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就問道:“這兩天你沒生我的氣吧?”
“生氣?生什麼氣?”陸元之比她還要困惑。
“難道不是你應該生我的氣嗎?”他反問。
這反而讓應寧困惑了:“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她問著就解釋了上一個問題的答案:“我聽說……你很不滿意這樁賜婚,都被這封賜婚聖旨氣的吐血了。”
陸元之:……
誰在胡說八道呢?
但他聯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似乎也是可以這樣說的,隻是不知道誰胡亂傳話,竟然傳到了應寧那裡去。
這時候?他該怎麼解釋他當時的吐血?
悲痛傷身……還是?
所以這兩日應寧避著他就是因為這個?
果不其然,應寧繼續往下說:“我這不是看你臉色不好嗎?怕我出現在你麵前,又把你氣狠了……所以隻能繞著走。”
陸元之心裡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有些暖暖的。
明明知道她做出這樣的舉動,是本身的品質和修養,但是她這樣的照顧還是讓人不可抑製的心動。
“聲音守靈的時辰是你換的?”
應寧皺眉:“那總不能讓你們帶著病懨懨的身體還去守夜裡吧,現在雖然還不算冷,但下兩場秋雨,那夜裡的溫度就不知不覺的寒涼了。”
陸元之就彎著眼睛笑起來。
他穿著一身泛黃的麻衣,但目光是極其溫柔閃亮的:“謝二小姐體恤。”
他落寞了幾日的心情,在應寧著接連兩個問題的回答裡,迅速回暖,變得極其飛揚。
應寧被他這樣笑著看,唇角也不由得一彎,然後想起自己問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呢。
她今天受了激,變得有些執拗,就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於是她問道:“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呢?你那天臉色蒼白,看看我還低下了頭?是因為對賜婚聖旨不喜歡,所以討厭我,恨不得不要見我?甚至因為拒婚失敗,氣吐血了?”
陸元之連忙搖頭:“不關你的事兒。”
“是……是我自己。”
“你自己?”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陸元之抿了抿唇:“你和穆遊……我總怕惹你生氣,惹穆遊生你的氣。所以心虛之下,才會對你的目光閃躲的。”
他確實想過趁人之危,但總是擔心她生氣的,他閃躲時那些動作裡也有因為這樣念頭而生的心虛。
“所以賜婚時也是這個原因,才在心急之下,帶動了以前的舊患,才吐了血。”
“皇宮裡的消息都是以訛傳訛,你不要信!”
聽他提起穆遊,應寧臉色微不可察的有些難看和傷心,她雖然立馬掩飾過去了,但陸元之還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然後看一下她身後的仲守。
隻是仲守眼觀鼻鼻觀心,垂著頭一言不發,臉上也看不清什麼表情,陸元之沒能從她那兒得到更多的消息。
這時候卻見應寧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道:“以訛傳訛就好。”
她似乎有些輕鬆:“要是你討厭我,那我可就真是罪過了。”
幫他撤回聖旨不成,反而像故意坑他似的,要是他姐姐在,兩個人非打一架不可。
“那聖旨……”
她思索了一下,然後緩緩道:“你要實在不喜歡,我再想想辦法解決。”
陸元之想說他並不是不喜歡,但是張了張口,這句話最終沒能脫口而出,他隻含糊拖延道:“等長樂親王……陛下繼位以後再說吧。”
應寧點點頭,確實隻有等她娘親繼位以後,看看能不能想個什麼好的法子了。
要是貿然否定先皇聖旨,這名聲說出去可不好聽,反而還要害了陸元之好端端的一個小公子。
到時候彈劾的折子恐怕堆的比小山還要高,他們幾個人都要挨史官和諫臣的罵。
陸元之鬆了口氣:“那要不要走一走?”
應寧這會兒確實不想回宮殿,因為回了宮殿可能更會胡思亂想和生氣,在這兒和陸元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她反而感覺輕鬆許多。
於是她想了想:“好,我們走一走罷。”
說起來這皇宮他們兩個都不算熟悉,雖然都是重臣,但一個遠在西北,一個南在雲詔,幾乎沒到皇宮裡來過,這時走著看著宮殿裡的景色,竟然也覺得頗為有趣新奇。
這時候明明還未立秋,但是樹梢上的葉子竟然已經慢慢變黃了,然後打著旋的飄落在地上。
應寧就笑:“要是在我們雲詔,這會兒還在過夏天呢,這會兒在京城,看著竟然已經是入了秋的樣子。”
陸元之也抬頭望樹,然後就笑:“西北的風沙大,樹常常都是光禿禿的模樣,比京城還難一些呢。”
應寧詫異,然後想想曾經在西北待過的時間,又點點頭:“似乎是這樣,那是你上次去雲詔時候是夏日,若是秋日就好了,我就帶你看看金燦燦的葉子掛在樹梢上,風吹過來的時候連聲音都是脆脆的。”
陸元之心裡一動,偏頭望她:“那我今年的秋天能去看嗎?或者明天的秋天?”
應寧回身對上他期待的眼神,一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