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大個子黃毛,來這裡打聽一處能見鬼的廟宇。他的翻譯說要找一個地方叫黃泉洞,在尋山裡麵。說是七月初,有人搞廣告單派發,招攬新遊客去參觀,問最近看沒看到發傳單的人在哪裡。”
攤主說著無語地搖頭,“我一直在鬼城擺攤,閻羅殿、牛鬼蛇神、十八層地獄受刑的雕像,這些都在景區裡見過。就是沒見過其他地方招攬生意的人來拉客,還是去聽都沒聽說的黃泉洞。”
鬼城把地獄複刻了出來。
雖然很多古代建築毀於戰亂,但目前陰森森的景區環境已經能喜歡恐怖氣氛的人好好體驗一把地獄行。
在這裡派發景色相似的廣告傳單,新景點是很有自信能做出新意比過鬼城嗎?
反正賣鏡子的攤主沒見過。
“對了,有個特彆好笑的地方。”
攤主一邊補充一邊笑,“外國佬的助手說,廣告單上的宣傳語還標著英文。這怎麼可能!你在景區走一圈能看到幾個英文字母?更不提小傳單了。”
黃泉洞?尋山?有人派發雙語廣告單?
過雲從帶著疑惑,走遍了整個景區。
她沒有看到發傳單的,一路也向攤販、遊客、當地工作人員打聽,其他人對那樣的推銷毫無印象。
眼下,結合彼得的七月行程,可以從中分些出幾點。
彼得第一次來鬼城是七月初,他在景區內見過宣傳黃泉洞景點的雙語傳單,指出新景點在尋山。
這次再來鬼城,可能是因為沒有保管傳單想再要一張,也可能是想找當時看到的推銷員做向導去黃泉洞。
“不論哪一種可能,其他在鬼城景區的人都沒見過類似傳單或推銷員。”
黃昏時分,過雲從回到了招待所將這則異常消息告訴了奉衍,她也見到了剛到不久的修·朗格。
朗格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沒有休息,著急來見奉衍介紹的大師。他之所以眉宇間難掩愁色,是在中午接到了一個來自歐洲的電話。
彼得嗜好靈異事件。
朗格作為的哥哥,不可能毫無準備就對弟弟放任自流。他在歐洲通過靠譜的關係找通靈師給弟弟高價定製了護身符。
通靈師來電,帶來一則壞消息。
給彼得的護身符是特殊定製款,製作者保留了一絲精神力,一旦對方出事會有感知。
以華國時間來算,這一絲聯係在今天中午斷了。不僅如此,通靈師還被隔空攻擊到受傷了。
不知名力量破壞護身符,更借著它上麵的微弱關聯,遠隔重洋去攻擊製造者。
這種手段不能說是聞所未聞,卻都被塵封在了舊時代魔法書的舊聞中,起碼有一百年沒有聽過了。
可怕!
通靈師斷言那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她沒有辦法幫助朗格兄弟,讓修·朗格儘可能找華國本地的術士幫忙。一方麵,遠水解不了近渴;另一方麵,東西玄學體係不同。
朗格以往對靈異世界將信將疑,哪怕花高價請護身符,但也沒有全然信任它有用。
反正有錢,花錢買個心安。今天通靈師的來電卻讓他改變了想法,因為電話是從醫院打來的。
找人快速去醫院查明,通靈師突發心絞痛被送入院。
這人五天前做過全身體驗,各項指標正常,從沒有心臟病史。但今天再查,四十歲的年紀,居然像是有一顆八十歲的心臟。
一係列古怪的消息,讓朗格不得不引起重視。
他不隻拜托了奉衍,還廣撒網找其他的華國合作商尋求幫助。
目前為止,奉衍是唯一給他回應的人,他也已經找來了大師。
朗格見到過雲從,心裡不免咯噔了一下。
這時候不是認為奉衍介紹了騙子,而是擔憂對方的本領夠不夠高。
歐洲的那位通靈師四十多歲了,還被可怕的力量隔空傷害。
眼前,這位年輕的華國女士,真的能夠對付前方未知的存在嗎?
