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團長準了,還把自己的吉普車借他,“火車慢。”
袁野接過鑰匙:“謝謝呂團。”
他贏的吉普車在薑芸走後就還給人家了,如果薑芸不在市裡,他根本不用出軍營,自然也不需要吉普車。
他跟呂團長告辭,呂團長還叮囑他,“帶上你的證件,誰要是想欺負你,你報我的名號,在咱們軍區範圍內我老呂的名字好使。哦對了,再帶上地圖,彆開個南轅北轍出來!”
有些新兵蛋子方向感奇差無比,尤其走夜路,你就彆想他能靠自己走到目的地。
袁野露出一絲微笑,有她在前麵當雷達指引方向,他永遠都不會錯。
從市裡開車不需要去縣裡,可以直接從青蓮山繞路,雖然山路崎嶇,可他技術超俗自然不怕。深夜裡,吉普車就跟一頭猛獸一樣在山裡飛奔穿梭,繞出青蓮山以後就直接行駛在公社的鄉間道路上。
淩晨時分,他就抵達紅豐大隊後山位置。
一兩點鐘是人最困乏的時候,她這會兒睡得正香,他沒有進村去叫醒她而是坐在車裡等。
等啟明星越來越亮,三點多的時候,他開車進村,把車停在牲口院的前麵。
他可以直接翻牆進去,也可以直接撥開門閂,可他不想嚇到她,所以他繞到屋後敲了敲後窗。
他敲第三聲的時候,薑芸就醒了,聽見袁野的聲音從後窗外傳來,她驚訝道:“袁野?”
袁野:“我翻牆進去,你給我開屋門。”
薑芸又驚又喜,趕緊披衣下地,剛打開屋門就被摟進一個滾熱的懷抱裡。
他大手扣住她的後腦,滾燙的吻就落在她唇上。就好似所有的思念和擔心都傾注在這一吻中,急切又不失溫柔,還帶著他獨有的霸道。
很久,他才放開她,直接將她抱起來回房去。
薑芸緊張起來,“你累不累?去那屋好好睡吧。”
袁野:“我就睡在你旁邊,保證乖乖的。”
他把薑芸放在炕上以後,還去洗手洗臉才上炕,貼著薑芸的後背躺下將她抱在懷裡。
薑芸起初有點緊張,不過他的保證向來有效,隻是抱著她並不會做什麼。他總是能給她安全感,讓她永遠都不會怕他。
薑芸躺在他懷裡又睡不著了,她翻個身麵向他,輕聲問:“你提前放假了?”
袁野聲音溫軟而低沉,“嗯。”
“自己開車?累不累?”這麼晚回來,肯定是自己開夜車的。
“為了見你,一點都不累。”他往前傾了傾,就親到她的額頭上,流連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往下。
過了一會兒,她微喘,“還沒天亮,你快睡會兒。”
他抱緊了她,“好。”
薑芸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被他抱著特彆有安全感,很快又進入夢鄉。
等天亮醒來,袁野已經醒了,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正在看她。
薑芸發現兩人姿勢還是那麼親密,天亮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就往後退了退脫出他的懷抱,沒話找話:“天亮了。”
袁野朝她溫柔地笑了笑,這時候小哥倆就醒了。
看到他回來,他倆很高興,撲上來跟他鬨騰。
“袁野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怎麼跟變戲法一樣就出現了!”
鬨騰了一會兒,小海小河開始跟袁野告狀,控訴宋占強的惡行。
袁野扭頭看薑芸,從他回來她可一直沒主動跟他說呢。
薑芸怕他擔心,就故作輕鬆:“我一點事兒沒有,反而是他慘得很呢,今兒我們送他去公社,爭取給他勞改一年,讓他吃吃苦頭。”
哪怕隻有一年也夠他受的,但凡被勞改過的男人,要想娶媳婦就困難了,家裡的名聲也受影響。
小哥倆就跟袁野描述宋占強怎麼慘,“袁野叔叔,咱家小野哥可勇猛呢!一爪子就給宋占強撓個半死!”
