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隻怕還要替那南越王……守孝二年。”
趙紅藥:“……”
宣蘿蕤:“……”
慕廣寒:“…………”
就,雖然,某種程度上,燕王陳述的是事實。
南越確實全軍覆沒了,時隔兩月才來尋人,也確實比起活人確實更有可能尋到的是一具屍骨。這點彆說慕廣寒早有準備,就連邵霄淩送他來時都知道不可抱太大的指望。
話雖如此。
但燕王此話始終在陳述之外,多少像是帶了一絲微妙的、難以言說的、錙銖必較的促狹和涼薄。
不止慕廣寒這麼覺得。
連離得近的趙紅藥都聽出來了。簡直世界之大活久見,燕止什麼時候也學會陰陽怪氣了?
而且,他為要何陰陽月華城主。
總不能,僅僅是因為彆人不給摸……
嘖,總不能是因為不給摸,就暗戳戳計較成這幅德行吧?
……
最後,還是慕廣寒決定反客為主,談點正事。
“罷了,不說笑了。燕王適才不是說,要告訴我些近日見聞?”
燕王:“哦。”
“……”
“這數月來,我軍與北幽王師多番往來,雖未發現大批屍軍,但北幽幾位驍勇善戰的將領,卻多似這幾年各地死去的名將。”
“可見,北幽近來似是有意收集了一些已故的將領屍身,收為己用。那些被控屍之人,雖已是行屍走肉任人擺布,但有的看似不僅能動、甚至還能言語,十分令人迷惑。”
“本王適才是忽然想到想,既南越軍在北幽覆沒,城主之前認識之人,未必不會也被北幽弄去控屍做亂。”
“城主尋人心切,萬一所尋之人被北幽控屍,切不可將屍身當做曾經所識之人看待,謹防上當。”
“……”
慕廣寒點點頭:“好,多謝燕王提醒。”
“我吃好了,今日也多謝燕王招待。既是諸位此行要向西南而下,我也還要北上尋人,咱們今晚,就此彆過。”
燕王:“阿寒。”
“許久不見,就這麼急著要走?”
“……”
“也罷,既是城主堅持,本王送你一程。”
……
帳外,明月照雪,地麵一片朦朧氤氳。偶爾雪花從樹上抖落,映著
月光,更有些像是南方夏日的螢火點點。
燕王替慕廣寒牽著著馬,兩人並排走著。
才走幾步而已,燕王朝他這邊擠了擠。
慕廣寒則默默往旁邊靠了靠。
燕王繼續擠。
慕廣寒繼續讓。
很快,還沒走出百米,他已經被迫全程貼著山壁,馬上要被擠到岩石縫裡了。
燕王卻仍不放過他。
一手牽著馬兒,另一手直接伸在他麵前,掌心向上。
月下,前方黑衣的楚丹樨皺眉側目。
燕王則是完全無視他的存在,繼續勾著唇角伸著手,不依不饒。
慕廣寒:“……”
無奈不好拂對方麵子,他最後隻能把手指象征性搭上去,馬上被燕王整個包裹。
宣誓主權般地十指相扣,然後一把將他拉到身邊貼著。掌心滾燙,那種久違的熟悉觸感,炙得慕廣寒一陣七上八下的茫然和刺痛。
其實……
真的,還不如不見。
不是說燕王不好,也不是說垂耳兔不可愛。隻是……
隻是,在一眼看到結果的時候,再多溫存,也是徒勞,隻會讓人更加不甘。
還有就是。
若能不見麵,他多少還可以繼續騙自己,不用麵對一些誓言的破滅。
西涼渡口,白雪紛紛。燕王伏在他耳邊說,下次見麵,我就是你的。
那本該是被封存、珍藏、一輩子不見天日的情話。
哪怕不是真的,人生往後,至少還能多點不切實際的念想……
而如今,見到了,希望沒有了。
隻剩白雪皚皚,掌心殘溫。
後麵半段路,誰都沒有再說什麼。仿佛隻要一直這麼沉默地沿著黑夜的道路走下去,就能永遠走不到儘頭。
但儘頭終究還是到了。
分岔路口,慕廣寒停了下來。
“你回去吧。”
燕王點點頭,卻問他:“久彆重逢,城主就沒有什麼彆的話,再想要對本王說?”
有。
有很多。
隻是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慕廣寒隻能沒心沒肺衝他笑了笑:“怎麼。久彆重逢,一見麵就又救燕王一命,燕王還嫌還不夠?”
燕王道:“一個多月前,我曾讓饞饞去過南越,給你帶了信與禮物。”
“是嗎。”
“隻是城主當時應該已不在南越了,因而沒有收到。”
“……”
“城主似乎並不好奇是什麼禮物。”
“……”
“倒也是,城主離開南越不告知,來了北幽亦不相見。可見並不十分在意本王”
“……”
“不過數月而已,城主對本王……就冷淡了如此之多。”
風有點冷,讓人難以呼吸。
燕王用力攥緊他的手,不給他任何逃的機會。
“……為何?”
“……”
“……”
“城主總不能是,遇著什麼新歡,喜新厭舊了?”
“……”
“原來如此。”
燕王點點頭,放開了手:“雖說始亂終棄,非君子所為。”
“但城主既是有了新歡,那也確實不好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