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率先走進來一個英氣的青年郎君, 他穿著一身紅色的騎裝,臉上怒氣衝衝的,手上的九節鞭啪的一聲甩在地上, 威脅道:“陸知江!你有膽再給我說一遍!”
陸知江:……
陸知江沒膽。
她搓了搓臉趕緊迎上去,露出一副高興的樣子:“我開玩笑呢,遇安, 看見你來我可真是太高興了。”
遇安是她的夫郎, 也是一起縱馬比武長大的青梅竹馬。
“哦, 不是要把我們推回去嗎?”範遇安道。
“開玩笑,開玩笑!我可是日日夜夜盼著呢,巴不得你們儘早來。” 陸誌將解釋道,並且試圖去拉自己夫郎的手, 將人給哄好。
隻可惜範遇安不是一個好打發的,在陸知江的手伸過來的時候,他的手也伸出去,一把你擰住了陸知江的耳朵:“陸知江!你還撒謊!”
陸知江:……她感受著耳朵上的力道,在心裡把應寧罵了一頓,順便想要暗示一下自己的夫郎。
她衝著著自己的夫郎悄悄眨了眨眼。
範遇安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手還沒鬆,語氣卻已經變得結結巴巴, 眼神也有些躲閃:“陸……陸知江,你竟然對我使美人計!你……你雖然很好看,但我也不會讓你……蒙混過關的!”
“老實交代!”
陸知江:……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知道自己很好看, 但沒有想到有一天對夫郎的暗示會敗在自己的臉上。
陸知江無力的心如死灰,她伸手環住自己夫郎的腰,溫聲道:“遇安!”
範遇安受不了她這樣黏黏糊糊的撒嬌, 鬆開她的耳朵:“好……吧,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陸知江眼睛一亮。
“噗嗤!”院子裡傳來一聲輕笑,後麵慢慢跟上來的男子看著這對妻夫的互動,單薄的身體靠在門上,就彎著眼睛笑了起來,眼裡還有一些欣羨,蒼白的臉色因著笑染了一點紅潤,隨著他笑起來,整個小院子一下就像開滿鮮花,滿院的生機與光輝。
妻夫倆個的臉都紅了,但是陸知江還是強撐著解釋了:“我其實是擔心你們的安全,最近安定關有些異動,隨時都可能亂起來,我就不想你們往我這邊過來,怕不安全。”
她說的半真半假。
不然是根本瞞不過這兩個人的。
果然範遇安一下子就聯想到外麵亂成一鍋粥的州府,他皺眉:“你是說安定觀可能和外麵一樣鬨起來?”
“沒道理啊!彆的州府或多或少知府或者下麵的官員都有些問題,被人拱拱火鬨了起來。我們這邊嚴查死守的,沒有這樣的破事兒呀。她們要怎麼鬨起來?”
他英氣的眉眼變得淩厲:“難道有不知死活的人在陽奉陰違?還是已經被人混進來混水摸魚了?你告訴我是誰,我帶著人去讓她嘗嘗小爺的鞭子,看看她們還敢不敢在我們西北亂來!”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故意擾亂西北安定者,殺!”
範遇安氣勢洶洶。
她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從小練武時候就被叮囑著要守護這裡的百姓安寧,讓來犯之敵全部攔截在關外,守護大應安定!
陸知江雖然很高興自己夫郎居然和她有一樣的誌向,但是這件事情她還真不希望範玉安摻合。
她連忙安撫:“彆氣,彆氣!”
“我這邊隻是接到一個消息,這群人會衝著我們西北下手,所以提前防患於未然,安定關作為內外關口,肯定也是他們想要下手的地方,隻是他們現在還沒現身,也不知道潛伏在哪裡,所以我不希望你們過來成為靶子。”
看著範遇安就要反駁,對自己的夫郎頗為了解的陸知江繼續道:“當然我也不是讓你們躲安寧,而是你們有更重要的任務。安定關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安定城作為我們西北最繁華的城池,也自然會被這群人盯上破壞,所以我希望你們回去守護安定城!”
範遇安果然猶豫了一下。
陸知江再接再厲:“夫郎心存家國,一定會理解我,幫助我守護好安定城的,對吧?”
範遇安:……
範遇安憤憤的甩著手中的鞭子:“你都這樣說了,我有有理由拒絕嗎?”
“陸知江,你就知道欺負我!”
他狠狠的瞪了陸知江一眼,他本來來這邊就是想要和自己許久未見的妻主在一起待一會兒的,哪怕是共同抗敵也可以,哪知道幾句話之間就要被自己的妻主給打發回去了?
陸知江愧疚的抱抱他:“對不住,遇安……此間事了,我換防回去陪你好不好?”
範遇安咬牙,擰她腰間的軟肉:“你最好說到做到。”
每次都說回去陪他,可是每一次關外有一點異動,她又巴巴的跑回來,每天惦記士兵和練武總比惦記他更多。
但雖然理解,也難免覺得委屈。
陸知江也覺得愧疚,任由他的手發泄。
她這樣縱容,範遇安反而心疼了,悶悶道:“陸知江,你都不會痛嗎?”
