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 / 2)

隨即薑芸明白過來, “說了彆上房梁,那上麵多少臟呢,迷眼睛了吧!”

她把黑貓的爪子拿下來, 給它吹吹落在眼睛裡的灰, 雖然她也不知道貓會不會被眯眼。

吹完以後, 黑貓立刻就往屋裡去,隻是跌跌撞撞跟喝醉一樣, 甚至還在門檻上撞了一個跟頭才爬進去。

薑芸:“…………”

她擦洗完換了衣服進屋上炕,發現小哥倆已經並頭躺在被窩裡睡著了。

小孩子白天活動量大, 其實很累,晚上基本倒頭就睡。

她慢慢地擦著頭發, 又看看窗台上的黑貓,它安靜地趴在那裡, 用尾巴盤著身子, 一雙琥珀色的貓眼兒卻從縫隙裡露出來。

她笑了笑, 拿布給它擦身上的水, 卻發現它身上居然已經半乾了, 估計是在炕前裡自己抖的。

她戳著它起來走兩步, 看沒有摔壞就放心了。

“晚安。”薑芸和它貼了貼臉頰,然後吹燈睡覺。

黑暗中, 黑貓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她, 像極了沉思的哲人。

等薑芸呼吸綿長睡沉過去以後,它躍下窗台站在薑芸枕頭邊靜靜地注視著她,過了很久, 它伸出前爪碰了碰她的手掌心, 然後低頭舔了舔。

在她無意識的時候,掌心居然也能沁出晶瑩的靈泉水, 它舔了舔,她的掌心便浮出一個神秘的符號來。

那是一枚複雜而神秘的符文,慢慢地變大,變成一片光紋將她和它籠在其中。

最後那片水紋慢慢地滲入它的體內,直至全部消失。

她依然睡得香甜,對此一無所知,黑貓卻變得焦躁痛苦起來。

它發出痛苦的喵嗚聲,一下子跌在炕上,過了一會兒,它掙紮著站起來,搖搖擺擺地往窗台去。

它鑽出窗欞,撲通摔下去,跌在窗外的野菜畦裡,然後掙紮著上牆,順著房簷跑了出去。

它躍下院牆跑到街上,附近的貓聽見動靜,紛紛上牆跑上街追隨它,卻被它威脅的一聲低吼嚇得紛紛止步。

這一夜,住在村後的住戶們睡夢中隱約聽到什麼猛獸的嘶吼聲,而年紀大的老人容易起夜,醒來聽得特彆真。

福爺爺自從去薑芸家吃飯以後,晚上睡眠質量特彆好,可今夜不知道為什麼,心血來潮下半夜的時候醒了。

他起來上茅廁,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北邊後山裡隱約有火光,又像是閃電,可天空晴朗也沒打雷下雨,怎麼會有閃電呢?

難道是有人帶著手電去山裡找什麼?

可這山也沒什麼稀奇的,除了樹、灌木叢就是石頭,能有什麼好找的?

過了一會兒,那火光沒了,嘶吼聲也消停。

福爺爺趴在後窗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便上炕繼續睡覺。

而村裡的貓兒們此時卻都爬上了自家屋頂,紛紛朝著後山張望,過了許久,就見一隻繚繞著瑩瑩清光的黑影從山裡跑了出來,隨著它的跑動,那清光就如同星星般從它身上掉下來消失不見。

等它進了村裡,就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天亮的時候,薑芸醒過來,她手心有點癢,撓了撓就對上黑貓那雙剔透的琉璃眼。

它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呢,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薑芸瞅了瞅它,以前它那雙眼睛冷幽幽的,這會兒好像多了點東西。

她正納悶呢,小哥倆醒過來。

“快穿衣服去剁野菜,小雞都餓壞了!”小哥倆飛快地穿衣服。

小河看到黑貓,笑道:“小野哥今天真俊!”

薑芸:“俊?”

還有人說貓俊的?

她看了看,黑貓的確很漂亮,再也不是初見時候瘦骨嶙峋的樣子了。眼睛越發透亮有神,皮毛也跟緞子一樣光滑閃亮,的確又漂亮又威武。

小海也打量了一眼,“小野哥好像大了一圈?”

薑芸:“大了一圈?”

