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 179 章(2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11769 字 8個月前

陰鷙臉不屑一顧道:“哼,說的好聽,你也不過是個膽小鬼而已。你要真的終於鄴王,就該自儘殉主。”

徐慈淡然道:“我們中原有一句話——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換句話來說,就是不要愚忠,頑固不化。我原先誤會了我們皇上,自不量力助紂為虐,後來才幡然醒悟,想要真正做些為國為民之事,這如何叫做膽小鬼?”

陰鷙臉哼了聲。小寧令道:“你們的皇帝,真的有那麼英明?我怎麼聽說他的年紀也不比我大多少?”

徐慈道:“不錯,可是有誌不在年高,皇上雖然年少,卻比許多人更高瞻遠矚,不然的話,又怎會重用禹將軍,把你們從原先占了我們的土地上攆出去,且牢牢地擋在夏州之外呢?”

陰鷙臉擰眉道:“好大的口氣。”

徐慈道:“難道我說的有錯?我敢斷言,下一次我朝跟西朝開戰,西朝必敗。”

小寧令忍無可忍跳了起來:“你敢侮辱我們?”

徐慈道:“小寧令不信?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小寧令道:“你想怎麼賭?”

徐慈道:“就賭下一次兩國開戰,鹿死誰手。若是我們輸了,我徐慈這條命給你。”

小寧令一陣血湧,想也不想道:“好,一言為定,若是我們輸了,我的命也給你。”

“很好,”徐慈微微一笑,起身道:“那現在,請保重。”

他一抬手:“把人抬出去吧。”

小寧令一愣,才要張口,那陰鷙臉的男子道:“不愧是清流社的少主,真正巧舌如簧,不知不覺把人繞進去了。”

徐慈淡笑著看兩人一眼:“是巧舌如簧還是真如我所言,就等日後驗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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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泰起將趙踞的信送到內宅,仙草望著那封皮上的字,心頭恍惚。

原來那給她的信上,封皮上隻簡簡單單地寫了一個小篆的“鹿”。

皇帝的書法很不錯,這一隻鹿也寫得風流俊逸,又隱隱透著華貴不凡。

天底下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這個“鹿”,到底代表了多少東西在裡頭。

禹泰起道:“你且看看,皇上是什麼意思?”

他早就將自己稟明皇帝的事情告訴過仙草,皇帝給他的回信中卻隻字不提此事,隻說正事而已,所以禹泰起有些擔心皇帝會催促仙草或者有彆的旨意。

仙草看著那薄薄地信箋,拿在手上,卻似重若千鈞。

她幾乎就想讓禹泰起幫自己看,可是想到趙踞那人……又猜不透他到底會寫什麼,若是些私密的話,又怎好給禹泰起過目。

終於將信裁開,裡頭卻是一張小箋。

仙草將那折著的信紙打開,撲麵而來的是皇帝熟悉的字跡: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瀠回,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不必酒醒時候,斷人腸。

這一首《虞美人》,最後一句是“隻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他卻擅自改了。

仙草看著這一首詞,心頭一震,無限的酸楚湧了上來,忙把信紙合了,放在一邊。

禹泰起在旁目不轉睛地看著,此刻便走過來,將信撿起看了一眼。

見竟隻是一首詞,禹泰起有些意外:“這個是……”

仙草的眼睛已經有些泛紅,聞聲道:“沒什麼,哥哥不用理會。”

禹泰起道:“我還以為,皇上會催你回去呢,這又是怎麼樣?”

他畢竟是個武將,又不好男女之情,對這些細膩的男女間之事還有些不太通。

仙草不語。

禹泰起笑道:“不過我倒是鬆了口氣,你也可以在這裡好好地安心調養。”

這會兒奶娘又抱了小嬰兒過來,麵有憂色:“這兩天小少爺不太喜歡吃奶,也不知怎麼回事。”

禹泰起道:“怎麼不早說,大夫看過了沒有?”

