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顆虎牙出現在城市的施工工地附近,排除老虎偷偷地進城胡亂吃東西磕掉了自己的牙,幾乎可以斷定有人為因素將它遺落在此。
也許有人抬杠,說不定是某種鳥類在森林裡銜了虎牙,把它叼到了人類棲息地,那麼就實地勘察原因。
“去那棟破了窗的平房。”
過雲從環視一圈,指向幾十米開外的荒屋,那裡有隱隱約約的黑紅氣糾纏。
湯文哲警覺起來。雖然他沒有奉衍的眼力能一下子認出虎牙,但不缺邏輯智商。城市裡有大型猛獸的蹤影,最可能是被非法販賣者帶來的。
附近都在施工,正是最好的保護色。
普通老百姓不會沒事往這跑。再說工地上難免人多眼雜,但這年頭不會多管這種閒事。
工人們乾活勞累,也沒吃飽撐到特意去相關部門檢舉非法活動。這可不是後來通訊便捷的時代,不少人就連電話都沒見過。
“那個蛇販子張大慶,農貿市場裡沒人清楚他從哪裡搞的貨源。”
湯文哲想起昨天的菜場調查,“隻聽說他是在蘇城裡買的野味,說不定就在這裡偏僻的地方。”
是或不是,去了便知。
三個人放輕腳步走向荒屋。暫時都沒聽到裡頭有任何說話或其他動靜,而真的撞上人也不慌,就裝作買家即可。
走進一看,門窗都鎖著。
門是從外麵上了一道鐵鏈鎖,窗是裡頭插了插銷,但玻璃裂了一個角。
奉衍不聲不響,身手甚是矯健。
不廢話,右手穿過玻璃破開的小洞,輕輕一挑起插銷開窗,先一步跳進了屋子。
“沒人。”
奉衍將窗徹底推開,示意兩人可以進來。“當心地上的碎石和碎玻璃。”
屋內家具都已經搬空,隻剩下空房間。
水泥地被砸開,卻不是到處都有碎石。很明顯,雜物被掃到了角落裡,中間留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地麵。
地表呈不可忽視的暗紅色。
還有一股沒散透的腥臭味,引來了蒼蠅和其他飛蟲。
過雲從向西北角走去,那裡血氣最濃。但地麵沒有雜物,隻有一根牆柱矗立著。取出隨身小刀,用它挑開了牆柱上緊避的貼皮層,一股腐爛腥臭從中竄了出來。
手電筒朝裡麵一照,柱子半截中空,其中有不少腐爛的皮毛、血跡乾涸的碎骨等等,大致可以辨識出屬於穿山甲、羚羊等動物殘骸。
“這裡是一個地下交易點。”
過雲從事宜兩人來瞧瞧,“屍體殘餘被當做垃圾扔進了柱洞裡。”
奉衍看到了腐爛皮毛上還有昆蟲,“這批動物殘屍還沒被完全分解,被扔進來不超過三天。基本可以推測上周日剛剛進行過一場交易,是非法交易。”
兩年前,華國頒布了野生物保護法,但不可否認1991年對此的執行力度不大。
提到法律,奉衍的視線在過雲從手上停留一秒。那把小刀,不屬於管製刀具的範疇。
過雲從麵無異色地收起小刀,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緊急事務之一,購買了一些整套法律書籍。
之前警告過家人的話不是作假,確實請教過法律係的學姐無授權租房等問題,還有請人推薦了書目,可不能吃了不懂法的虧。
湯文哲沒留意到這點細枝末節,他的注意力都在發現非法交易點上。
至此,保羅中蛇煞的來源已弄清了一半。那瓶滬城飯店的藥酒所用蛇膽來自沒了影蹤的張大慶,非法采購地點就是身處的荒屋,而與蘇城蛇門舊地非常近。
“所以說,下一步是要找到賣蛇的那些非法販子。”
湯文哲有點發愁,“等下次在這裡開交易黑市,也不知道要等待哪一天。”
被陰煞纏身的保羅能撐得住嗎?怪病會不會加重?
過雲從想了想,“四周的建築工地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或許可以扮成買家去工地上找人問問,但不能貿然上門,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形成蛇煞逃不開一個理由,蛇靈含恨。
結合眼前的情況,那股怨氣九成源自被獵殺。要消除根源起碼要找到讓它怨恨的人類,也就是找到賣蛇或捕蛇者。
建築工地上,包工頭或是承包商指不定知道附近有野生動物非法交易。
在相關法律意識不夠深入人心的年代,難說他們是不是分一杯羹,或是存在金錢交易關係,還是先弄清工地人員關係網比較妥當。
奉衍沉默著,似乎如他所言隻對民俗舊事感興趣,而對彆的調查沒有多餘的熱情,起碼不會第一時間主動提出幫忙。
湯文哲認真琢磨該找什麼人能夠探查一二。即便自己無法儘快聯係到相關人士,但這次是給保羅治療,可以讓他出力找人。
不管怎麼樣今天下午恐怕沒法得到確切線索。
三人先坐公交回城,離開時沒留下痕跡,將窗戶恢複了原本的關閉狀態。
下午四點沒到下班高峰。
公交車挺空,沒人說話。秋天夕陽照進車窗,照在空空蕩蕩的座椅上居然有點蕭瑟。
過雲從閉目養神,明天下午她就要坐上回滬城。如非十分必要,沒打算請假留下來。
因為和保羅的交易協議說得清楚,保羅給三千元讓她弄清蛇煞與蛇門的關係。不包括後續操作,比如抓住引發蛇煞的涉事者,消除蛇煞也暫時不在業務範圍內。
協議裡的事已經辦妥,蛇煞來源來基本明朗,接下來找到販賣野生動物團夥就行。
辦法也是明擺著的,最笨是守株待兔,冒險些是主動接觸。或者報警,慢慢等消息,這些是協議外的內容。
不是她斤斤計較必須計算另外的價格,單純就是不想為此耽誤上學課程。
請假,要留到最需要的時候。如果湯文哲有本事趕在明天前發現非法販子,那麼順手幫他審問一把也無不可。
公交上,每個人各有所思。
奉衍看向窗外,天際是萬丈綺麗晚霞。
半晌後,他又轉頭看向斜前座的過雲從,眼中帶上一絲探究。打算開口問點什麼,公交車靠站了,車門口響起歡快的聊天聲。
一群頗有活力的年輕人上了車,七女三男,正在說著一處園林的風景不錯。
“從從,你怎麼來蘇城了?”
金盈盈正要找位子就看到了前排的過雲從,可沒忘了她本來說過假期會在寢室睡覺。
“兼職的單位臨時有事,昨天來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