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月華城主對他們燕王的態度,就這?就這?
大晚上的,尋訪一無所獲。
去小院彙報後,何常祺嘀咕:“一根毛都沒找著,怎麼燕止那家夥看著反而還暗戳戳挺高興的?”
趙紅藥:“是嗎?我倒覺得他還蠻氣的啊,話都不願多說了。”
宣蘿蕤:“明珠暗投,著實是慘。”
師遠廖:“……”
不是,這群人哪裡看出燕止高興,哪裡又看出生氣了。燕止不跟尋常差不多嗎?
……
燕王回了屋:“蘿蕤問你,那人穿了什麼顏色衣裳,你又是何地看到他?方便她明天再找。”
慕廣寒:“……”
沒衣裳,場景是他偷看人家洗澡,這要怎麼說?
“萬一明日還是尋不到,”燕止道,“西涼第二美男何常祺,城主若不嫌棄,隨意帶走。”
慕廣寒:“…………”
也幸好沒能找到。
驚鴻一瞥就是驚鴻一瞥,哪能真像路邊野花一樣隨手就摘回家?慕廣寒當時說那話,無非也是因為看著燕王表麵上給他買這買那,背地裡卻與櫻懿勾搭的惡劣行徑,一時惡向膽邊生。
說完後悔了。
燕王倒大度,還真幫他尋人。
慕廣寒一邊敬佩其麵對如此挑釁時仍舊能保持的涵養,一邊也暗暗尋思,既然前幾天那般摟摟抱抱、依依不舍,聽聞他另有新歡,燕王難道不該演一出醋壇子戲碼麼?
不過,如大兔子那般瀟灑恣意之人,讓他裝醋精,可能太過強人所難。
正這麼想,燕王在他身邊一坐。
月色朦朧,落在他的一地銀絲上,淡淡的光暈。
那麼漂亮的頭發,他也不嫌棄沾染慕廣寒身邊剛一堆拆得亂七八糟的吃食。瞧這西涼奶餅剛吃了一半,果子乾造了半包,燒刀子也喝了好幾口。
燕王的身上,依舊有淡淡的幽蘭香。
“城主今日所見美人,或許著實殊色,讓城主見之不忘。”
“但倘若遍尋不得,也請莫要介懷。”
“燕止以為,容顏再好,若是無法在一起談天說地、博古論今,同我與城主這般一見如故、靈犀默契、日日都有說不完的話,便再是美人,最多看上日,也厭了。”
“……”
月色無聲。
燕王說完,竟自然而然地,就往他肩上一靠。
慕廣寒心中再一次歎服。真的,之前他遇到的那些空有野心沒法做大做強的前任,都該來燕王這邊上課!讓燕止教教所有人如何潤物細無聲地演到人心坎裡,用全然不著痕跡、若有似無、真實自然的火候,去力挽狂瀾、繼續曖昧。
砰。
他歎氣。不輕不重地,錘了燕王一拳。
燕王吃痛,有些不解地湊過來看他,他彆過臉去不理他。燕王像個不肯放棄的大型動物,繼續往上湊。
然後,就被月華城主偷襲了。
那是一個蜻蜓點水的親吻,燕王沒有絲毫抗拒。
於是慕廣寒咬咬牙,再度用沾染著烈酒的氣息,攫取了他那形狀優美的唇。燕王依舊乖乖任他親,如此下去,即便他真的乾脆一鼓作氣睡了他,看著未必行不通。
隻是。
隻是,那又有何意義呢……
這一吻很長,紊亂的喘息,良久慕廣寒才放開了對方。月色下,燕王的模樣依舊顯得平靜無瀾。卻就在他張口,要問同他說些什麼時,第次,他主動湊了上來。
這個人,真的,時時刻刻,都能知道彆人最想要什麼。
真可惜,這並不是什麼甜蜜的吻。
雖然很投入,也很恰如其分。可有時有些事情,越是溫柔以待,越是一分一毫都準準撓在了他的心間上,越是讓人覺得空洞。
一吻終了,燕王漂亮的唇抿了一下,像是回味,隨即像是上了癮,又想親。
慕廣寒卻忍不住擋了一下:“哎。”
“我問你,你,是喜愛我麼?”
“……”
極其荒唐的問題。宿敵之間最為心照不宣的遊戲規則,就是最後那一層誰都清楚的窗戶紙,誰也不可以拆穿。
可他還是去揭了。
卻不是像曾經無數次那樣,用那顆還在跳動的炙熱的心,懷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天真,去期待一個微渺到幾近不能存在的結果。
唯獨這次,不是。
他隻是在等,等一個他突然發生的奇思妙想——
他認為燕王會給他最真誠的答案,還有,結果會如他所想。
果然,燕王那邊,唇角輕輕勾了一下,像是一個微笑的動作。他看不到的眼睛,卻的確看到了真誠。
這一刻,和曾經某個心意相通的瞬間,極其相似。
“我不懂。”
燕止說:“我不懂,不懂‘愛’。”
“不懂那些世人口中的,情愛貪嗔,眷念歡喜。”
慕廣寒點了點頭,月色朦朧,卻無比清透乾淨。
一如某些民風彪悍的地方,就連神明都比其他地方的神明,要更加乾淨和誠實。
一切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