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寧無奈,轉回身一攔,將人抱進懷裡,用身體和懷抱擋住了探究的目光,然後吩咐行禮問安的小侍人:“下去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應寧看埋著頭的人:“已經走了。”
沈知鶴這才顫顫巍巍的抬起頭,臉上羞愧已經遮掩不住了,如果教規矩的爹爹和王爹爹在這裡,非要好好說教他一頓的,說不定還會上木尺懲罰。
絲毫沒有男子的嫻靜沉穩端莊。
而且也不知道那個小侍人看清沒有,以後會不會私底下鄙夷他的規矩,應寧呢?她會不會也不喜歡。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沈知鶴受了驚,含在心裡的疑問也問不出來了。
隻能給應寧道謝,然後悄悄看她表情,猜測她的看法。
應寧已經很詫異了,沈知鶴循規蹈矩,有一點微小的改變也是很大的進步。
快走這一小段路,她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她也許對沈知鶴是操之過急,理所當然了。
她從認識來到這個迥異的世界,也是一步步慢慢摸索著成長的,後來的一些行事也告訴她,成為一個異類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適應一個時代最好的方式就是融入這個時代,遵循它的大勢洪流,所以這些年她也守著這裡的規矩。
同理,她對沈知鶴的要求也是從一個嚴苛古板的環境裡麵跳出來,然後強行讓沈知鶴適應,也不怪沈知鶴反應如此了。
她有些自以為是了。
因此看著沈知鶴十幾年熏陶下意識反應出來的羞愧,她安慰的拍拍他的背:“沒事沒事,他沒有看到,看到也不敢妄議的。而且你治家有方,他們隻會喜歡你。”
“真的嗎?”沈知鶴有點欣喜。
應寧肯定的點點頭,誇讚了兩句。沈知鶴是受正統的主夫教育的,治家確實有一套規矩,管的很好。
沈知鶴眼睛亮起來,心裡的忐忑少多了,揪著衣擺的手也放開了。
兩個人回到正屋,沈知鶴還是主動偷偷的看應寧,應寧也就隨他去,不再嚇他了,然後把要去明昭的事情說了。
沈知鶴明顯詫異了一下,他不知道應寧學過棋,也沒見應寧下過棋,而且還能當個先生。
應寧就問他,願不願意跟著她去明昭,休沐時想回來了再回來。當然,如果不願意,她就儘量勤快一些回家。
沈知鶴有點忐忑,也有點歡喜。
他其實在京城見過很多這樣的例子,妻主出去上任或者做事,隨身帶著寵愛的侍人或者侍夫,夫郎就被留在家中管家侍奉母親父親,這樣才能被稱讚一聲賢惠孝順。
這仿佛已經成了規矩。
應寧的母親和父親不在這邊,他暫時沒有這樣的顧慮,應寧主動問他,他也很高興,隻是他忐忑道:“妻主,我可以跟著你去明昭?不在雲安城嗎?”
“我們是一家人,為什麼不可以?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自然是在一起。不過這個看你,你如果想待在雲安也可以。”
她又簡單說了說明昭城,那邊肯定是沒有雲安繁華的,和京城就更不能比了。
沈知鶴卻搖搖頭,眼睛亮亮的,明顯很高興:“妻主如果說能去,我就跟妻主去。”
他才意識到自己喜歡應寧,正是新鮮,恨不得時時黏糊著,怎麼舍得分開?
而且應寧一走,他在雲安城也相當於沒有了熟悉的人和事,恐怕更難適應。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沈知鶴就安排人收拾行李準備,應寧在那邊有一個宅子,他提前派去去打掃乾淨了。
他又問起青葉病了的事情,雖然心裡泛酸,還是叮囑府醫拿藥,關心了病情。
不過青葉那邊病了,暫時就不能服侍應寧了,沈知鶴又有點犯愁。
現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對給應寧再尋一個侍人這樣的事情自然心生抵觸,隻是讓妻主一個人又不太行。
而且以後這樣的事情因為各種原因必定還有,他這兩天讓應寧一個人沒關係,但是長久下來肯定不行,那就要提前給應寧物色一個侍人了,或者準備一個侍夫人選。
他糾結拖拉著夜晚很快來臨。
應寧倒是已經習慣了,入夜了就要往前院去。
沉書給她打燈籠。
沈知鶴跟著送出來,隻是都快送到垂花門了他也不見回轉。
應寧無奈笑:“回去吧,要不然等會兒我再送你回來?”
沈知鶴臉有點紅,他是思慮著心思就飄遠了,也沒注意到走到這裡了,於是就停下來。
“回去早些休息。”應寧叮囑了一句,然後也不要沉書打燈籠,就準備自己離開。
隻是她剛走兩步,就發現自己袖子被拽住了,隨著她的走動被繃直。
她詫異回頭。
沉書已經沒了影子。
今夜沒有月光,垂花門附近的小道上樹木繁盛,遊廊上的燈火隔著一段距離有一個,昏昏暗暗的照出了樹的斑駁影子,沈知鶴就站在樹底陰影下,隱隱約約被照出身影和秀麗的五官。
這樣的環境似乎給了他安全感,也讓一些隱晦的念頭被遮遮掩掩的茁壯著成長。
他有些青澀的直白和試探:“妻主是不嫌棄男子的小日子晦氣的是嗎?”
應寧挑眉,不等她回答,沈知鶴就已經莽莽撞撞道:“如果,如果妻主不嫌棄,妻主和我回正屋吧。”
“我加了被子,正屋很暖和,兩個人睡覺一定更暖和。”
他肯定的補充道,手裡拉著的袖子下意識被他往回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