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踞道:“朕雖然想放她,但是放了她反而不妥。罷了,你不用理會她,她莽莽撞撞的,竟敢來找你,實在可惡。”
仙草回頭看他一眼:“可是我並不討厭馮貴人,你彆為難她。”
趙踞在她額上輕輕吻落:“這個朕倒是可以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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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裡,皇帝隻寵愛仙草一個人,其他的妃嬪竟統統的“雨露不沾”。
大家不免的有些怨聲載道,彆人倒也罷了,對於顏珮兒來說,則是奇恥大辱一般。
延壽宮內或多或少地也收到了一些妃嬪們的“抱怨”。
這日,眾妃嬪們給太後請安過後,魚貫退出,大家三三兩兩地陪伴而行。
春光明媚,但這些人因為心中有事,竟無心大好春/色,隻顧彼此發泄心中的不滿。
有王美人道:“太後大概還不知道呢,宮外傳的那些閒話……可是這哪裡跟咱們或者皇上有關?叫我看倒是給那個人妨礙了。”
旁邊的齊貴人悻悻道:“就是。算來這都半年了,除了她,皇上親近過咱們誰?連顏昭儀都給冷落了,何況是咱們,這還叫人怎麼生孩子?我們跟誰生去?”
王美人想笑又忍住:“姐姐彆這樣大聲,彆叫人聽見不像話。”
齊貴人道:“我哪一句有假?”
吳婕妤在旁邊隱約聽見,便跟旁邊的方雅說道:“你聽見了嗎?之前羅淑妃在的時候,你跟她們同樣在寶琳宮,你是最懂那個小鹿姑姑的,她竟有什麼好處,把皇上迷的那個樣子?可叫我看來,她的長相……也不如顏昭儀啊。何況顏昭儀跟皇上還是親上加親呢。怎麼會為了她冷落了昭儀?”
方雅道:“我也不清楚……隻不過,我記得小鹿姑姑人很聰明。彆的就不曉得了。”
突然聽齊貴人高聲道:“可就算皇上再寵她又能怎麼樣?嗤,這兩三個月了,還沒名沒分的,叫我看,過了這新鮮勁兒,隻怕還是個奴婢。”
吳婕妤道:“對了,說來奇怪,怎麼皇上也沒封她?之前新寵了她之後,我們都覺著皇上會封她為美人、或者才人之類的……怎麼竟沒動靜?”
大家正說著,突然聽見身後一聲尖叫。
眾人忙都回頭,遠遠地卻看見身後站著的是顏珮兒一行人。
顏珮兒正抱著頭,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地不知道在做什麼,身邊伺候的嬤嬤跟宮女們也都著急地圍著她打轉。
偏偏在顏珮兒身前站著的,正是仙草。
大家見如此熱鬨,頓時都來了精神,雖不敢靠前,卻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兒。
此時顏珮兒亂轉之時腳下不便,竟往後跌倒,宮女們忙去扶起。
仙草拍手笑道:“你彆慌,那不是蟲子,隻是個柳絮而已。”
顏珮兒跌坐在地上,氣急敗壞地抬頭看她:“你、你竟敢作弄我?”
仙草吐舌:“哪裡知道你居然當真了呢?”
原來方才兩人相見,顏珮兒自然是一見她就不快,礙於身份,又加上譚伶跟著,倒也不便如何,就隻冷笑著要走開。
誰知仙草看著她眼透嫌惡之色,又見她儀態萬方的模樣,不知為何有些很有些刺眼。
她原先逛禦花園的時候撿了幾個柳絮在手裡玩,當下便拈了一個投進了顏珮兒的後衣領裡。
顏珮兒隻覺著毛茸茸的,不知如何。
仙草故意道:“咦,一個肥胖的大青蟲子掉進你衣裳裡去了。”
果然把顏昭儀嚇得失了儀態,幾乎暈厥。
給嬤嬤們扶著起身,顏珮兒氣的渾身發抖,道:“混賬東西,竟如此放肆,雖然皇上寵你,也不能由得你如此……”
譚伶見勢不妙,忙上前跪倒:“請昭儀息怒。這不過是無傷大雅的玩笑,昭儀素來溫和端慈,切勿當真。”
顏珮兒冷笑道:“譚公公,你不用護著她了,我今日一定要懲罰她,如果皇上怪罪,那就讓我來承擔就是了!”
