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道:“是杜工部寫給李太白的,兩人並為知己,當時李太白給流放夜郎,中途釋放,杜工部得知此事,便寫了此詩相贈。——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匡山讀書處,頭白好歸來。”
馮絳聽的愣怔住,看著仙草懶懶淡淡又略帶一絲感傷地吟詩之態,忍不住叫道:“你怎麼什麼都懂,真叫人羨慕……哎呀,我要是皇上,我也愛死你了。”
她說著便張手將仙草抱住,在她臉頰上輕輕地蹭著。
仙草給她弄的臉上發紅:“彆胡鬨。”
馮絳索性抱著她不放,笑道:“我哪裡胡鬨了?”她看著仙草臉上微紅的樣子,竟又低頭下來,吧唧在她臉上親了口:“這是不是胡鬨?”
仙草一震,舉手捂住臉:“馮昭儀!”
馮絳笑嘻嘻道:“你竟也會害羞啊。哼……誰讓我親不到想親的人,你是他妹妹,多親你兩下,就當是撫慰我的心了。”
仙草睜圓了雙眼:“馮絳!”話音未落,馮絳張開雙手又向她抱來:“索性多親兩口!”
仙草無法承受,又恐怕她真的如此,便驚笑著躲閃:“不要!馮絳,你還鬨……快停下!”
掙紮之中,馮絳撲上前,竟把仙草直直地壓倒在了榻上。
“看你還往哪裡逃?乖乖地彆動,給我香一個……”馮絳摁著她,故意擠眉弄眼,像足了輕薄的紈絝子弟。
仙草呼吸都困難,羞惱交加:“我、我真的生氣了……”
正在這時,身後有人重重地咳嗽了聲,同時有人怒道:“馮昭儀!”
馮絳猛地回頭,卻吃了一驚。
原來在二人身後,竟站著數人,當前一個卻正是皇帝,皇帝左側是雪茶,右側身畔站著的,卻竟是徐慈。
三人立在原地,神情各異。方才出聲的卻正是皇帝。
馮絳咽了口唾沫,忙從仙草身上爬起來,跳下地。
她咳嗽了數聲,訕訕道:“參見皇上。”隨意一屈膝。
趙踞咬緊牙關,看她衣衫不整的樣子,恨不得一腳把她踹出寶琳宮。
偏偏這一幕還給徐慈也看見了,情何以堪。
這會兒仙草也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的樣子比馮絳更加的“荒唐”,畢竟是給壓在下麵的那個,衣衫淩亂,發鬢微散,臉色發紅,嬌喘微微……
看起來簡直像是給人非禮過了一樣。
皇帝窒息,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馮絳轉頭看了仙草一眼,忍不住吐了吐舌。
雪茶紅著臉走上前扶住仙草,一邊低低問道:“你們在乾什麼?”
仙草詫異,看雪茶忸怩的樣子,才反應過來他是誤解了:“我……”
馮絳卻恍若無事人般,笑道:“皇上,這位是?”
趙踞冷冷地說道:“這是工部的徐主事。”
馮絳聽說是徐慈,索性睜大眼睛直直地盯著看。
卻見徐慈生得一副貴宦公子模樣,又因飄零憔悴,發鬢微白,彆有一番沉鬱氣質,令人傾倒,隻可惜居然殘了一臂。
馮絳忍不住點頭道:“果然是‘匡山讀書處,頭白好歸來’……徐主事,幸會啦。”
徐慈因方才也目睹了馮絳抱著仙草的姿態,也有些不自在,不過他畢竟是見多識廣,麵上卻也仍是淡淡的:“徐某微末之才,不敢跟太白相提並論,娘娘實在讚繆了。”
馮絳笑道:“原來你也知道杜工部寫給李太白的這詩?”
徐慈還未作答,皇帝卻忍無可忍:“馮昭儀,你還不趕緊……回宮去。”
當著徐慈的麵,趙踞生生地把那個“滾”壓了回去。
馮絳笑道:“臣妾遵命。”她臨走又回頭看向仙草,擠了擠眼睛:“娘娘,今兒沒……儘興,我改日再來看望。”
皇帝再度窒息。
馮絳大搖大擺地從皇帝身旁走過,出宮去了。
這會兒雪茶已經飛快地給仙草整理妥當了衣裳,定了定神,又說道:“今兒皇上召見徐主事,因為他是工部當差,近來宮中又在修繕紫麟宮,所以叫他進來看看。”
仙草此刻已經鎮定下來,聞言抬眸。
皇帝勉強咳嗽了聲,飛快地瞥了仙草一眼,又回頭看向徐慈,道:“你們且先說話,朕去去就來。”
徐慈躬身相送。
皇帝轉身往外而去,雪茶卻留下了。
見皇帝去了,仙草才快步走到徐慈身旁:“哥哥!”
徐慈握住她的手,眼中漾起笑意,可想到方才所見,不由問道:“那個馮昭儀……”
“她是鬨著玩兒的。”仙草窘然。
徐慈笑道:“倒也是個有趣的人。”
仙草便問起徐慈在工部當差之時,徐慈一一回答,又問她彆來後如何,住在宮中可還習慣等等。
兩人說了半晌,徐慈自知時間不多,便壓低聲音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就是有關拓兒的消息。”
仙草一震,反握住徐慈的手:“怎麼樣?”
徐慈說道:“我們在南崖分部的人發現了夏葉跟她那個怪人師兄,當時夏葉帶著個孩子,但我們的人行蹤暴露,那怪人便又帶了他們逃之夭夭了。”
仙草睜圓了雙眼:“拓兒、好不好?”
徐慈道:“南崖分部的人親眼所見,拓兒很康健,已經會走路了。”
仙草聽到這句,先是本能地一笑,可笑容乍現,眼中卻又刷地有淚湧出。
徐慈忙安撫她道:“你不該傷心,該高興才是,當初拓兒的病難以醫治,又給那人帶走,大家擔心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如今看來,卻像是因禍得福,畢竟那人最擅長疑難雜症,起死回生,我不就是個例子?所以你該替拓兒高興,他雖暫時跟你分開,但畢竟性命無憂了,且除了我們的人,高五等也在緊追不放,母子重逢,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