陸知江傻笑:“不痛的。”
“傻子!”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膩歪完,陸知江終於有空看看倚靠在門邊的那個人,她的弟弟陸元之,然後皺眉:“怎麼臉色還是這麼白?你有沒有好好喝藥。”
“還是又偷偷倒掉了?”她猜測。
陸元之被她問的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有一個對你了解甚深的親姐姐,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好。
他頂著一張格外漂亮的麵龐,麵無表情的回答:“沒有,好好喝了!”
範遇安看的笑,幸災樂禍的舉手:“我知道,我知道,他真的有好好喝了,因為……”
陸元之投來威脅的視線,範遇安才不怕他呢,首先,他背叛陸元之倒向陸知江實話實說再正常不過。
其次,陸元之再厲害,麵對著喝藥這全家緊盯的事情,也隻會變成一隻紙老虎,他有恃無恐著呢:“因為他每次想把藥倒掉,每次鈴鐺就能尋找味兒找出來,然後跑去告訴爹,爹就哭給他看,哈哈……”
鈴鐺是陸元之養的一隻小狗,雖然年紀還小,但機靈著呢,簡直是陸元之喝藥的最大克星,偏偏陸元之拿這條狗一點辦法也沒有,連罵都舍不得,每次隻能暗暗的生悶氣。
這次也是瞞著鈴鐺悄悄跑來安定關的。
聞言,陸知江也笑起來,總算有能治得住她弟弟的東西了。
不過想到那隻小狗為什麼治得住她弟弟,她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哼!她想趕人的心又強烈起來:“你們吃點東西,休整休整,就儘快回去吧。”
“尤其是你,陸元之,回去之後好好喝藥!”
“這麼快?”範遇安問。
陸知江點點頭,當然要儘早回去才好,既是不想陸元之繼續留在這裡,按照她之前準備出門時收到的消息,應寧和她說的那個於南方肯定也已經行動了,不然不會盯應寧盯的這麼緊。
按照兩個男子的身份,留在安定關是真的容易成為靶子,也是真的危險。
陸知江的話雖然半真半假,但是和範遇安的分析卻大部分是真的。
範遇安就有些失落的垂下頭,陸知江也有些不好受:“我陪你們吃飯吧。”
那些消息,她稍晚一點再給應寧送過去,為了避免應寧在這裡的消息暴露出去,她一直是單獨和應寧聯係的,連身邊的親衛和長隨都不知道。
差不多到晚間了,她讓人上了晚膳,三個人吃了些東西,又說說家裡的事兒,當然,主要還是陸知江和範遇安說。
陸元之一如既往的安靜沉默,沒打擾姐姐和姐夫難得的相聚時刻。
他吃完就在那裡安靜的坐著,有時候像一尊漂亮的神像,安安靜靜的轉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清冷出塵,目光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知江卻是見不得他這個表情的,將他的思緒拉回來:“陸元之!”
陸元之茫茫然的回頭,然後疑惑:“姐姐?”
陸知江心裡歎了一口氣,命上卻是一點端倪也不露:“你最近身體好了許多,這次回去你就跟著你姐夫一起管家?如何?”
“多走動一些,每日多見見不同的人,身體也會好一些。”
陸元之下意識的皺眉想要拒絕,但看見陸知江的目光,他要脫口的話又有一些猶豫。
陸知江是在真真切切關心著他的,她希望他活潑,有生機,而不是這樣病懨懨的樣子。
隻是他現在更喜歡獨處,一個人靜靜的待著,對許多事情也提不起興趣來,隻是看著陸知江殷切的目光,他最終還是艱難的應下:“好!”
他不應該讓姐姐操心的。
陸知江臉上終於帶了點笑,願意答應就好,總比之前關在院子裡一步不出要好的多。
又聊了一會兒,天色漸晚,陸知江就讓他們準備回去休息了,不過在這之前,給陸元之準備的藥也熬好了。
黑乎乎的藥汁被管家端上來,遞給陸元之:“公子,該喝藥了。”
陸元之一直清清淡淡的表情終於裂開:“這裡怎麼會有藥?”
範遇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元之,對不住呀,我們出門的時候,我順手就把你的藥給捎帶上了。”
“一到這邊我就讓管家去熬了。”
陸知江也淡淡抬眼:“是我叮囑你姐夫的,無論你想去哪裡,想怎麼逃都答應你,隻是讓他記得隨手把你的藥帶上。”
陸元之:……
他竟然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想必是這一年都在喝藥,喝藥把腦子都給喝傻了,難怪範遇安這次這麼輕易的就和他一拍即合,帶了出來。
他看著目光炯炯有神的姐姐和姐夫,深吸一口氣,捏著鼻子將黑乎乎的藥汁一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