顏珮兒吩咐身邊嬤嬤:“給我狠狠地打她的嘴,再拿拶子來夾她的手,看她還敢不敢這樣放肆了!”
譚伶見顏珮兒執意如此,當即起身擋在仙草身前:“昭儀千萬不可!”
不料仙草在他身後,因見顏珮兒這般惡狠狠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不受用,隱隱地有些犯惡心之感。
仙草還以為是自己在外頭逛太久,給太陽曬得發暈,她抬手在胸口揪了一把,那股作嘔之感卻越發嚴重,幾乎讓她無法忍受。
仙草眯起眼睛看了看頭頂明亮的日色,喃喃道:“譚公公……”
抬手在譚伶的後背上抓了兩下,終究沒有抓住,仙草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
就在顏珮兒跟仙草“爭執”的同時,延壽宮中,也正進行著另一場的“爭執”。
原來太後也知道皇帝最近實在太寵鹿仙草,可他寵就寵吧,居然隻寵她一個人,把六宮形同虛設。
加上太後正著急子嗣之事,如何能夠忍受。
正在憋著一口氣,沒想到皇帝主動前來,正好中太後的意思,當即跟皇帝說起鹿仙草之事。
顏太後開始的時候說話還算委婉,隻道:“皇帝畢竟還有三千佳麗,當然要懂得雨露均沾才好,何況如今……竟然沒有個一子半女。”說到這裡,太後的心裡像是燒著一把火,這幾乎要成了太後的心病了。
皇帝不語。
太後歎了口氣:“那個鹿仙草,你寵她不要緊,隻彆冷落了彆人。何況她無名無分的隻能算是個宮婢,成何體統……”
皇帝聽到這裡才笑著說道:“太後說的對,朕今日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太後便問皇帝何意。
皇帝忖度道:“近來朕也在想該給她個什麼封賞,今日是特來跟太後商議的,朕想……”
顏太後不以為意,乾笑兩聲:“你原來想封她,是什麼?才人還是美人?”
“都不是,”皇帝笑的越發和煦:“朕想封她為德妃。”
太後感覺到窒息。
“皇帝,”顏太後直直盯著皇帝,滿麵的匪夷所思:“皇帝你、你方才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連她懷中的平安也仰著頭瞪大了一雙狗眼,圓碌碌的狗眼裡透出了跟太後類似的駭然神色。
趙踞泰然自若道:“太後聽的沒錯,朕說,朕想封鹿仙草……為德妃。”
顏太後眩暈:“你要封她為妃,還是德妃?”太後的聲音情不自禁變得尖利而高亢,平安也不失時機地“汪汪”地叫了兩聲。
太後幾乎給皇帝氣厥過去,反應過來後她厲聲大叫:“不行,這如何使得,彆說隻是個宮女,自古以來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秀女進宮,極少有越級升遷的,隻有顏珮兒、馮絳這種有根基有靠山的,才可以給予殊榮。
但是自古以來從沒有才受寵就封妃的。
何況對顏太後而言,這簡直是不可能的,連顏珮兒都還沒有封妃,怎麼鹿仙草就要趕在前頭了?
太後臉色發白,聲嘶力竭,正不由分說之際,外頭卻有宮女匆匆進內,跪地道:“太後娘娘,皇上,乾清宮譚公公派人來請皇上速速回宮。”
趙踞一震:“出什麼事了?”
宮女的聲音有點發顫:“公公說讓皇上不要急,是、是喜事……”
趙踞本擔心是仙草出了意外,正邁步要走,聽見“喜事”,腳步戛然而止。
背後顏太後正氣的死去活來,聞言罵道:“譚伶弄什麼鬼?他又有什麼喜事,我看無非是來一塊兒氣死我的!”
趙踞則喝道:“你快說!”
宮女忙道:“回皇上,是、是小鹿姑姑……她先前暈厥了,太醫去查,好像、是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