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初意剛剛分明在吃小餅乾啊！
“第一局，我贏了哦！”孟初意說，“趕緊第二局吧！”
封敬生生吞了口唾沫，冷汗從脖頸流出來。他能感覺到，自己恐怕是遇到高手了。
但他不能輸！蔡為樂多好的命格啊，怎麼能輸給孟初意！
封敬再度搖著骰子。
搖出什麼點數無所謂的，隻要孟初意搖不出那個點數就行。
隻要、孟初意搖不出來。
封敬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在瘋狂搖著骰寶的同時，第四顆骰子從他袖口滑入骰寶中。
骰寶中的聲音更加雜亂無章。
這下，我看你怎麼搖出相同的點數！
骰寶落下，輪到孟初意了。
“等一下！”封敬道，“隻是三局兩勝，未免太過無聊，孟姑娘，有沒有興趣加個碼？”
“怎麼加？”孟初意問。
封敬眯著眼，“接下去，若是我贏了，你不僅壽元全歸我，你的魂也要讓我驅使一百年。反之，如果我輸了，我不僅返還姓蔡的所有壽元，我也讓你驅使一百年。”
“你說的驅使一百年……是無論怎麼樣都行？”孟初意好奇道，“比如，丟地獄的刀上火海中，也行嘛？”
封敬魂體一顫，但還是點頭，“當然！”
“好！”孟初意果斷答應了。
然後，她再次悠閒地，漫不經心地把三顆骰子丟進骰寶中。
封敬雙眼死死盯著孟初意，他不知道孟初意聽沒聽出他的骰寶裡多了一個骰子，但他清清楚楚看到，孟初意隻丟了三個骰子進去！
孟初意輸定了！
孟初意搖都沒搖，就把骰寶推向賭桌。
“我準備好了，開吧！”
-
賭場幾個賭術頂尖的賭客，此刻都一臉同情地看著孟初意。封敬出千的手法雖然巧妙，但仔細聽骰寶，還是會發現骰子數量有問題。
可賭局畢竟是人家的，他們又不好揭露封敬。
而且，靈魂賭場是可以出千的。
如果在開盅時候莊家閒家都沒有發現，那就默認賭局成立。
出千，也是賭技的一部分。
孟初意說下“開”的那刻，幾個知道真相的賭客長長歎了口氣。
“孟姑娘，不再仔細搖一搖？”
隻要孟初意能發現封敬出千，那不論結果，必然算孟初意贏。
“乾什麼乾什麼！要破壞賭場的規則是不是！”封敬大吼道，“這是我和她的賭局，關你們什麼事兒！”
賭客們忿忿地撇撇嘴。
這剛來的人類女人確實比先前那個人類男人厲害點，但也就是一點而已。
不遠處，一個穿著棕色西裝的男人來到巡查大廳，他衣服整潔，從領口到袖口打理得一絲不苟。
他手中拿著記錄財務數據的平板，站在大廳二樓巡視著賭場的情況，餘光一瞥，便看到了賭場中央開局的壽元賭桌。
江亦扶了扶鼻梁上的無框眼鏡，“今夜有人開壽元賭桌？”
身後一直跟在他身側的賭場工作人員恭謹回答道，“是封敬和一個人類賭客。”
工作人員瞥了賭桌一眼，“但封敬出千了，這人類要輸。江先生，封敬已經用這賭桌騙了太多意外進來的人類賭客了，若是讓陸判官知道了，定不會放過我們，我們是不是應該插手管一管？”
江亦一掃坐在封敬對麵的女人，眼睛微眯著，扶著眼鏡腿兒，又認真看了看，無聲的笑了，“你覺得這位人類客人會輸？”
“難道不會嗎？封敬可是偷偷在骰寶裡又丟了一個骰子呢！”工作人員道，“這女人怎麼贏啊！”
壽元賭桌前，所有人都炯炯盯著孟初意和封敬的骰寶。
封敬得意掀開骰寶——
“二！一！四！五！”
眾人嘩然。
“二一四五？！怎麼有四個骰子？”
“封敬你小子，又出千！”
“垃圾，贏不了就用這點下三濫的手段是吧！”
……
“瞎嚷嚷什麼呢！”封敬嗬斥著，“你們在賭桌上就沒用過這些手段？壽元賭桌都沒發出異議，說明我這樣合理合規！”
幾個賭客還想說什麼，封敬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做出要暴揍他人的動作，那些賭客心中畏懼封敬，隻能閉口不言。
封敬回頭，陰險地看著孟初意，“孟姑娘，輪到你了，開盅吧！”
孟初意氣定神閒地站起身，手掌覆蓋在骰寶上，輕輕摩挲著，“我再確認一下，這一局若是我贏了，他——”指著蔡為樂，“輸你的所有壽元一筆勾銷，同時你欠我一百年。反之，我若是輸了，我們還有一局定勝負，是吧？”
封敬點頭，“當然！”
雖然在第二局就出千，對封敬弊大於利，但第三局他還有彆的手段贏她，這局可千萬不能輸！
“孟姑娘，你也不用太擔心啦！”封敬嗤笑，“反正你這把要是輸了，還有機會翻身的嘛！做人啊，彆太計較！多玩一局，多長點見識！”
“是這個道理，賭技都是在賭桌上出來的嘛！”孟初意認同地點頭，“既然如此，那我開嘍！”
孟初意說完，掀開了骰寶。
現場有賭技的賭客們，幾乎已經鎖定了孟初意的結局，甚至不敢看骰寶下的數字。
荷官公布了孟初意的數字，“二、一、四、五！恭喜孟姑娘，您的點數和封先生的點數一樣！”
封敬本還洋洋得意，聞言大駭，衝上前仔細看孟初意的骰子，竟然真是四個骰子四個點數！
“你出千！”封敬失聲尖叫。
“不是你說的嗎？隻要賭桌不發生異議，就說明它承認這個賭局啊！”孟初意一臉無辜，“怎麼能說我出千呢？況且，你再仔細看看我的骰子？”