她也仔細看看,哎呀,可不是怎麼的,這貓變高了呢。

黑貓趴在窗台上,氣定神閒地小憩,一副隨便你們打量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

討論了一會兒貓,穿好衣服下地洗漱,小哥倆去數雞蛋,薑芸做早飯。

這時候福爺爺溜達過來,還背著一小捆柴火放在院門處,他興致勃勃地給薑芸和小哥倆說昨晚上山裡的奇景。

他道:“有人覺得山裡出寶貝一早就進山去找,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哈哈,真要是有寶貝,還能給人找到?”

薑芸尋思有人在山裡烤東西吃,根本沒往心裡去,小哥倆卻腦補了很多,覺得肯定有什麼寶貝,以後他們也去找。

薑芸攪和麵糊糊的時候,鄭畢臣挑著水進來,一進門就笑道:“小海小河,後邊出了個大新聞,快去看熱鬨!”

小哥倆立刻跑出去問什麼大新聞。

鄭畢臣笑道:“有人去山裡抓了隻大黃鼠狼,看著有貓那麼大。他們說昨晚上那黃鼠狼在山裡施展妖術所以紅彤彤的呢,這會兒他們要把黃鼠狼關起來看它能不能變人,到時候讓它當出馬仙家。”

出馬仙家是過去,尤其建國前流行的東西,建國後不許成精不許搞迷信,砸的砸抓的抓,都改造的差不多。

不過鄉下人文化少,本身就更迷信一些,現在政策鬆動,自然又活躍起來,依然有一些神婆子神漢子悄咪咪搞搞迷信活動。

普通人不懂其中奧秘,都是不明覺厲的程度,日常也當熱鬨聽聽。

薑芸因為穿過21世紀,受唯物主義熏陶深刻,對此是斷然不信的。

她笑著讓小哥倆不要真的信,就是大家編故事呢,“黃鼠狼或者狐狸變人,那是不可能的,身體構造就不一樣呢。”

很多小孩子小時候對此類事情是深信不疑的,隻有大了以後隨著閱曆增長才會知道是假的,尤其小河,聽多了那種狐狸精、蛇精等故事,一直覺得是真的。

不過娘說什麼他就同意什麼,從來不嘴巴上反駁的,不能讓娘生氣。

他背著薑芸悄悄對鄭畢臣、福爺爺和小海道:“你們說那黃鼠狼會不會真的成精?”

福爺爺笑嗬嗬的,“就算成精也得再過個百八十年呢,你們彆操心啦。”他一轉眼看到黑貓從窗戶裡鑽出來,一開始隻是個小小的腦袋,然後慢慢地膨脹變大,最後一大隻貓蹲在那裡。

福爺爺驚呼道:“哎呀,這黑貓好威風啊!”

鄭畢臣也看過去,他也發現貓和以前不一樣了,感覺比以前更漂亮更威風,而且更高傲了呢。當它看向他的時候,讓鄭畢臣有一種被什麼凶獸給鎖定的感覺,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隨即它淡定地移開了視線,整隻貓高傲又優雅,而那種不舒服的壓迫感也隨即消失了。

好驚異!

鄭畢臣好奇地看著它,不明白它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威懾力。

黑貓卻一副懶得再多看他一眼的架勢,順著窗戶一躍上了牆,踱到屋頂最高處,站在那裡俯瞰全村,如同一個王。

鄭畢臣被自己的腦補給驚到了,太敢想了。

從娘家回來以後,薑芸了了一樁大心事,整個人都輕鬆愉快得很。

她現在主要照顧蔥地和自己家的菜園,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照料,她的大蔥們已經出類拔萃,可以挑選著收獲第一批。

大隊長親自把關,看著薑芸、楊晴幾個把大蔥一紮紮捆起來,然後碼在兩個簍子裡。他派自己兒子和占國倆人去縣革委會送,再三叮囑路上穩當點,彆把蔥摔了,彆讓太陽直曬著蔫了等等。

他兒子宋占傑不耐煩地道:“宋大隊長,你要是不放心,你自己個去唄?搞得大蔥比你兒子還重要呢!”

大隊長抬腳就踢他,“你這個混小子,跟著占國啊。去了革委會彆亂竄,彆亂說話,不許窮大方分彆人吃蔥!隻能給那幾個人嘗,一人一根,知道吧?”

宋占傑:“…………”你就摳門吧!還想人家食堂專門買你的蔥,還想嘗都不給人嘗。

宋占國就笑,他聽宋書記說過。

前些天大隊長和宋書記去縣裡開會,在革委會食堂吃飯,他倆還演了一出雙簧。

大隊長自己帶蔥,不吃食堂的,宋書記就管他要,他給了一小段,宋書記吃著好還要,他不給了,兩人就在食堂裡打嘴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後來有人嘗嘗,這蔥真好吃!當場就愛了!

