痛苦了。
現在人不合適這個部門,趙夏意自認為做到公平公正的反應問題了。就徐蓮花自己也會和領導辯解,但領導還是決定不用這人,那就真的不是她的問題了。
廠裡現在要找的是一個什麼都能快速上手的部長,而不是一個什麼都想管卻什麼都不明白的領導。
徐蓮花收拾了東西一刻都不停留就走了,蔡誌英等人道,“不合適?”
趙夏意無奈道,“您覺得能合適?”
蔡誌英笑了笑,“是不合適。”
下班後趙夏意去跟裴如男道,“離著元旦還有十天,那些工作其他部門也能做的了,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公開招聘宣傳部的部長吧。”
裴如男問,“怎麼公開?”
趙夏意說,“就跟其他工廠公開招工一樣,咱們廠裡的乾部既然是麵向軍屬的,那就麵對家屬院公開招聘,甭管是連長的愛人,還是師長的愛人,都得經過考試才能上崗,您覺得怎麼樣?”
裴如男猶豫,“但咱們廠子總歸和那些廠子是不一樣的。”
“但廠子就是廠子,若不能為廠子提供工作,那憑什麼給發工資?”趙夏意道,“當然,後麵你們也可以隨意指派人來接替,我們也保證不管什麼就交接完成,但那樣後麵的工作真的還能開展嗎?”
這也正是裴如男擔心的地方,她道,“行,我去和領導們說。”
第一天裴如男就給了她肯定的答複,然後廠委那邊出了通知要公開招聘宣傳部部長的職位。因為今天也是周六了,所以考試時間就定在下周一,想要參加的那就周一來服裝廠,在大會議室裡考試。
而考試的流程則是趙夏意擬定的,先筆試再麵試,一樣不行那就不能選。
通知下發下去直接讓家屬院沸騰了。
以前的時候平常軍嫂要去上班隻能當工人,或者去後勤部農場那裡上班,但那些領導多半由高階軍官的愛人擔任。
這不是沒人不服氣,隻是大家不敢說就是了。
現在突然來了一個麵對所有家屬的招聘,不少人都心動了。
但再看上頭的要求,最好能寫會畫,乾活思路清晰……
這一下又淘汰掉一些人,起碼不會寫字兒的人就知難而退了。
當然,更多的人也是看熱鬨,覺得這事兒是個好的開始,這次的宣傳部長她們選不上,那以後會不會有其他的領導乾部是她們能勝任的?
既然這個職位可以這麼搞,那其他的工作為什麼不能這麼搞?她們的男人級彆比較低,難道她們的地位也跟著低了?這不符合政策啊。
她們不服氣。
於是趁著這事兒的這股風,不少人都表達不滿了,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有人開始三五成群的去部隊政治處表達這件事的不滿,說著是對她們的歧視看不起她們。
這事兒鬨的政治處的人一個腦袋兩個大,可這種事兒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隻能先去打聽。
這一打聽才知道,竟然是因為服裝廠要麵向所有軍官的家屬招聘宣傳部的部長引起的。
政治處的人就去後勤部找陳主任打聽情況。
陳主任點頭,“是有這事兒,不過是崔部長答應的。”
政治處的人又去找崔部長,認為崔部長的行人引起了家屬院的動蕩。
崔部長慢悠悠道,“真正引起動蕩的不是我們,而是原有製度的不規範,原來的任職製度加大了人與人的不平等。她們現在有意見當然要反對了。”
政治處的主任便問,“所以你故意的?”
崔俊笑,“怎麼可能,服裝廠雖然歸我們後勤處管,但思想教育方麵還是得政治處來,比如上麵那些領導的思想問題。比如如何接受服裝廠領導班子麵向全體家屬招聘公開競爭這個問題。”
低級軍官的愛人中不乏有識文斷字腦子活泛的,而且那些連長營長的愛人當眾很大一部分人都很年輕,年輕人好啊,學習能力快,腦子轉的也快,乾工作的時候有拚勁兒,可不是上了年紀安於現狀的領導能夠比的。
昨天下午林巧慧來找他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崔俊就想趁機改革,哪怕這一屆的領導班子不能動,但之後每空出一個職位都可以這麼搞。
宣傳部長可以這麼搞,那以後組織部的部長也能這麼搞,車間主任也能從工人中競爭選拔,書記也能麵向全廠選拔。
宣傳部長的招聘不會是結束,隻能是個開始,在未來,不管是服裝廠還是鞋廠都將慢慢轉變成更合理更公平的工廠。
崔俊覺得,如此好時機,若是不好好抓住那就太對不起這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