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想回話的人都猶豫了,她們還能是什麼,是起義軍,以後要當大官的大將軍啊!
之前軍師不是這樣對她們說的嗎?
幾個人臉上的情緒直白的厲害。
被稱為軍師的女子一眼掃過去就知道她們再想什麼,不由得沉默,然後自嘲一笑。
她捂住眼,擋住眼底這一瞬間的情緒。
她跟一群大字不識,思維簡單的女人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她身上的情緒一下變得很淡。
她拍拍手站起來,然後解開腰上掛著的水囊倒出一股細細的水流,慢慢將手洗乾淨了,又從麻衣裡抽出一塊手帕,一一將手指擦乾。
這一舉一動雖然與所處環境格格不入,但是她動作不緊不慢,有一種格外的細致和優雅,就讓人覺得這荒郊野嶺也變成了瓊樓玉宇。
一群女人雖然不甚規整,舉止大大咧咧,但是在她洗手時仍然很安靜乖順的一言不發,等她洗完了,才有人討好一笑:“軍師真是個講究人。”
軍師冷冷淡淡的,不過之前突如其來的情緒倒是被她壓下去了,她重新變得平穩起來:“我們快走吧,省的明昭城裡的人察覺,追出來又是麻煩。”
剛剛把軍師惹火了。現在一群人根本不敢觸眉頭,連忙附和:“軍師說的是。”
“軍師真是身有遠慮。”
“是深謀遠慮。”
“對對對,我是個粗人,跟著軍師才學會兩個詞。”
她們往合安府的方向而去,隻是轉過這道山路之前,軍師忽然駐足,回頭看向明昭城的方向,眼裡情緒難辨。
“軍師?”她身邊的人遲疑。
“皇室聰明人很多,好人也……”她忽然閉緊嘴,察覺自己的失言。
“啊?”
“狗日的皇室還有聰明人?那我們合安府還那麼多貪官?”
“軍師,你說的是誰啊?”
她動了動嘴,最後卻還是沒有出聲。
隻有兩個模糊不辨的唇形,在她臉上晦澀到難以出聲。
“走吧。”她垂下眼,那雙丹鳳眼仿佛頃刻間就失去了光澤。她伸手,將頭上束起的高馬尾包成一個髻
,用鬥笠壓著,轉身大步離開了這裡。
一群女人一頭霧水,悄聲議論:“軍師剛才再說什麼呀?”
“對啊,什麼意思?”
“她說的名字你們聽見了嗎?”
一群人麵麵相覷,然後又紛紛搖頭。
其中一個不耐煩起來:“管她什麼聰明人呢?你們都忘了我們的身份啦?”
“什麼身份?”
“起義軍啊!!朝廷的反賊!!”
“到時候要麼被狗皇室派來的人抓去殺了,要麼我們殺了狗皇室,所以皇室有多少聰明人關我們什麼事?”
“啊!對對對!你真聰明。”
“對,我要殺儘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再把狗皇室推翻了,當個大將軍!”
一群人小聲議論著,身影在山道上越行越遠,直至拐過彎,消失不見。
等這裡的人聲徹底消失不見,明昭城裡才追出來一行兵甲四處搜尋。
*
明昭城內,縣衙。
縣令冷汗涔涔的坐在下首,時不時的抬手擦一下臉上的汗水,期盼著能夠儘早聽到一個好消息。
又一隊守備軍小隊長匆匆來報,她期盼的看過去,就見小隊長抿著唇,嚴肅拱手道:“世女大人,縣令大人,城外已經全部查過,未查到可疑人員。”
縣令大人心內失望歎氣,然後偷偷抬頭看向坐在首位的人。
果然,世女應文雪的臉上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
縣令大人忙縮回目光,用手打發了小隊長,餘光就看見派去給二小姐通風報信的人回來了,她目光一亮,連忙招手讓人進來附耳說話。
“怎麼樣?”她小聲問。
“說是二小姐嚇病了,來不了。”
縣令嘴角一抽,偷偷看向首位,不想正迎上首位陰沉沉的目光:“在說什麼,說給本世女聽聽。”
縣令隻好回稟:“是二小姐那邊的消息,聽說昨日二小姐受了驚,今日就病倒了,世女,要去看看嗎?”
應文雪下意識皺眉:“生病了?”
她眼裡擔憂湧現,下意識站起身來,隻是下一刻動作又頓住臉上的複雜掙紮一閃而過,她猶豫道:“病的嚴重嗎?”
“說是昨日燒了一場,今日才退了熱,不適合出來見風。”
“哦,那本世女就不過去,不然帶了山間清冷給阿寧,正好雲安城又點事,我先回去一趟。”她匆匆道,話落人已經出了廳堂。
縣令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不明所以的張大嘴:“啊?”
應文雪驀地回身:“縣令,今日之事如何處理,你心中有數吧?”
“有數有數,世女放心。”
應文雪跨上馬,一揮馬鞭,背景漸漸消失。
縣令抹了抹汗,怎麼覺得,世女有些迫不及待想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