可惜,大隊長摳門得很,關係好的分一段,關係不到位的你就看著吧。

後來負責食堂采購的乾部找他,說想買一批,大隊長還猶猶豫豫說了一堆場麵話,什麼不能搞買賣,什麼……

那乾部直接笑他表麵忠厚內心狡詐,給了他特許,允許他種蔥賣蔥!

大隊長這就樂了,回來讓薑芸準備大蔥送革委會。因為要留種子,不能送太多,否則來年不夠種的。

薑芸讓他不用擔心,她會想辦法留夠種子的。

畢竟這蔥好吃是因為靈泉,不是因為品種,當然,如果能培育出更好的品種,加上靈泉,那自然是更上層樓的。

宋占傑和宋占國趕緊用自行車推著簍子走了,他們已經提前吃過晌飯,這就出發去縣裡,能趕上縣裡做晌飯呢。

縣革委會主任,喜歡吃蔥爆肉、蔥炒雞蛋、還喜歡吃蔥蘸醬、蔥卷餅,說起來就是個奢侈升級版的大隊長。

拔完大蔥,薑芸和楊晴把壟又培了培,走的時候她給楊晴拔了幾棵讓帶回去吃。

楊晴笑道:“看到你現在這麼厲害,我們都替你高興。”

當初宋占剛在知青點吹牛皮,說薑芸如何如何離不開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真的讓人想踹死他。

薑芸:“也謝謝你們的幫助呢。楊知青,我看鄭知青拿過來的報紙和一些雜誌,城裡好像在擴大招工,不過要考試。你要不要把課本撿起來,好好學學?說不定就有機會參加呢。”

楊晴歎了口氣,“你說的我知道,可那都得有關係才行。家裡有關係,然後去考試,要是沒關係根本不可能的。”

薑芸:“也不是絕對的,機會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萬一天上真的掉個餡餅,而你沒接住,那多懊惱啊。反正我看著,有文化的總比沒文化的要好。前些年鬨得那麼厲害,可現在城裡不還是在印雜誌、報紙?這不都是有文化的人寫的嗎?”

楊晴沒想到薑芸居然有這樣的見識,驚訝得不行。

薑芸微微笑了笑,“我這都是在報紙和雜誌裡看到的。鄭知青讓他爸媽寄來一些,你也可以看看的。”

楊晴就跟她道謝,兩人帶了工具說著話一起回去。

薑芸和她先去了知青點,她要去看看菜畦。

因為靈泉的功效,她家的番茄已經結了小果,再過些天就會長大成熟。

福爺爺和小哥倆還有薑家幾個小孩子正在那裡修理外麵的籬笆樹。

他們想夾出一分地的範圍來,但是需要不少棍子,這得慢慢攢。薑芸就想了辦法,把不走人的那一麵直接栽一些荊條、荊棘、野生的花椒、野枸杞乃至一些楊樹、槐樹等的小樹苗。

他們隻需要刨一長排樹坑,然後填進去正常的泥土,再把樹苗苗栽上即可。

反正有靈泉金手指在,這些樹苗都會活下來的。

這不,才幾天功夫,這些樹苗已經舒展開,枝枝蔓蔓地交錯在一起,差不多可以阻擋外人隨意進出了。

看到她過來,孩子們都歡快地叫姑姑。

薑芸笑道:“中午在這裡吃飯,姑姑給你們做大蔥炒雞蛋。”

大蔥炒雞蛋和韭菜炒雞蛋是完全不同的口感,一樣好吃下飯。

孩子們歡呼起來,“吃大蔥炒雞蛋咯。”

雖然不能隨便吃肉,但是雞蛋也非常好吃啊!

尤其沒有激素不喂藥,純粹吃粗糧野菜,喝靈泉水的母雞下的蛋,好吃得讓人做夢都是香甜的。

薑光熠開心地道:“姑,你什麼時候讓你們家貓大王再去抓魚啊?”

薑芸眼睛彎彎的,“那得它自己樂意呢。你娘讓你在家裡守著,你也不喜歡是不是?”

