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
過雲從卻把錦緞袋還了回去,“但用不到這樣高價的翡翠。說到底,再高價的玉也容易碎,你想追求持久耐用,還是金屬比較好。”
至於製作費,以世俗的眼光來看,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塊翡翠折算後過於值錢了。
不怕拿著燙手,隻是兩塊相近的料子,一塊給了奉衍做護身符,另一塊她留著做什麼。難道給自己也刻一枚?奇奇怪怪的,又不是搞成雙成對的玉佩。
“製作費給現金吧,或者給金條也行。”
過雲從不著急收錢,讓奉衍彆瞎忙。
“碎金,我之前就買了一些準備做護身物,早就讓金店的師傅幫著壓成幾塊小金餅。如果你對成色沒要求,下次在豐都見麵就能給你成品。勞務費,等回到滬城再給也行。”
奉衍不解,他並非一竅不通。
“《周禮》說用玉作六器,祭祀天地四方。以玉為尊,敬奉神靈,我還以為它用作附身符的效果也會最好。”
“話是沒錯,但法器的效果不以玉石的市場價來論,更看中形成的環境是否有特殊磁場。”
過雲從解釋,“那種玉的質地以世俗眼光看不一定值錢,變得更可遇而不求。你給的翡翠除了貴沒什麼特彆的,還是找雕工更好的師傅做成保值的飾品吧。”
奉衍隱隱失落,將隻能收回翡翠料子,“好吧,護身金也挺好,耐摔。”
“就是這個理。”
過雲從笑著點頭,她以前就吃過鬥法中玉器被摔裂的虧,對於承載護身咒的器物更希望它抗造。
說定後,奉衍還是陪著過雲從一起下了樓。既然說送一程,那就走完這段路。
然後,正麵撞見了丁巧與李雁、牛豪生對峙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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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退回半個小時前。
李雁這幾天心裡一直藏著事,總覺得丁巧和褚康分手太草率,想知道那一天鬨分手前的具體談話內容。
尤其是牛豪生究竟是怎麼表現的,怎麼一個兩個的全都認定他的人品不好。
想要私下問清楚,可機會不多了,還有一個小時要下船。
李雁正好在走道上遇見了牛豪生,特意選了去公共閱覽室說話。
據她觀察,室友們對那個地方沒興趣,這樣的偷偷談話就不容易被撞見。
“可不容易,終於有一個人對我不是橫眉豎目的。”
牛豪生觀察著李雁的神色,很快就確定這姑娘不是假裝客氣,而是和和氣氣和他說話。
在發生了一係列事情後,李雁還保持著這番態度,很容易推測她心裡的偏向。
牛豪生幾乎能肯定李雁和丁巧、金盈盈等人的想法不一樣。
於是,立刻開口表態,“我猜你想問上船那天的事,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已經認清了差距,不會再繼續追求過同學了,她根本不需要我的照顧。”
李雁當即問,“怎麼說啊?”
“我才知道過同學兼職能賺大錢,哪怕我在股市裡成了萬元戶,財力也匹配不上。”
牛豪生貌似說得客觀,“你是知道過同學的家庭情況,我憐惜她父母去世,一邊讀書還要一邊打工。誰要是做了我的女朋友,我不會讓她吃苦,一定會養著女友,一個月三四百生活費是應該給的。”
牛豪生歎息地搖頭,“前幾天,我剛剛知道過同學是根本看不上這點錢。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換一個合適的人去喜歡就好。對了,你和過同學是室友,了解她的兼職情況嗎?”
李雁正為牛豪生在股市裡發財而驚訝,聽到他的問題,想都沒想就如實回答。
“我也不知道,如今與外資有關的工作賺錢應該挺賺的吧?平時是看不出來,反正阿從沒有擺闊。”
牛豪生那天被反複打臉後,這幾天他回頭想想,終於發現以前忽視的事。
過雲從隻是看上去為人平和,前幾次拒絕徹底拒絕他,真不是故意考驗,而是從頭到尾沒把他放在眼裡。
鬨到這一步,牛豪生也不會趕著再找虐。
隻是他在李雁麵前把自己洗白,塑造成好心辦錯事的形象,特意提起了褚康。
“我自己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愧對褚康。”
牛豪生提到褚康被分手,“這是我的錯了,褚康為了幫我,他瞞了女朋友。誰想到丁巧為此和他鬨翻。我覺得沒那麼嚴重,怎麼就搞得像是忠義不能兩全。”
李雁從一開始就覺丁巧小題大做,眼下她終於能表達自己的意見了。
“我也這樣覺得。十個月的感情,說分就分太輕率了。褚康隻是瞞了你上船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也不是出軌劈腿。”
牛豪生連連點頭,“對!如果早知道丁巧這樣眼裡容不下沙子,如果早知道過雲從瞧不上我的付出,也就不上船來了。現在我怎麼能不難過愧疚,一對情侶因為我分手了。”
聽到這裡,李雁心中更偏向牛豪生,越來越覺得自己以前想得沒錯。這人就是熱情追求對象,哪有什麼錯誤。又是願意出錢養著女友,更是體貼得沒話說。
這下,李雁還寬慰牛豪生,“情侶鬨分手,不是你能控製的。你不是主要原因,就是褚康踩到了丁巧的爆發點上。”
“聽你這樣說,我心裡好受多了。”
牛豪生似乎真被安慰到了,又是活力滿滿。“算了,不說過去的事,說點高興的,這個暑假,你都有什麼安排?接下來打算去哪裡玩?”
