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已經足以讓太後的怒火高漲了,何況又親眼目睹了朱冰清的趾高氣揚,以及羅紅藥的可憐兮兮。
太後站在哪一方,對仙草而言早就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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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朱冰清給罰跪了半個時辰,向來養尊處優如她,且又一直心高氣傲的,哪裡受得了如此,整個人半是昏死。
在朱太妃跟方太妃的求情之下,太後才終於發話饒恕了她。
此後朱冰清也躺了兩天才起身,又忍辱含羞地到延壽宮請罪。
當時各宮的妃嬪們都在,太後已經消了氣,卻仍是說道:“你們同為皇上的妃嬪,該相互友愛護持才是,我生平最看不慣仗勢欺負人的那起子東西了,當初先帝在位的時候,我跟皇帝受的欺負還少麼?你們自然也知道!”
直到如今,太後說起先前的事,仍是忍不住有些傷心。
大家都站起來,向著太後跪倒:“娘娘息怒。”
太後拭了拭濕潤的眼角,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如今雖然後宮皇後之位空懸,但你們也該有個體統,彆就胡鬨起來弄的不像話。以後若誰還敢肆意欺負人之類的,若給我知道,管她是誰,一定不會饒恕,都聽明白了嗎?”
大家紛紛齊聲回答:“太後聖明,臣妾們謹遵太後教誨,不敢有違。”
太後說了這一番話後,又掃視眾人,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之前皇帝跟我說起來,羅婕妤向來謹慎小心,溫柔賢孝,很得聖心,本宮看著她也很好,從今日起,就命羅婕妤協理方太妃一並料理六宮之事,你們眾人可都要好生輔佐她、大家和和氣氣的才是。”
朱冰清遭受了一重打擊,才勉強地站穩腳跟,沒想到又來了一波,整個人幾乎暈倒,幸而旁邊的宮女及時扶住。
而在太後發話次日,皇帝便下旨升了羅紅藥為昭儀,這已經是正二品的九嬪之首,位在朱冰清之上,也是後宮目下品級最高的妃嬪了。
負責往寶琳宮傳旨的竟是雪茶公公,自打上回在太後壽宴、暢音閣外見了麵兒後,這還是仙草第一次跟雪茶照麵。
望見雪茶那張橫眉豎眼的臉,仙草就想起紫芝對自己的警告。
雪茶傳旨完畢,含笑對羅紅藥道:“恭喜昭儀娘娘,實在是天大之喜,也是昭儀娘娘的福德,昭儀人品如何,太後跟皇上都看在眼裡呢。”
羅紅藥也笑說道:“多謝公公,我真如做夢一樣呢。”
“哪裡是夢,這是真真兒的封誥,奴婢都替娘娘歡喜呢。”雪茶笑容可掬。
仙草在旁甜言蜜語地說:“昭儀有今日,當然也脫不開雪茶公公的護持呢。”
雪茶聽了這句,回眸瞥她一眼。
他似乎近墨者黑的學會了趙踞的神奇變臉功能,麵對羅紅藥的時候如沐春風,回頭看向仙草的時候已經冷若冰霜。
仙草發現自己的馬屁拍到了馬頭上,可見紫芝的警告還在繼續生效。
當雪茶傳旨過後告退而出之時,仙草壯膽跟了出去:“雪茶……公公。”
雪茶總算站住腳步。
仙草繞到他跟前兒,屈膝行禮,又陪笑道:“我哪裡得罪了公公啊?這麼多日不見,我心裡可想念你想念的緊,怎麼公公見了我反倒像是見了路人一樣?我的心甚是難過……”
她伸手摁著自己的胸口,麵露沉痛之色。
雪茶嘴角一抽,仿佛想要笑,卻又死死地忍住。
他繃著臉,白眼看天:“哪裡來的野狗亂吠,真真不堪入耳。”
仙草見他邁步要走,忙張手將他攔住:“今兒不說清楚,你彆想走。”
雪茶喝道:“你滾開?!”
仙草昂首道:“我就不。”
跟隨雪茶來的那些太監宮女們,見兩人這幅模樣,想笑又不敢,隻好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低著頭溜出門去。
雪茶瞪著仙草,本來還指望她知難而退,可他實在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如果這瞪眼神功是趙踞使嘛,效果自然立竿見影,但是雪茶這麼一瞪,仙草隻覺著他十分有趣,甚至想要他多瞪一會兒,哪裡有半分懼怕。
終於雪茶敗下陣來:“你這……”他咬牙切齒這,最終跺跺腳,“你跟我來。”
仙草搖頭擺尾地跟著雪茶出了寶琳宮,在門口站住了,雪茶說:“我算是想明白了。”
“明白什麼?”
雪茶道:“我要幫你完成你的心願。”
“說什麼?”仙草越發如墜夢中,不知所以。
雪茶咬牙切齒道:“我要幫你出宮!你不是一直想出宮嗎?”
仙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真、真的?”
可是為什麼?
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雪茶深深呼吸道:“我不能讓你留在宮內禍害、禍害我們主子了。”
仙草試探著問:“你說的主子可是皇上?”
雪茶低低吼道:“當然,我還有哪個主子?”
仙草笑道:“這就奇了,我哪裡能禍害到皇上?”
“你當然能,”雪茶又是委屈,又是擔心,“那天晚上我都看見了,你、你也太無恥下流了,你竟然敢對皇上那、那樣!”
仙草明白過來,窘迫而尷尬。
敢情她就身不由己地主動了一次,沒成想卻有了兩個觀眾。
仙草清清嗓子:“你聽我解釋。”
雪茶顯然不太想聽她的解釋,他吸吸鼻子:“你知不知道最糟的是什麼?”
仙草大驚:他娘的,難不成還有第三個人看見?
“還有誰?”她略有些慌。
“什麼還有誰?”雪茶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竭力抗拒卻不得不說:“我是說,我發現皇上也有些不對勁兒了,皇上總不會、真的發了瘋看上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