“對,滿頭滿臉都是血,可慘了!”
小哥倆一邊說著,又去扭頭找黑貓,“娘,小野哥呢?”
薑芸瞅了瞅,就看到一抹黑影在菜地裡掠過,飛快地上牆跑出去了,她道:“出去玩兒了。”
小河:“哎呀,小野哥怎麼回事啊,袁野叔叔一回家它就跑,它是怕袁野叔叔還是怎麼的啊。”
袁野微微地笑著,眼神無辜得很。
薑芸就打趣他們,“也許小野哥不想被人收買。”
袁野把她身邊的人都收買了,灌飽了迷魂湯,小野要堅守陣地,絕不失守。
袁野扭頭看她,眼神又撩又迷人,似乎要光明正大地給她灌迷魂湯。
薑芸:好啦,我也是被收買灌迷魂湯的那一個。
她趕緊準備做飯,袁野就一如往常那樣給她幫忙。
“我學了新刀功,你指揮就行。”袁野拿起菜刀來,試了試刀刃,還幫她在水缸沿上磨了磨刀。不過是幾下之後,那刀刃就鋒利得很。
薑芸就把鹹菜、小青菜、黃瓜、胡蘿卜等都準備好讓他切絲的切絲、切段的切段。
然後她就和小哥倆一起站在那裡膜拜,隻見袁野一手摁著蔬菜,一手握著刀,隻聽得刀鋒切菜的擦擦聲,幾乎看不見他抬起落下的動作。
“哇哦~~”小河佩服得不行,“部隊真好,能學這麼多東西,我也想去!”
小河也喜歡玩刀,日常給母雞剁野菜都能練出不錯的刀功呢。
袁野不一會兒就按照薑芸的要求切好,然後收刀,對小河道:“等你大了我教你。”
這時候願爺爺過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頭戴軍帽還佩戴上了自己的軍功章,另外還背著一個補丁摞補丁的舊書包。他要親自去公社,如果宋占文敢來撈人,就讓他自取其辱。
看到袁野回來,福爺爺也很驚喜,“可巧了,今兒正好有事。”
袁野如今沉穩得很,“我和爹一起去公社,必然不會讓那混蛋好過。”
福爺爺聽他說話那麼利索,更驚喜了,“聽小海小河說我總沒有個真切的感覺,這會兒聽你說話,就真了。”
小海小河說袁野叔叔說話越來越利索,薑芸也說他越來越成熟,福爺爺還有些想象不出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會兒看見聽見,一切都真實了。
有他在,福爺爺又多了幾分把握,就算宋占文和宋占剛不想讓弟弟勞改,那也得掂量掂量才行呢。
薑芸和小海做了煎餅果子,讓他們美美地吃一頓。
原本她想回娘家喊人,讓她爹娘哥哥們陪著她和福爺爺一起去公社的,不過既然袁野回來,就不用再麻煩娘家人。
到了公社,薑芸什麼都不用說。
福爺爺一露麵,公社革委會馬主任便非常熱絡地和他握手嘮家常。等袁野再把自己的證件給他一看,他就更加和氣熱情,連誇袁野好氣度,當兵當得出色,以後前途無量。
他還肯定了薑芸的蔬菜試驗田與小牧場,希望她再接再厲,甚至連小哥倆都沒落下,感謝小哥倆賣給食堂的雞蛋和菜。
福爺爺把事情一講,然後開始表明自家的立場,“我用我的軍功章,用我兒子的軍功章,還有我兒子的烈士來作證,我和閨女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我們必須要嚴懲宋占強這個混蛋,絕對不能讓他鑽空子,靠著關係逃避懲罰!”