話一出口,牛豪生像是怕李雁誤會,立刻補充,“我不是打聽你們的寢室出遊計劃,那些事褚康早說了。
反正來都來了,我想著在巴渝逛一逛,要是你有哪些想去但沒能來得及安排在統一行程內的景點,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
李雁眼神一亮,真就興致勃勃地談論了起來。
然後,她發現想去的景點和牛豪生的目標地一致,說明兩人的品味相近。更是證明以前想得是沒錯,早就覺得牛豪生唱的情歌,她也喜歡。
公共閱覽室內,兩人聊得正眉飛色舞。忽然,門口有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出現了。
李雁回頭,直接對上丁巧毫不掩飾的嘲諷臉色。
丁巧撞見有說有笑的這一幕,竟然沒有非常意外,或是從李雁之前的態度就嗅出了點味道。
不意外不代表能心平氣和,一股火竄上心口。
丁巧在發生了一係列事之後,很清楚自己就是戴了有色眼鏡是認定牛豪生人品低劣。
她曾經把李雁當做朋友,而李雁與和她交惡的牛豪生談笑風生,這種行為和褚康有什麼差彆?
強忍住沒有當場爆發,這次選了轉身就走。
然而,這種事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怒火攻心。
丁巧不可能當做沒看見,想著牛豪生做過的惡心事,又想到李雁和那樣的爛人還能說說笑笑。恐怕這一次的寢室集體旅行是要告吹。
“巧巧,你彆誤會!”
李雁連忙追了出來,丁巧的脾氣太硬了,要是讓她回了客艙,指不定在大鬨一場。
“我隻是找牛豪生核實一下情況,不希望有誤會發生。”
“誤會?”
丁巧轉身,雙眼緊緊盯著李雁。“我看你們聊得很高興,你倒是說之前發生了哪種誤會?”
李雁振振有詞,“我是問清楚了,牛同學本來也沒什麼惡意,他表示會養著女朋友,不讓人太辛苦,這也是照顧人。”
這話一出,丁巧剛剛忍下去的怒火直接衝破天靈蓋。
“你管這叫沒什麼惡意?虧得你還讀了這麼多年書,不能憑自己的本事賺錢嗎?相信那個姓牛的好意照顧人?
稀罕他每個月給三兩百就叫養著了?被養的人要做什麼?出賣色相,幫他整理家務,像隻狗一樣隨叫隨到嗎!你喜歡被養著,彆人不稀罕!”
李雁被丁巧爆發的怒氣給嚇得退了一步。
“你這樣凶做什麼?牛同學壓根就沒提你說的那些事,你是在惡意揣度。”
“姓牛和你都清楚了?他對從從說的原話,‘雖然你父母雙亡,這命數是不吉利,但我勉強也能接受’。”
丁巧朝前一步,正言厲色地質問李雁。“你覺得能說這種話的男人,是懷有愛意與善意?”
李雁下意識又退後一步,但沒有第一時間否定牛豪生。
是,牛豪生的那一句是說得難聽,可是也是實情。她覺得父母雙亡,就是不容易找婆家。
“巧巧,你要客觀看問題。”
李雁組織語言,“當時可能是火氣上來了,話才說得不好聽。這關鍵還是要看人做了什麼。牛同學一直都挺熱情,敢於追求喜歡的人,不是嗎?”
聽到這裡,丁巧徹底麵無表情。
能把道德綁架、死纏爛打、居高臨下施舍理解為熱情追求,她和李雁的三觀完全不一樣,不可能聊得到一起去。
丁巧卻沒直接離開,她看到牛豪生遲了幾步也來到了走道上。
忽然,靈光一閃,指著牛豪生問李雁,“你居然認為這個人是敢於熱情地追求,該不是你羨慕了?你喜歡這個爛人吧?!”
這時,奉衍送過雲從一程下了樓梯。
奉衍正在思考定製護身符該給多少錢,覺得還是把翡翠料子送出合適。
玉無價,正如生命無價。護身符是用來保命的,所以送玉作為製作費,這個邏輯沒毛病。其實,滿綠高冰種也不夠表示誠意,可惜暫時沒有更好的。
然後,五個人就在走道口撞了正著。
巧了嗎,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