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芸瞪圓了眼睛,脫口道:“我不會再嫁給彆的什麼人。”說完又覺得是不是太回應他了,趕緊道:“我沒想過再嫁人的。但是,我們也不合適。”
要是以往,她這麼表示拒絕,袁野會委委屈屈地看著她,斷然不會逼迫她。
可現在他卻極少見地強勢起來,追問她:“哪裡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哪裡都不合適吧?
薑芸:“你還年輕,你……”
“我不年輕,”袁野說得很肯定,雖然他還打不開自己深藏的那些記憶,但是可以肯定他沒有幾萬歲也有幾千歲,再不濟也得有幾百歲。
薑芸笑起來,“是,你不年輕,你這幾天長大不少。那你記起你的家人了嗎?如果要結婚,可要家人同意才行。”
袁野:“我的家人就是你,你同意就行。”
薑芸:“……”他今兒這是霸總附體了麼,步步緊逼?
“袁野,你失去了記憶,有些事情不了解。如果真的要考慮婚姻大事,還是要和家人商量才好。”她就是前車之鑒啊。
袁野:“我……”他想說自己沒有失去記憶,自己記得化為貓形和她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可惜這個說不出。
在他的神魂之中,有一道禁製,那就是不允許他對人說出自己的來曆。
“我不需要那些記憶。”他說,“失去的就是失去的,我不想要,我隻想要你!”
突如其來的戀愛腦把薑芸驚了一下,雖然她受他盛世美顏蠱惑,也很饞他,但是……這不代表她會隨便再婚。
才從一個坑裡跳出來,又跳另一個坑?
感覺到她的拒絕,袁野眼裡的憂鬱更加濃烈了。
他感到挫敗,他在訓練場上再厲害再勇猛,在她這裡也是一敗塗地麼。
薑芸從他臉上看到一絲脆弱,又不忍心,“袁野,我……也不是不同意,隻是……”
“你同意就好!任何條件我都答應!”袁野原本耷拉下去的耳朵和尾巴,突然就翹了起來,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眼睛亮得幾乎要發光了。
薑芸:…………
她不過是想用套路安慰他一下,然後緩衝緩衝,怎麼……
他這個雀躍的樣子,讓她居然不忍心戳破他的歡樂氣泡,如果拒絕了他,看他難過的樣子,心裡就會隱隱不安,被內疚所糾纏啃咬,對他心懷歉疚。
真是……他這是有多能蠱惑人心啊。居然讓人對他說“不”都那麼困難,都充滿了愧疚,簡直有毒啊。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你給我點時間考慮……”
“你還要考慮嗎?”袁野又露出了那熟悉的委屈眼神,“難道在你心裡還有人比我更值得你考慮嗎?”
他突然就開竅了,從前不利索不能說長句的嘴巴突然就利索起來,讓薑芸都招架不住。
她趕緊否認:“沒有沒有,就你一個值得考慮。”
袁野:“就我一個還考慮什麼呢?”
薑芸無奈地把腦門頂在他胸口,“好吧,也不是考慮,就是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做個心裡準備。得緩衝一下。”
“這個可以有的。”袁野的聲音都歡喜雀躍起來,瞬間輕鬆很多,之前那些憂鬱、委屈、悲傷,統統都是不存在的。
薑芸:“……”
這人心機越來越深了,為了達到目的也會耍心眼了。
她是不是得警惕?他這樣和宋占剛有沒有區彆?她得好好想想。
她得回去問問爹娘,看看他們的意見,免得又說她不對什麼的。
袁野已經笑微微地握住了她的手,在一起吧,哪怕前方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就算最終會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兩個人作伴也總比一個人強。
薑芸不知道他心裡背著那麼沉重的故事,被他滾燙的手握住,她都跟著發熱起來。
不對啊,她說的是考慮一下,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緩衝一下,不是答應啊!
可顯然袁野又變成了袁三歲,耍賴就理所當然了。他牽著她的手往回跑,“快走,回去跟小海小河分享。”
薑芸心裡一咯噔,孩子能接受嗎?
袁野看她猶豫,嫌她磨蹭,直接給她抱起來,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薑芸急了還不敢大聲喊,生怕被人聽見笑話。
到了門口,袁野終究還是給她放下來,笑著給她理了理散亂的頭發,然後牽著她的手回房間去。
薑芸居然有一種見家長的感覺,嗯,小家長。
他們推門進去,就見小哥倆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嘀咕什麼呢。
小哥倆麵色嚴肅,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見他們回來都鬆了口氣,“娘,袁野叔叔,你們說什麼了?”
薑芸開始不好意思,渾身都發熱,慢慢的脖子、耳朵一直到臉頰都紅了,跟喝醉酒一樣。
她離婚,然後火速戀愛,現在要跟倆兒子坦白,怎麼看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那麼耐不住寂寞的人嗎?
她難道真的是饞袁野的身子?
她用力地想把手抽回來,卻還是被袁野緊緊地扣住。
袁野笑得一派風光明媚,“你們猜!”
小海:“看你笑得那麼蕩漾,一定是好事。”
小河:“吃大肉、撿錢、撿糧票你都沒意思。你這麼開心保管是薑芸同誌答應你什麼事兒了。”
袁野一臉得意,還故意將拉著薑芸的手晃了晃,提醒小哥倆。
小海:“你倆牽著手,這是什麼意思呢?”
小河牽住小海的手,也晃了晃,“我懂了,他倆拜把子了,好哥們!”
薑芸:“……”
袁野:“不對不對,再猜!”