朗格心中存疑,沒有表露出來,就是客觀地把通靈師的遭遇說了一遍。
“我必須事先聲明,尋找彼得是有身體受傷的風險。過小姐,你確定要接下這樁任務嗎?”
“找人,宜早不宜遲。”
過雲從反問朗格,“現在,你難道有更好的選擇?”
朗格看向奉衍,難道他就不認識其他的大師了?
奉衍在尋找方一葉的過程中,確實結識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但他認識的道士和尚都是四海為家的。而且不必諱言,親眼所見、親身經曆,他認為過雲從是最可靠的一個。
“朗格先生,我理解你想找更多幫手的心情,但大師不是大白菜,不可能任由你挑挑揀揀。在我看來,過師傅就是最好的。”
奉衍語氣冷淡,“我們願意冒風險,一半是看在相識一場,彼得也不討人厭的份上。不隻是為了你的給那些傭金。”
這一次出發尋人,主要的驅動力還是落在了可能存在的無妄之福上。
賺取傭金就是順帶的,倒也不必推說不要,畢竟冒險尋找彼得的付出是事實。
“好吧,你們說得對。”
朗格一時半刻確實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也就答應了該把尋人的事交給過雲從。
眼下,從古怪傳單的消息上,獲知一個彼得可能回去的目標地——尋山的黃泉洞。
在巴黔交界處,是有一座不出名的尋山。
這會華國的民用GPS係統尚不發達,絕大多數人沒有意識到尋山的地理位置有點特彆,它就在北緯三十度上。
——那個充斥太多神秘現象的北緯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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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日,經過白天地行路,李雁、丁珍等一行九個人抵達了尋山的邊緣樹林中。
黃昏時分,準備安營紮寨。
一些搭帳篷,一些觀察附近情況。
不多時,丁珍就看到她的三個同學欲言又止地找了過來。“你們怎麼這幅表情?”
雙胞胎兄弟文宇、文宙相互看了看,又是看向身邊的班長杜婉,示意還是讓她來講比較好。
杜婉瞪了一眼兩個男生,這種尷尬的事,怎麼要推給她來說。
“阿珍,我就直說了。剛剛,我們偷聽到到田菱與李雁的小聲說話,她們竟然和你姐是認識的。”
有一個人先開口,接下去的話也能說出來。
文宙開門見山,“李雁四人與你姐姐認識,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們?我猜測他們和你姐的關係不好。這樣的話,還是不要繼續一起走了。將來被你姐知道,怕會影響你家庭關係。”
丁珍不想離開,她毫不在意丁巧是不是會為難。“我是我,我姐是我姐。我和誰玩,管她什麼事。。”
杜婉聽得一噎,同學七年,她發現丁珍越來越自我為中心。
對丁家的情況有點耳聞,要不是顧忌到文宙的關係,還真有些不耐煩和丁珍打交道。
“阿珍,你和你姐好歹是一家人。她在T大上學,褚康也在T大,到時候為了你的事起衝突怎麼辦?”
杜婉多少查覺出丁珍不願意離開的原因,不是對碧落宮感興趣,而是因為對褚康有好感。
她還是說得比較委婉,“你接替你爸的工作留在糧站工作,褚康之後要回滬城讀書。如果鬨出什麼事,你也聯係不上他。”
“這都不是事,我姐和褚康能有什麼矛盾是化解不了的,大不了讓我媽說說她。”
丁珍根本不覺得有問題,“褚康回滬城,我也不怕聯係不上。我姐在滬城,我想要找褚康,讓她幫忙聯絡一下不就行了。”
杜婉聽到這裡,血壓上來了。
“丁珍,你這樣做也過分了。現在推測褚康那夥與你姐關係不好,你和才褚康認識多久?居然要委屈你姐姐。”
“杜婉,你什麼意思!你是誰的朋友啊!”
