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寧就把自己的蒲團讓了出來,拍拍蒲團墊子:“你坐這裡。”
穆遊盤腿坐了下去,提起筆。
這時候,應寧就在他的身後也跪坐下來,手直接包住了他的手。
穆遊一驚,即使是小時候學習用刻刀,師傅也不會耐心的手把手教他用刻刀,因為他不是什麼正經學生。
他的每一刀都是自己拿著廢木料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打磨出來的。
他有些不自在,身體下意識的緊繃。
應寧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放鬆一點!跟著我的手走。”
她說話時離他近極了,呼吸似乎就在他耳邊,他似乎能夠感受到身後的體溫和另一個人籠罩過來的壓迫感。
穆遊:……他不僅沒放鬆,反而更緊張了,手機械似的跟著應寧動作。
應寧卻如魚得水,帶著他的手將今日的日期留了下來。
寫完,她靠在他肩上悶悶的笑,熱氣全部撲騰在他的耳邊:“穆遊,你說我們在做什麼?”
穆遊:“寫字?”
應寧咬他耳朵笑:“是嗎?”
穆遊耳朵一下就紅了:“難道不是嗎?”
“你說的對,那我們接著‘寫字’?”她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捏。
穆遊:好吧,這不是什麼正經的寫字,他忽然有些明白應寧剛剛的興奮了。
因為現在的應寧比剛才更親昵一些,她在身後徹底攏住她,仿佛是在身後抱住了他。
穆遊就想起了集市上偶爾過年過節會來的說書人和戲班子。
裡麵的讀書□□主和飽讀詩書的公子婚後似乎也是這樣耳鬢廝磨,共同執筆磨墨作畫。
應寧,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
他在這之前看這些的時候甚至不理解兩個人作畫寫字不說話的樂趣在哪,可是這一會兒,想到說書人和戲班子表述出來的場景,對應他和應寧,這會兒忽然就明白了。
也就理解了應寧興奮的樂趣。
這是一種光明正大的親昵,也是一種不動聲色間的隻獨屬於戀人間的情趣。
於是,除了耳根,他的臉也紅了。
看見他臉都紅了,應寧卻彎唇笑起來:“放鬆。”
穆遊動了動肩膀,努力的想要放鬆。身形卻變得正襟危坐,應寧已經在旁邊拄著下巴笑的樂不可支了:“是放鬆,不是更緊張。”
穆遊連肌肉都鼓起來了。
穆遊:……穆遊他實在放鬆不了。
不過看著笑的有些過分的應寧,他乾脆伸手直接將人撈了過來。
做被掌控,弱勢的那一方會因為不確定和未知而僵硬緊張。但是變成主導者和掌控者,掌握所有的方向,那就是遊刃有餘了。
應寧跌進他懷裡,笑聲戛然而止。
穆遊又有點緊張了,男子這麼強勢,似乎女子是不會喜歡的,但是也許應寧會不一樣。
應寧確實是不一樣的,感受到穆遊放鬆下來的身體,她直接就靠在了穆遊懷裡:“現在身份對調,輪到你來了。”
“穆先生準備教我什麼呢?”
穆遊握住她的的手,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教什麼。
作畫他不會,寫字他也不好。
他想了想,直接放下了筆:“禮尚往來,你教我作畫寫字,那我教你刻東西吧。”
他換了自己的刻刀和取了一塊新的木頭來,整個人都是自信洋溢的。
應寧也接觸學過一些這方麵的東西,因為以前要自己做印章。
不過這時候主要的是學過嗎?
她拿起刻刀,手勢都有些彆扭。
穆遊有些看不過眼,直接上手給她糾正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教她握好。
應寧笑眯眯的接受來自師父的指導。
十指交纏,再親昵不過。
等刻刀拿穩了,穆遊決定帶著她刻一個小木偶人。
最先的就是要塑出一個大概的輪廓來。
從頭部,到大概的麵部,要觀察人體麵相骨骼的走勢,做到下刀是心中有數的。
穆遊就讓她回憶見過的人的麵部骨骼,然後試著下刀。
應寧被他握著手慢慢感受著他下刀的力度,方向,甚至也在總結自己所見人的大致特征。
她記憶力好,對這些東西總是容易形象深刻的,甚至能夠很快的找出一些共通點,並且迅速總結歸納,然後出現若有所得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一些人與生俱來的敏銳的“天賦”。
隻是隨著她不斷加深加廣範圍的回想,她的神色卻在某一刻忽然變了變。
有些驚疑不定和不解。
甚至是慢慢變成了錯愕和荒唐。
穆遊本來就握著她的手,正帶著她在木頭上感受力道,很快就察覺了她的不對。她原本鬆鬆的任由他掌控的手一下就脫離了他的力道範圍。
穆遊甚至能夠感覺手中的刻刀在她手裡越握越緊,不由得擔憂:“怎麼了?”
手上的刻刀在應寧不自覺的用力下將木頭削出一個深深的痕跡,原有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應寧輕輕吐出一口氣:“抱歉,你帶我塑型做了這麼久。”
結果被她這樣不受控製的一刀突然就毀了。
穆遊不在意這個:“到時候我們重新換新的就可以了,再不行我試試還可不可以改一下,做成彆的。”
“倒是你,怎麼了?”
應寧就抿唇苦笑道:“我也有些拿不準是不是發現了一個秘密?這樣吧,我畫兩幅人像,你幫我一個忙,看看其中有沒有相似之處。”
她記憶裡,有兩張截然不同的臉因為她刻意回想麵相,才發覺詭異的相似點太多了!
穆遊見她麵色嚴肅,也收了旖旎的心思:“好。”
應寧就提筆順著記憶很快畫出兩幅截然不同的人像來。
穆遊就在旁邊看著,隻是越看,他的眉頭就皺的越緊,然後看向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