封敬又仔細一看，發現孟初意的骰寶下確實有四個點數。
但，隻有三顆骰子。
其中一顆骰子被孟初意強力劈開，生生變成了兩半，二和五。
孟初意竟然用三個骰子搖出了四個數字！
孟初意不僅能看出封敬出千，而且，她竟然在根本沒搖骰子的情況下，劈裂了骰子！
而全場，竟無一人看出她的手法！
“多賭確實可以鍛煉賭技，但你——”孟初意輕蔑道，“還不配和我賭。”
封敬感覺自己腦袋裡轟的一聲。
輸了，他竟然輸了！
這一局輸給孟初意，不僅僅是失去了改命的機會，還要被孟初意奴役一百年！
“不可能！絕不可能！”
封敬無法接受，“老子可是靈魂賭場排行前十的人物，你算是什麼東西，你怎麼可能贏我！這裡麵一定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說著，封敬身上的戾氣愈發膨脹，他本就不是一個清心寡欲的灰心鬼，此刻戾氣甚至壓過了他的神智，逐步開始惡鬼化。
封敬雙目渾濁，嚎叫了一聲，發瘋似地衝向孟初意！
他氣勢洶洶，賭場內瞬間滾滾陰雲，周圍賭客見狀，發出驚恐尖叫，嚇得連滾帶爬躲開。
而封敬兩手長出了可怖的指甲，直衝孟初意麵門！
就在封敬即將掐住孟初意脖頸之際，一道棕色的身影瞬間衝到孟初意麵前，出手狠狠一砸，竟然直接把封敬的腦袋砸在賭桌上！
黃花梨的賭桌沒有任何一樣，但封敬感覺自己瞳孔震蕩，腦骨碎裂一般，吐口了鮮血。
江亦鬆開了手，封敬就如一條敗犬滑落跌在地上。雖然還有意識，卻很難再爬起來。
旁邊，孟初意還坐在那張椅子上，動都沒動，悠閒地吃著小餅乾。
“孟姑娘，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江亦微微欠身，和孟初意弓腰行禮。
“小江？好久不見啊！”孟初意笑眯眯道，“你還沒去投胎了呢~”
“前段時間去地府大樓辦了暫住證，還能再逗留一百年。”江亦謙恭道，“倒是孟姑娘，您應該知道，您是我們賭場的黑名榜用戶，不能隨意來賭博的吧？”
“小氣吧啦的，不就是先前贏了你們賭場一點點錢嘛！”孟初意撇撇嘴。
“那是一點點嗎？”江亦苦笑，“那是億點點吧！”
地上封敬聽了江亦的話，一臉困惑，頂著那張鼻青臉腫的腦袋，扯了扯江亦的褲腿。
江亦注意到地上的封敬，聲音冷了幾分，“封先生，您不是從來不和黑名榜上的人賭麼，怎麼還敢挑戰孟姑娘？”
封敬一時發不出聲音，周圍賭客好奇問道，“孟姑娘的名字……沒在榜單上啊！”
封敬對賭之前，還特地問了孟初意的名字和八字，就怕她也是黑名榜的人物。
“孟小姐的名字確實不在黑名榜上，但當初就是因為她，我們賭場才設立了黑名榜。”
封敬瞳孔一震。
當初，贏了整個賭場的，女鬼神。
是她？！
封敬聽過這位鬼神的傳說。
鬼界女王，在地府橫行霸道，在賭場瘋狂斂財……就連判官司的陸之道都拿她沒轍。
“睡了太久，都沒人記得我了呢~”孟初意終於吃飽喝足，“你的一百年壽元，我就收下了，等會陸之道過來，正好能送你去感受一下十八重地獄的滋味~
“加上你之前誆騙的那些人類……”孟初意摸著下巴思忖著，“估計至少要在油鍋和火海裡滾五百年，才能出來吧？”
封敬渾身都在發抖。
原本以為誆騙了蔡為樂，能有幾十年好活兒……
沒想到，最終不但功虧一簣，還賠掉了自己的未來！
封敬跌坐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眼。
-
處理完封敬這邊，江亦讓人先安頓好蔡為樂，讓他好好休息，然後帶著孟初意和林高翰來到了另一個私人的賭間。
“還以為這賭桌沒人用，”孟初意摸著功德賭桌的桌沿，“感覺你們也沒少開這個賭桌啊！”
江亦笑，“要是遇到您這樣的大客戶，我們也不敢不開啊！”
“賭桌的話，要怎麼交易功德呢？”林高翰不解。
“功德賭桌無非就是一個渠道，並非真賭。”江亦解釋，“您想要讓誰贏，我們的荷官就能讓誰一直贏。”
孟初意掏出了小豬佩奇，喚醒了林甜甜。
此刻她關於林高翰和林家的記憶已全被抹去，隻留下她死後成為惡鬼的記憶。
林高翰選擇二十一點作為賭局。
賭桌上，林甜甜根本不懂算牌和記牌，但無論怎麼摸牌，她總能比林高翰的點數更大一點。
林甜甜看著自己不斷上漲的功德，十分心動，卻又忍不住好奇道，“你真是一個好人！可你為什麼要把功德都輸給我啊？”
林高翰溫柔一笑，“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嗎？”
林甜甜歪著腦袋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沒事的，既然你功德都輸給我了，那我就原諒你了，以後，我們就兩不相欠啦！”
林高翰抬眸，深情看著林甜甜良久。
他眼眶微紅，喉結上下滾了滾。
“兩不相欠了嗎……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