丁珍頓時不開心,“我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姐姐照顧妹妹是應該的。你看文宇做哥哥的,也在照顧文宙。”
杜婉拉下了臉,“那你繼續玩你的,我不奉陪了。”
杜婉二話不說,回到帳篷開始整理行李。
之前,她答應一起來不是因為和丁珍關係有多好,主要是看在文宇的麵子上。
她和文宙處了對象,知道男友的哥哥文宇對丁珍有意思,把丁珍當做了準大嫂來看。
現在情況變了,眼看丁珍相中了褚康,也就和文家沒了關係。
丁珍又是任性妄為。之前不知道褚康那些人與丁巧有矛盾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也不在意。連自己的親姐姐都絲毫不尊重,誰要和這種人再保持良好關係。
“怎麼了?”
李雁和田菱回到帳篷區,發現情況不對勁。“杜婉,你怎麼突然要走?”
杜婉也不怕挑明,“我聽到你們的悄悄話了。你們和巧姐是認識的,而且關係不好,對不對?”
這話一出,李、田兩人臉色很尷尬,又是下意識看向了褚康的方向。褚康也愣住了,訥訥地還是沒能把丁巧前男友的身份講出來。
“其實隻是一些小矛盾。”
李雁自認善意地解圍,“丁巧是丁巧,不會影響我們的行程。”
“這不重要了。”
杜婉看向男友文宙,“我要走,你和你哥怎麼說?”
十分鐘前,三人在樹林裡不小心聽到李雁說罵了丁巧,由此管中窺豹發現這些人關係複雜。
杜婉當即提議離開,也就有了她詢問丁珍,然後被丁珍任性的態度氣到的一幕。
這會,文家兄弟也商量過了,本意上都想離開。但文宇還是不放心丁珍,讓弟弟陪著杜婉先走。
“哥……”
文宙心裡不痛快,不明白他哥還留下做什麼。
丁珍以前說巧姐脾氣臭,現在看起來是她自己問題才對。這種人有哪點值得他哥擔憂守護。
文宇無奈地笑了笑,“大家相識一場,我不能留丁珍一個人。很快的,計劃在碧遊宮玩兩天而已。後天下午,我們就能在汽車站見麵,或者你們先坐車回家也行。”
趁著天色沒有徹底暗下來,杜婉和文宙抓緊時間離開。
兩人走了,或多或少讓旅行隊伍的氣氛有點低迷。
李雁借題發揮,暗諷起了讓她一天一夜不爽的聞非,誰讓牛豪生一路對她獻殷勤。“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氣氛突然就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八字不合的人。”
聞非一直沒怎麼說話,此時突然直言,“李同學,你是在說我嗎?我的加入,破壞了你們的氣氛。”
“當然不會,我們很歡迎你。”
牛豪生立刻衝出來維護聞非,然後川劇變臉似地板著臉對李雁說,“這都什麼時代了,你還信八字不合的迷信。”
李雁隻覺得一股氣直衝到嗓子眼,她和牛豪生至少認識了大半年,聞非隻出現了一天而已。牛豪生真是被聞非這個妖女迷住了,竟然這樣偏心!
聞非若有似無對牛豪生笑了笑,似乎感謝他的示好,又似乎沒有感謝。
隨即,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在李雁身上。
“李同學,你可能對我有誤會,我真不是來破壞你們的歡樂氣氛。對此,我敢對天發誓。這次來尋山,我的目標就是參觀碧落宮,沒有想和誰發展男女私情。如違此誓,讓我被僵屍啃咬而死。”
這話一出,其餘六人不知怎麼地覺得後頸一涼。
聞非卻笑了起來,仰起頭眼神不屑地看著李雁。
“李同學,這下你滿意了吧。我發誓了,你敢嗎?你對天發誓,這次行程中不會再抱有惡意針對誰,否則就被僵屍啃咬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