仙草道:“昨兒就看過了,說隻是身子稍微弱一些,因為太小,也不能吃什麼湯藥之類的。”

禹泰起皺眉道:“等我再叫人找幾個高明的大夫。”

仙草將小嬰兒接在懷中:“從我來這裡,實在是讓哥哥操心了。”

禹泰起看著她淺淺帶笑的模樣,道:“可知這種操心,我寧肯多些。”他以前是孤零零的,總算得了妹子回來,又多了小外甥,自然喜不自禁。

仙草一笑,低頭打量小孩子,果然見他似乎有些無精打采,懨懨地。

隻是好像是因為知道被母親抱著,小家夥才睜開眼睛,嘴巴緩緩開合,仿佛在說話似的。

仙草看的十分有趣,不由也湊過去逗他,小家夥才咯咯地笑了起來,甚是可愛。

奶娘在旁說道:“到底還是跟著自己的親娘呢,我們逗了半天,小少爺都不肯笑一笑。”

禹泰起在旁望著他們母子和樂之態,卻問道:“妹妹,是不是該給這孩子起個名字?還是說,得回了京後讓皇上起?”

仙草一愣,繼而道:“不必,哥哥卻提醒了我,哥哥正好在,你給他起個名字就是了。”

禹泰起笑道:“這如何使得。”

仙草說道:“我跟他的命都是哥哥救的,哥哥給起名字,誰還敢說什麼不成?”

禹泰起猶豫了會兒,臉上有些淡色的紅:“那我要好好地想想。就當是先給他起個乳名,將來並不耽誤起大名。”

仙草道:“哪裡這麼麻煩,哥哥一塊兒給他起了最好。”又柔聲地哄著懷中的小家夥道:“你說好不好啊,舅舅給你起名字了。”

禹泰起聽到最後一句,眼圈頓時又紅了。

正在此刻,徐慈走了進來。徐慈先說了已經擺平了小寧令之事,又問兩人在說什麼,聽仙草說讓禹泰起給小家夥起名,徐慈笑道:“我先前也正想提此事呢。如此甚好。”

***

禹泰起給小皇子起的名字,單字一個“拓”,仙草十分喜歡。

後兩日,禹泰起不曾入內宅,隻在外頭忙於跟李原凜交接之事。

蕭太後此刻也早知道了皇子被擒,特意派了使者前來,協助李原凜跟禹泰起商談議和之事。

禹泰起提出劃定邊境界限,讓西朝退軍八十裡,把之前沒有收複的一個小縣城也給劃歸了回來,並且在十年內不許犯境。

本以為他們不會痛快答應,誰知居然很快便談妥了。

當下兩國簽訂了國書,彼此交換,禹泰起這邊兒才把小寧令跟其他眾西朝人交還李原凜。

小寧令回營之時,轉頭看向禹泰起身後。

原來徐慈也陪同在側,兩人目光相對,小寧令道:“你的話,本王記著呢。”

徐慈隻淡淡地一點頭。

交接完畢,李原凜對禹泰起道:“禹將軍的確是個識時務者。”

禹泰起道:“不然呢,以李將軍的意思,是要我殺了小寧令,然後兩國開戰嗎?”

李原凜向著他一笑:“小寧令是太後的心肝寶貝,我自然不敢讓他有什麼損傷。”

禹泰起道:“可是以李將軍的為人,當時居然賣了那麼大破綻給我,倒是讓我不得不多想。你究竟是想讓小寧令活著,還是想他死。”

李原凜的眼中閃出狡黠的光,道:“禹將軍何必多想,畢竟如今已成定局。告辭了。”

他抬手一揮,率領西朝大軍浩浩蕩蕩地調頭離去。

身後,徐慈說道:“西朝原本做主的是李姓皇族,如今卻給蕭太後把持,蕭家也因此在朝中地位殊絕,這李原凜是個將才,他當時隻怕是想激禹將軍將小寧令殺了,讓太後痛不欲生,然後兩國開戰,或許可以從中得利。幸而禹將軍並不是急功冒進之人。”

禹泰起道:“你說的不錯,這李原凜心思深沉,實在是個棘手的人物,也幸虧是徐少主之前安撫了小寧令,不然以他急躁的性子,恐怕事情也沒這麼順利。”

李原凜當然知道禹泰起沒那麼愚蠢,一定會猜到那些細作裡有蹊蹺,隻是他沒想到禹泰起這樣眼量長遠,居然沒有為難小寧令,最後還真的促成了議和。

兩人相視一笑,正欲回城,卻見有一匹馬從城門中滾滾而出,上前道:“將軍快回城,府內說……小少爺有些不好。”

禹泰起方才麵對兩國千軍萬馬也自麵不改色,這會兒卻差點腿軟。徐慈也是心頭凜然,單臂扶了禹泰起一把:“將軍莫要著急,即刻回府一探究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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