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一笑:“皇上是擔心我的身子,還是擔心龍胎?”
趙踞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說呢?”
“我說,”仙草想了想,道:“皇上大概是在不快,因為太後攪了皇上的好事。”
趙踞揚眉:“你真是這麼想的?”
仙草笑道:“我也不過是玩笑罷了,難道隻許皇上在太後跟前開我的玩笑,不許我開皇上的玩笑?”
皇帝也笑道:“才說你不是小肚雞腸的,怎麼轉頭就跟朕斤斤計較了?”
仙草道:“這是一報還一報。”
皇帝“嗯”了聲:“好好好,就當時朕自找的,如何?”
仙草嫣然一笑。
這會兒宮人在前打著燈籠,趙踞握著她的手緩步而行,燈光照著她的臉,明明是小鹿的臉,但因為相處了這數年,又知道她是徐憫,在皇帝的眼前,這張臉便有些似是而非。
但是她的眸色卻依舊清澈如許,隻不過在夜色的浸染下,稍微帶了些難以描述的暗沉。
過了會兒,仙草問道:“那個胡美人,真的生得很好?莫非比貴妃還好看?”
趙踞道:“比不上。”
仙草道:“那她哪裡引得皇上這樣留心?”
趙踞想起胡漫春那副眉眼,不能回答,隻假作無事般道:“你也跟太後學,朕哪裡對她留心了?不過是個尋常的妃嬪罷了,難道朕不過是召了她一次,就是對她格外留心了?”
“不敢,隻是我才說了一句,就引得皇上說了這麼多。”仙草笑了笑,才要將手抽回,皇帝卻又緊緊地握住不放。
仙草哼了聲,道:“太後說的好,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從來都是這樣的。皇上若喜歡胡美人,不如現在就去,何必在這裡為難呢。”
趙踞打量著她:“真的生氣了?”
仙草不語,臉色上卻顯然透出不虞。
趙踞拉拉她的小手,在掌心裡揉了揉,故意說道:“朕的確是有些為難,隻不過不是為了這件事。”
“那是為了什麼?”仙草忍不住問。
趙踞轉頭,俯身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
仙草聽的分明,一點暈紅頓時從臉頰上開始漾開。
趙踞兀自湊近,含笑說道:“以前怎麼沒發覺你這麼容易臉紅呢。”
仙草羞惱,才要將他推開,卻給趙踞握著肩頭,被他俯身輕輕地抱了起來。
“你乾什麼?”仙草低呼。
趙踞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她,道:“怕你走的累乏了,還是朕抱你回去吧……以前朕抱一抱你,每每就會惹得宮內風風雨雨,又叫太後生氣,這一回總算是光明正大,太後知道後非但不生氣,想著反而會高興呢。”
仙草忍笑:“原來是想討太後歡心?”
趙踞卻低聲說道:“朕……更想討德妃的歡心。”
他的頭頂上是湛深的夜空,今晚上月朗星稀,月亮恍若滿月般的自在圓滿,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將皇帝的臉色也照的清輝颯颯。
仙草給他抱在懷中,對上他凝視著自己的眸子,不禁有種無法跟他對視之感。
頃刻,她終於一歪頭,把臉躲在了他的懷中。
夏日的宮袍十分單薄,皇帝身上龍涎香的味道越發濃烈,陣陣地熱力自結實的胸膛裡透出來,像是靠著個小火爐,竟讓她的身上也不知不覺變得熾熱起來。
雖然仙草想回寶琳宮,皇帝還是不由分說地將她抱回了乾清宮。
她竟仍是不敢麵對皇帝,隻低低地說了聲累熱,便轉身背對著他假裝睡過去的樣子。
不多時,隻聽到細微的水聲,隨即,後頸上給什麼微微沁涼的東西輕輕一碰。
仙草低呼了聲,情不自禁縮起身子。
她轉身去看,卻見皇帝手中拿著一塊兒帕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她道:“知道你沒有睡著,為什麼裝睡?”
仙草支吾道:“累了。”
趙踞道:“方才還嚷熱,這樣睡著也不受用。你彆動。”
他製止了仙草,自己拿著帕子,給她把臉上輕輕地擦拭過了。
皇帝的動作十分輕柔,仙草起初還繃著身子,慢慢地竟隨著他的動作而放鬆下來,感覺皇帝又換了塊帕子,給她擦拭頸間,再然後……
仙草醒悟過來,忙抬臂擋住了皇帝的手勢。
趙踞笑道:“怎麼了?”
他先前洗漱過了,眉眼隱隱地帶著些水汽,更加鮮明動人,目光卻熾熱的叫人無法消受。
仙草略把頭側開:“不敢勞煩。”
趙踞笑著將帕子丟開,上前將她輕輕抱住:“你最近怎麼這樣知理起來了?”
給他從背後抱住,仙草下意識地重又僵住,隻拚命地讓自己放鬆。
趙踞湊在她後頸上:“怎麼不說話?還在因為那人的事兒而生氣麼?”
仙草反應過來,暗中深深呼吸:“太後雖是一片愛惜之意,但我畢竟不宜……侍寢,皇上如果還是念念不忘,或許可以去傳……”
趙踞笑道:“你這會兒倒要把朕往外推?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仙草感覺他在後頸上蹭來蹭去,微微發癢,不由叫道:“彆鬨……”
不料趙踞聽見她低聲抗拒,越發心頭蕩漾,他盯著麵前那白膩如雪的脖頸,上頭仿佛還有星星汗意。
皇帝的目光有些朦朧,想也不想便湊了過去。
濕潤的唇貼了下來,皇帝仿佛還格外促狹地舔了一下,那樣滾燙而潮潤的感覺讓仙草的身子猛地一縮,失聲叫道:“皇上!”
正在難解難分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皇帝起初還不以為意,後來察覺到一絲異樣,便按捺著問道:“何事?”
半晌,是雪茶上前低聲道:“皇上勿驚,聽說是有一處宮室走了水,方才奴婢派人去看,說是已經救下來了。”
皇帝的心一寬,突然又問道:“哪一處宮室?”
雪茶猶豫了會兒,終於回答道:“是儲秀宮。”——那是剛進宮的秀女們所待的地方,雪茶卻也清楚地知道,胡漫春雖封了美人,至今卻也還住在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