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13147 字 8個月前

乾清宮。

高五走進內殿, 卻見皇帝正擱筆起身。

皇帝的身段本就極好, 加上雖然勤於政務,但騎射上頭也毫不鬆懈, 越發長身玉立,猿臂蜂腰。

此刻張開雙臂舒展之際,腰身也隨之繃緊,通身上下充滿了力量感。

對於皇帝而言,這又是個徹夜不眠的晚上。

眼見已經過了四更天, 立刻要準備早朝。

雪茶正要上前伺候皇帝盥漱, 一眼瞧見高五, 隻得先站住不動。

高五上前道:“鹿仙草拉著那紫芝到裡間, 兩個人說話聲音很低,聽不到是說什麼。”

趙踞回頭看了他一眼:“意料之中, 那就由她去吧。”說著便轉出桌子。

雪茶即刻上前, 又招手喚了幾個小太監, 齊齊伺候皇帝更衣。

高五本來還有一件事想稟告皇帝, 可是見他如此,又見圍了許多人, 高五略一猶豫,便先退了出來。

不多時,皇帝換了龍袍冕服,起駕往金鑾殿而去。

頭前太監們提著燈籠, 魚貫而行, 在夜色仍舊深沉的紫禁城裡看著如同一團團小小地紅雲浮動, 漸漸遠去。

與此同時,後宮之中有幾道身影也開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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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嬤嬤為首,身後跟著幾個小太監,來至了乾清宮的偏殿。

門口的內侍見狀,便問來意。

曹嬤嬤道:“是奉太後娘娘的懿旨,來傳這兩個罪囚的。”

內侍互相對看一眼。

他們是奉高五的命令看守此處,高五自然是得皇上的旨意。

原本他們可以誰也不理,但偏偏對方是太後的心腹。

才一猶豫,曹嬤嬤冷笑道:“怎麼了,太後的話,你們也敢不聽不成?還不讓開!”

兩人畢竟不敢如何,當下便各自後退兩步。

曹嬤嬤一抬手,身後的太監入內,將裡間的仙草和紫芝帶了出來。

仙草見是曹嬤嬤,就知道是太後派了人來。

她本不知現在什麼時辰了,抬頭看一眼外間的天色,烏黑的天際,隱約泛出一線很微弱的魚肚白。

現在正是皇帝早朝的時候。

仙草心頭猛然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曹嬤嬤一行人簇擁著他們兩個,離開了乾清宮,往太後的延壽宮而去。

但是走到半路,突然拐了彎。

仙草早就發現了,甚至連紫芝也發現了。

紫芝不由問道:“嬤嬤,這好像不是往延壽宮的路,咱們是要去哪兒?”

頭前的曹嬤嬤回頭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清楚的很,太後身子欠妥,這件事自然交給了方太妃代為料理。到了方太妃跟前兒,你就如昨兒一樣乖乖答話就是了。”

紫芝便不言語了。

一路上仙草四處張望,想找個相識之人,但是偏偏因為是絕早,路上自然沒有什麼宮女太監經過。

不多會兒來至了方太妃的宮內,見宮門大開,裡頭燈火通明。

進了內殿,卻見方太妃端坐在榻上,除了她之外,果然再無彆人。

曹嬤嬤含笑說道:“太妃,人都給你帶來了。你問完了,就按照宮規處置就是了。太後都交代過了,這件事太妃看著辦,不必再去回稟她老人家。”

方太妃道:“有勞曹嬤嬤了。”

兩人說罷,方太妃便轉頭看向仙草跟紫芝,因問道:“鹿仙草,昨兒紫芝指控你的那些話,你可認不認?”

仙草道:“回太妃,淑妃娘娘死的突然,紫芝想必是受了驚嚇,所以胡言亂語,那些話自然做不得數。”

“你可是胡說,”方太妃嗤笑了聲,道:“昨兒她可是當著皇上跟太後的麵兒,信誓旦旦的,到了你嘴裡卻這樣輕巧,你莫非是在說紫芝犯了欺君之罪嗎?”

仙草道:“當然不是,隻是她受驚過度,又關心則亂的,害了病,病人的話,自然算不得數。”

方太妃道:“有沒有病,倒也不是你說的算,若她真的有病,自還有太醫在呢。”

方太妃說完又看向紫芝:“你且說,你昨兒,到底是病了說的狂話,還是真話?”

紫芝的心嗵嗵地開始亂跳。

曹嬤嬤還站在旁邊兒,見她不語,便皺起眉頭,似乎想向她使眼色。

終於紫芝小聲說道:“回太妃,昨兒寧兒突然病死了,太醫又說她是感染風寒,又說我也可能是風寒,我便嚇傻了,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做了什麼,現在回想像是中邪一般……”

曹嬤嬤大驚。

方太妃也很是意外:“你說什麼?你這是在翻供嗎?”