薑光熠一想也是,貓大王有抓魚和不抓魚的自由,不能因為他們想看,它就去抓。

聽彆人的話,那還是大王嗎?大王肯定是自成一派,不受人指揮的。

有鄭畢臣和任向成幫忙澆這裡的菜,薑芸和福爺爺不用管。忙活一會兒,薑芸就領著孩子們回家做飯。

自從薑芸帶著小哥倆回了一趟娘家,之後孩子們就親密起來。

大舅家四個孩子,薑光輝今年13虛歲,已經考上初中讀初一,慧玲9歲,弟弟薑光熠6歲,小弟薑光明4虛歲。

二舅家兩個閨女一個小子,老大玉玲7歲,老二愛玲4歲,小子光亮還沒滿周歲,沒斷奶不會走路還需要人看。

慧玲和玉玲是女孩子不用下地也不需要出門撿柴火,她們就在家裡看孩子、收拾院子、喂雞,幫著大人做飯。

幾個小子年紀也不大,乾不了什麼,但是他們閒不住。以前喬美英不許他們過河去紅豐大隊那邊玩兒,現在他們不管了,薑光熠帶頭,薑光明、薑愛玲,再加上二大娘家小孫子,呼呼啦啦地整天去找小哥倆玩兒。

喬美英知道以後還私下裡教育,結果小孩子怎麼可能聽話,答應得好好的,但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剛說完一眨眼就不見了人。

後來,喬美英也沒轍,隨便他們鬨騰去。

因為幾個小子有時候就在薑芸家吃飯,丁桂梅還讓李桂芝送了一些糧食,免得把閨女家吃空了。

而小哥倆也不偏不倚,如果和他們一起吃了雞蛋,就會讓他們捎兩個回去分給在家的慧玲和玉玲,誰要是偷吃了,以後就不帶他玩!

所以薑光熠饞嘴,也不敢偷吃小哥倆給姐姐們的雞蛋,保管好好地送到她們手裡。

慧玲和玉玲就更喜歡兩個小表弟,慧玲還悄悄給小哥倆縫個口袋,栓上麻繩,讓他們背著,這樣如果有什麼小玩意兒就可以放進去了。

薑芸看他們處得好也高興,反正家裡有雞蛋,糧食也夠吃的,她就變著花樣給孩子們做好吃的。

如今,這些孩子說起姑姑來就跟小哥倆說姥爺似的,香香的,甜甜的,美美的,跟夢一樣呢。

前天薑芸把自家的花生拿去炸了幾斤油,丁桂梅也讓李桂芝送來兩斤,所以現在她家吃油還是可以的。

小孩子們童年的時候多吃點好的,以後長大了,一輩子都值得回味呢。

正做飯的時候,鐵頭和柱子一起過來送柴火。

小海立刻跑出去看,他也不用稱重,就自己掂量一下,隻要自己拎著費勁就是夠了,然後喊小河拿兩個雞蛋。

以前都是小海小河自己去撿柴火,可他倆還小,背不動,而且撿柴火多浪費時間呢。

他們還得隔幾天去趕集賣雞蛋,還得照顧雞雞鴨鴨,還得幫老婆子們記賬,就不想去撿柴火。

小海就和鐵頭、柱子談判,讓他們幫忙撿柴火,一捆給一個雞蛋。

這時候鄉下都是自己孩子去撿柴火,能賺錢的機會很少,一般沒人買,小海願意用雞蛋換,他倆當然高興。

一天能賺一個雞蛋呢,家裡養雞的很多都不能一天下一個!

而柱子和鐵頭比他倆大,柴火自然也多,這樣小哥倆既省事又多了柴火,也美的不行。

鐵頭和柱子今日送完柴火不走,反而跟小哥倆八卦。

“你們知道嗎?咱們村後山有個野人!”鐵頭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

孩子們立刻被勾起興趣,“真的?什麼樣?”

薑光熠有點不信,大家說野人,基本就是指那些腦子有病,離家出走然後蓬頭垢麵、衣不蔽體的瘋子。

柱子補充:“是真的!渾身是黑毛,頭發到地,獠牙三尺長!”

鐵頭立刻反駁:“不是不是,沒有黑毛,光溜溜雪白的跟剛剝出來的芋頭似的。”

結果倆人對這個問題吵起來,最後他們又問小哥倆貓大王什麼時候去抓魚,想看。

小海:“行啦,回家吃飯啦。”

他們就跑回家去,他們回家卻忍不住跟薑芸說,“娘,你說真有野人嗎?”

薑芸:“都這年頭,還是在咱家這周圍,怎麼可能有野人?又不是深山老林。”

小哥倆覺得娘說得對。

不過這些天村裡倒是真的在瘋傳後麵山裡有個野人,可若是細問什麼樣,誰見過?誰也沒見過。所以都不過是聽到一點風,就根據自己的想象下了一場雷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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