他不是為了給革委會主任施壓,而是要給宋占文和宋占剛表明態度,如果他們來找主任撈人,那主任也有借口拒絕。
“老爺子您放心,大家都放心啊,咱們公社一直嚴抓流氓罪,隻要犯了流氓罪,他再大的關係也跑不了!”馬主任頗為義正言辭道。
趁著宋占剛還沒來活動,革委會當天上午就召開乾部會議,討論宋占強的惡行。
宋占強這種情況,可大可小,畢竟這時候地方執法權力還是很重的,經常根據需要嚴懲或者寬鬆。
自然也就成為了後台關係的角力,普通人都沒關係的,就根據實際情況判斷,如果都有點關係的,那就看誰的關係硬了。
現在有福爺爺和袁野施加壓力,他們也不好提前給宋占文兄弟賣麵子。
開會討論,認為宋占強竟然在人民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惡,實屬大害,必須從重處罰,以儆效尤!
經過研究決定,他們判宋占強勞改兩年,押赴市第二監獄。
袁野讓薑芸和福爺爺他們先回家,他直接和公社民兵一起押宋占強去市監獄。
等薑芸他們回家袁野押送離開以後,下午宋婆子也和宋槐花、老宋頭一起來到縣革委會,找宋占文和楊槐蜜訴苦罵薑芸和福爺爺,讓他們趕緊想辦法把宋占強撈出來。
宋占文皺眉:“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過是鄰裡矛盾,怎麼還送去公社?咱們書記和大隊長就沒給調停?”
在他們看來,宋占強沒得逞,不過是想嚇唬薑芸或者逗她玩兒,就算是想占她便宜,那也沒占到,頂多賠個不是就行,何至於送去公社審判?
簡直是小題大做!
宋老婆子哭道:“這不明擺著打擊報複嘛,那女人恨咱們一家子啊,老大你快想個辦法,給老二打電話拍電報都行,讓他給公社打個電話,趕緊把強子放回來啊。”
宋占文:“爹娘你們彆著急,就算送到公社也是先關著,要審判還得過幾天呢。彆急啊,我先給公社打個電話。”
公社雖然沒通電,但是有機電組,是自己柴油發電的,專門用來供應廣播、電話、電報等使用。
他把電話打過去,直接找公社革委會馬主任。
略寒暄兩句,宋占文就道:“馬主任,紅豐大隊今兒錯把我三弟給抓去了,您知道這事兒吧?”
從接到宋占文電話開始,馬主任就知道怎麼回事啊,他道:“知道,剛開了乾部會議商量判這事兒呢。”
宋占文頓時來氣,這不是故意的嗎,就這麼點事兒還正兒八經開會審判?你當能立功還是能撈好處?再說了,以往也沒見你們這麼勤快,哪一次不是關上個幾天才開始審?今兒怎麼這麼勤快?
就算福爺爺去公社施壓,他就不信能有這樣的本事。
福爺爺不過一個老軍人,早八百年的事兒了,現在還能管用?就算宋書記給薑芸撐腰,也不至於讓馬主任如此吧?
“馬主任,沒判呢吧?”宋占文還有些不以為然。
馬主任:“哎喲,剛判完,受害者在這裡盯著呢,不能拖延。”
宋占文氣結,問如何判的,得知居然重判兩年,立刻叫起來,“馬主任,這也太過了吧?”
彆說是他弟弟,就算是普通人,調戲婦女也不犯法,頂多教育教育拉倒。
馬主任不說,隻歎氣,反正已經判完了,你要改你也改不了,你隻能去監獄撈人。
宋占文心裡有氣,加上馬主任這人向來八麵玲瓏,跟誰都好好沒脾氣,難免讓人有些輕視,他就說了兩句抱怨的話,大意就是馬主任不給麵子,居然討好一個福爺爺。
馬主任淡淡道:“哎呀,宋科長可不敢給我扣這樣的帽子啊,我是秉公執法。再說,可有軍區的人拿著特證來監督,我更不敢了。”
宋占文驚訝道:“特彆軍人證?怎麼可能!”
難道就是和薑芸一起被部隊選中的那個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