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師死裡逃生,俏麗的臉龐還殘留著絕望。 當她發現死亡沒有如預期降臨,驚得暫時忘了手肘腳心的疼。 “愣著做什麼?” 伴隨著清冷的女聲,一雙白色帆布鞋進入視線。 丹師一時半會兒起不來,隻能費勁兒抬頭去看來人。 這一瞧,她愣住了。 來人穿著休閒裝,從外貌看年紀不大,應該是在校大學生。 儘管素麵朝天,但顏值卻能碾壓不少網紅濾鏡下的大明星,這是個一眼就印象深刻的人! 如此有識辨度的美女,她要是見過不可能沒有印象。 “你是誰?” 剛才那道威力巨大的五雷咒,明顯是正統天師的手段。 隻是—— 威力大得過分。 正麵硬懟鎖魂鏈,一道五雷咒斷掉陰差製式鎖魂鏈。 不是來人實力開掛,便是酆都流水線製作的鎖魂鏈質量不過關。 “抱歉,我來得應該再早一些。” 裴葉覺得自己進入遊戲副本之後就受到某種不可言說的詛咒。 每回都是千鈞一發之際出現,哪怕受害者心臟受得住,扛得住大起大落、在死亡和生存邊緣左右橫跳,裴葉也覺得對不住人家。什麼“英雄應該在最關鍵時刻”出場,說白了就是裝逼。 可這事兒真不能怪她。 她也想趁早過來救人,奈何每回都卡著時間線。 丹師沒能體悟裴葉的心理活動,她隻想知道裴葉的身份來曆。 先是陌生鬼王出手搭救,緊接著又是實力高深的年輕天師救她。 她這是被卷入某個大麻煩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 “等會兒再談。” 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她可不能讓敵人逃了。 鎖魂鏈一斷,假陰差就知道自己踢到鐵板,當機立斷選擇遁逃。 裴葉哪會給他機會? 幾乎是他剛邁腿的一瞬,鋪天蓋地的束鬼符便一窩蜂湧了過來,將他從頭到腳裹成木乃伊。 一兩張束鬼符對這種層次的假陰差不起作用,剛一接觸符篆便會燃成灰燼。 上百張呢? 效果截然不同。 不僅能將假陰差束縛原地無法動彈,還能讓對方嘗到蝕骨鑽心之痛。 聽著假陰差滲人的慘叫,丹師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這一手簡直豪氣衝天! 有的天師窮得連電話費都衝不起,有的天師仿佛不要錢一樣拋灑符篆。 天師與天師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大。 裴葉趁機捏訣,將假陰差封印。 濃鬱的黑紅色濃霧儘數歸入一張符紙。 符紙收進口袋,裴葉這才伸手拉了一把丹師。丹師那一下摔得太狠,玻璃碎片嵌入腳板心,兩條手肘蹭破了皮,皮肉慘烈翻卷,留下兩道長度五六厘米的傷口,旁人看了都替她疼。 “剛才那個鬼王是你朋友?他替我拖延追殺的假陰差,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 丹師脫險卻沒忘了應鱗,反手抓住裴葉的手腕,眉峰因為焦急緊張而隆起。 “彆擔心,他沒事。” 裴葉目光如湖麵般平靜。 “沒事?沒事就太好了。” 丹師長鬆一口氣,沒質疑裴葉待在這裡怎麼知道數百米外發生的事情。 這是高手的特權。 “你先坐下吧,腳上全是血。” 經裴葉提醒,丹師這才想起來自己踩到玻璃渣,鑽心的疼從腳心蔓延全身。 砂礫、灰塵、泥土混雜著鮮血,在地上印下不大的腳印。 “你朋友那邊真不用去幫忙?” 她還是過意不去。 應鱗是為了救自己才選擇斷後。 裴葉扶著丹師坐在某塊景觀假山石頭上,抓著她的腳半蹲下來。 “等等,你乾嘛?” 裴葉抓住了她的腳,冷淡道,“會疼,忍著點。” 玻璃碎片還有小半露在外麵。 裴葉動手將玻璃碎片取出,那一瞬的疼讓丹師腳抽搐、臉扭曲。 “疼疼疼——” 她下意識要將腳收回,未曾料裴葉手勁大得可怕,竟是紋絲不動。 丹師疼得眼淚花都冒出來,卻聽裴葉道了句。 “好了。” 她用前不久學的符篆幫丹師處理傷口。 初次實踐效果很不錯。 丹師怔住,仿佛剛才的鑽心疼隻是她的錯覺。 “啊?好了?” 她將腳扳過來一看,腳心僅餘一道淡粉色的傷痕。 符篆可以趙申劾鬼、降妖鎮魔、治病除災,其中又以“治病”的醫符最難繪製。 在醫療不發達的古代鑽研醫符還能混口飯吃,但隨著現代醫療技術的發展,醫符毫無市場競爭力。天師這個群體為了養家糊口,將更多精力放到其他專業,治病療傷的符篆就稀罕了。 每個專修醫符的天師混得都很慘,沒生意沒市場,窮得揭不開鍋、衝不起電話費。 _∠)_ “謝謝。” 一抬頭,她看到裴葉正用符篆召水洗手。 丹師:“……” 土豪! 過了兩三分鐘,遠處路燈陰影出現一臉饜足的應鱗。 他一手抓著陰差製式袍子和鎖魂鏈,一手抹抹嘴卻將嘴邊的鬼血擦得更臟。 “給你。” 他將陰差製式袍子和鎖魂鏈丟裴葉腳邊,口中打了個飽嗝。 “你怎麼把假陰差吃了?” 應鱗委屈道,“活捉不容易啊,他一直掙紮不肯配合,我要是帶傷回去,家裡老小會擔心。” 對付尋常厲鬼沒問題,但厲鬼手中有克製陰魂的鎖魂鏈以及防禦能力極強的鬼袍,沒裝備穿的應鱗就很吃虧。他一人可以吊打一個假陰差,但兩個一起上,很難將他們全部拖住。 應鱗隻能選擇打廢一個,再趕過來搶丹師的生魂。 魂魄還在就行,肉身死不死無所謂。 幸好裴葉及時趕到,應鱗就更不擔心了,慢吞吞將打廢的假陰差卸肢吞噬。 “那貨日子過得不錯,陰氣充足得有些膩嘴,吃得我想打嗝——嗝——” 應鱗蹲在太平間的時候也吞過其他試圖對醫生護士下手的厲鬼。 那些厲鬼的滋味又柴又老又酸,陰氣寡淡。 假陰差不同,一嘗就知道是養尊處優,陰氣充裕得不行。 很可惜,他們就像是家養的寵物貓,少了獨屬於厲鬼的野性,陰氣強盛也乾不過應鱗。 應鱗鬼眸布靈布靈地看著裴葉,鬼臉寫滿了食欲。 “剛才那隻假陰差呢?你將他藏哪兒了?” 裴葉嘴角一扯,打消應鱗的念頭。 “那是證據,交給酆都調查用的,彆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