小海:“好啦,我知道,你倆處對象了。”
薑芸:“!!!”你怎麼知道,你小小孩子。
小河:“真的嗎?真的嗎?怎麼處的?給我看看。”
薑芸:“……”
袁野揚眉,讚許道:“你居然第二次就猜到了,了不起。”
小海立刻眉飛色舞起來,“書記爺爺和爺爺說,你倆可般配了,處對象結婚正好。書記爺爺說袁野年輕沒了記憶,但是對薑芸和小哥倆好,會疼人,和薑芸在一起,最合適不過了,而且薑芸一看就喜歡袁野,隻是礙於離婚不好意思罷了。爺爺說倒是挺好的,就怕袁野到時候想起來過去,萬一他是結了婚的怎麼辦?書記爺爺說,不可能,你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跟小孩子似的,一看就不像懂事的,絕對不待結婚的。爺爺說要是這樣,那這一次出去,就讓他們倆多親近親近,興許就成了呢。”
薑芸:“……”我怎麼不知道他們說這些。而且這麼一大段你都說下來……
小河一臉納悶:“小海,我怎麼就沒聽見呢?你什麼時候比我多聽熱鬨了?”
小海:“你忙著粘知了呢,我跑去大隊屋喝水的時候聽見的。”
小河:“以後你去喝水,叫著我!有好聽的熱鬨,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被自己兒子吃瓜的薑芸:……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你們為什麼這麼順利就接受了袁野?他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吐槽兒子被灌迷魂湯答應得太痛快的薑芸,完全忘記自己被灌了多少迷魂湯,從拒絕立刻改口成考慮又退讓成了緩衝期,最後直接約等於先定情確定戀愛關係,過個月再考慮結婚事宜了。
小哥倆這個年紀就是聽多了似懂非懂,說懂他們不懂本質,說不懂他們說得頭頭是道,所以最是好玩兒的時候。
他們倆開始張羅讓薑芸和袁野拜天地入洞房那一套了,可把薑芸給窘得不輕。
薑芸:“好了,趕緊去洗澡睡覺了啊。”
還拜天地,入洞房,我看你們是好打屁股了。
薑芸去那邊洗澡,袁野送小哥倆去男廁所。
等薑芸回來的時候,小哥倆已經並排躺在她的床上睡得香了。
薑芸:“!!!”
袁野看到她眼裡的驚慌,笑得份外風流勾人,他拍拍床邊示意薑芸去睡覺了。
薑芸正色道:“袁野,不管彆人怎麼說,咱們還沒結婚,對吧?”
袁野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對啊,我讓你睡覺,你想什麼呢?”說完眉梢眼角的笑意卻很自然地流淌出來,性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誘惑。
薑芸:我想咬你你信不!!!
要是有機會,等他睡著的,她一定要咬他的喉結。
她躺在中間的床上,把外麵的留給袁野。
他關了燈,上床,直接貼著薑芸的後背躺下去。他手臂橫過來放在她身前,將她像小孩子一樣護在自己的懷裡。
薑芸頓時身體一僵,就感覺一股灼熱的力道瞬間包裹住了自己。
他在她頭頂上烙下一吻,喃喃道:“從今以後,我要一直這樣護著你。”
這一世想必是從前苦心孤詣的經營才換來的提前陪伴,因為在幾個噩夢裡,他幾乎一生都化不成人形,或者好不容易化成人形又維持不住。
隻有這一次一切那麼順利,沒有什麼波折和風雨。
他想也許會有什麼轉機。
薑芸原本以為靠在他懷裡,他年輕新陳代謝旺盛,身體肯定滾燙,那她會被熱得睡不著。
哪裡知道,過了一會兒他身上居然涼絲絲的,被他抱著就很舒爽,她感到舒爽的同時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居然毫無緊張負擔地睡著了。
這一次她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十七歲進宮,結果沒見老皇帝兩麵呢他就嘎嘣死翹翹了,於是她變成冷宮裡年輕妖嬈太妃,每天和自己那隻黑貓為伴佛係混日子。
新皇帝模樣和袁野有七八分相似,卻是個暴君,性情暴戾,但是武力高強,又狡詐多疑。死暴君不知道怎麼就變態,看上她這個冷宮的太妃,各種強取豪奪,然後某天晚上她掙紮得厲害一腳把死暴君給踹下床摔暈過去。
她想勒死他算了。不等她動手,他竟然又醒過來,她嚇得不行,以為他肯定會把她淩遲或者做成人彘,誰知道他反而用很溫柔的眼神看她,看得她頭皮發麻直接嚇病了。
然後死暴君又開始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好不容易到了把溫柔皇帝吃乾抹淨時刻,突然變成她在看電影!就那麼眼睜睜看著暴君的身體裡出現一個貓的虛影,正是她的黑貓!!!
夭壽了!
薑芸嚇得猛地睜開眼。
眼前是袁野那張英俊得不像話的臉,下巴上還冒出一點點胡茬,在俊美中增添了兩份豪氣,更添男人魅力。
天光微亮,招待所的薄布窗簾擋不住光線的進入,讓薑芸不需要費力就能看清他的模樣。
他正閉著眼睛睡得非常安靜,略凹陷的眼窩下麵排著濃密的睫毛,顯得眼瞼皮膚特彆白,連淡淡的青色血管都分明可見。
他可真好看啊,看著這張臉她被噩夢嚇得砰砰跳的心直接變成了心動的聲音。
想起夢裡的纏綿,薑芸心頭怦怦直跳,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男人看得心跳加速血液上頭,她果斷地悄悄地湊上去,想親親他的眼睛。
正閉眼睡覺的袁野把自己的唇迎上去恰好吻住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