仙草也沒想到紫芝真的會順著自己的口風說。

之前在曹嬤嬤沒有帶人前去之前,她暗中想過許多中破局的法子,但是難就難在昨兒紫芝供認的時候,太後皇帝以及妃嬪都在場,要改口何其之難。

逼於無奈才想起了這稱病的法子。

畢竟若是真得狂病神誌不清的話,就算王法也要網開一麵。

但是仙草卻不知紫芝會不會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雖然兩個人在乾清宮的一番長談,似乎隱隱地解開了某些心結,可是要紫芝完全解開心結,又談何容易。

何況目前的情形對紫芝而言,堅持口供不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這會兒仙草見紫芝如此說,也自震驚。

聽方太妃問,紫芝道:“奴婢惶恐,不知道胡說了些什麼,衝撞冒犯了皇上跟太後娘娘,求看在奴婢病中的份上,網開一麵,饒恕奴婢。”

方太妃還沒開口,曹嬤嬤已經喝道:“混賬東西,當著太後跟皇上的麵兒你供認的明明白白的,說是這鹿仙草教唆你,把淑妃之死誣陷給顏婕妤,這些事你難道都忘了,這難道都是你信口胡說的?”

紫芝道:“是奴婢病了,胡言亂語的。”

“好個胡言亂語,”方太妃示意曹嬤嬤稍安勿躁,又問紫芝,“你若是真病了,卻能胡說出這種聽著很令人信服的話,也是奇事一件了。你可知道太後都對此深信不疑了?”

紫芝說道:“奴婢慚愧的很,雖然奴婢跟小鹿都是紫麟宮的舊人,但奴婢向來不喜歡她,加上她近來又很得皇上的心意,奴婢大概就鬼迷心竅了,所以病發的時候才胡說了那些話……”

曹嬤嬤氣的臉色發白:“好個賤婢,你以為你說是病發,就能無事了嗎?”

方太妃也說道:“是啊,紫芝,莫說你昨兒看著好好的沒有什麼病,就算是真的病了,當著太後跟皇上的麵兒說那些話,就是欺君大罪,你可要想好了……你現在說這些的後果。到時候太後或者皇上動了怒,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紫芝靜了靜。

仙草在旁,目光從紫芝臉上轉開,落在旁邊的曹嬤嬤臉上,老嬤嬤繃著臉,兩隻不大的眼睛裡透出了懾人的寒光。

然後是方太妃似笑非笑的臉色。

殿外格外寂靜,好像能聽見早晨的清風從門口吹進來的聲音。

他們是故意選在皇帝早朝的時候動手的。

再拖一拖,也許,等散了早朝……就有轉機了。

“太妃!”仙草突然開口道,“請太妃娘娘容稟,奴婢有話說。”

方太妃道:“你想說什麼?”

仙草說道:“這紫芝的確有些不太正常,之前給關押在乾清宮,皇上去問話的時候,她還衝撞了皇上呢。就連她現在說的這些話,也未必是清醒的真話。”

方太妃疑惑:“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仙草道:“叫奴婢看,不如傳兩個太醫,先給她看一看再問話不遲。”

曹嬤嬤似看破仙草的心意:“一個奴婢而已,竟也矜貴起來了,叫我看不過是裝病而已!”

曹嬤嬤說罷走到了紫芝身前,冷笑:“紫芝,你可想好了,彆在這裡朝三暮四的,病了?拿這種三歲小兒都不信的理由來蒙誰?你真當這宮內的人都是傻子,任得你們隨意哄騙?”

紫芝道:“嬤嬤,我的確……先前有些神誌不清的,求嬤嬤寬恕。”

曹嬤嬤道:“這可由不得我做主,太後那邊兒已經信了你的話,恨不得立刻剮了這鹿仙草呢,你反倒好,竟然輕飄飄地改口了,好吧……我如今就替太後說一句話,你要麼如昨兒似的說實話,自然沒有你的事,太後會處置那罪魁禍首。”

說到這裡,特看了仙草一眼,才繼續道:“要麼,你就像是現在一樣裝病賣傻的,那少不得得有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到時候死的隻怕就不是鹿仙草了,而是你。”

曹嬤嬤說到最後,轉頭道:“拿上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太監,捧著個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中央放著一個高腳白玉杯。

曹嬤嬤指著說道:“看見了嗎,這是一杯鴆酒,本來是要賜給鹿仙草的。倘若你還是胡言亂語不肯清醒,那你就替她……嘗嘗這個的滋味兒吧。”

紫芝的臉色發白,雙唇緊閉。

曹嬤嬤喝道:“聽明白了沒有!”

紫芝猛然一顫:“明、明白了。”

曹嬤嬤臉上的催逼之意已經一覽無餘:“那還不快說!”

紫芝哆嗦著,雙手握緊,開始猶豫不定。

偏在此刻,外間有個聲音陰陰冷冷地響起,道:“奴婢高五,參見太妃娘娘。”

裡頭方太妃聽了,忙叫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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