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躺椅上認真工作的眼鏡青年身形一僵。
他機械般地轉過頭,與離自己不到十米遠的織田作之助對視。明明對方依舊頂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但是阪口安吾卻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等、等一下!”他臉色一白,將放置在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緩緩合上,眼睜睜看著自己這位大多數時間腦回路清奇的友人逼近,“織田作你不要陪太宰君胡鬨!我的電腦不防水啊!”
就像是三人最初相識的場麵,阪口安吾在織田作之助毫不留情的水槍攻擊下發出一陣高昂尖叫聲,渾身衣物很快濕透,就連鏡片也被一層水珠覆蓋。
他不得已將手頭的工作暫且擱置,抄起另一把提前為他準備好的水槍,努力嘗試著反擊。
在海麵上隨波漂蕩的津島修治沒良心的狂笑出聲。
青年將自己的水槍灌滿,吭哧吭哧拖著一身浸水後變得沉重的衣物遊上岸,在沙灘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同時加入了兩人之間的追逐戰。
織田作之助不愧是曾經成功率100%的少年殺手,即便他早已金盆洗手多年,身手卻未曾有半點退步。
哪怕是麵對津島修治和阪口安吾的夾擊,他也能輕而易舉閃過直衝而來的水流,再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反擊。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黨的人設畢竟是體術中下,無法使出自己真實的實力對戰。即便是這樣一邊倒的戰局,青年也能徹底沉浸其中,享受著這場極為難得的遊戲。
他的臉頰因笑得太過開懷而染上一層薄紅,這種跟朋友間放肆的嬉笑打鬨是津島修治從未體驗過的。
陌生的感情在心頭蔓延,占據整個胸腔,卻溫暖到不可思議。
水槍瓶中的海水再次消耗殆儘,津島修治脫力地跌坐在地,不得不因本體號的體力耗儘放棄新一輪的打鬨。
他將水槍隨意丟棄在一旁沙灘上,與同樣放棄繼續的阪口安吾一起,在衣物仍舊乾燥的織田作之助的注視下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青年被黑色卷發遮擋住的眼睛神色微暗。
如果這一切不是虛假該多好,如果他的朋友都是真實存在的該多好。
不是什麼紙片人,不是什麼被神設定好的角色……
這樣就不必被明知自己在夢境中沉淪卻不願醒來惶恐所困擾了。
津島修治抿了抿嘴,無力地換著氣,不斷出聲抱怨著,“哇累死我了……織田作你是開掛了吧,居然一下都沒能被打到!”
“不行了……完全不是織田作的對手……”就連阪口安吾也附和著點了點頭。
“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
青年艱難地扶著膝蓋站起身,因氣候與過大運動量的緣故,被海水浸濕的衣衫早已晾乾,剩餘濕潤的部分則是來自織田作之助的水槍攻擊。
“嘛,不過已經打斷了安吾的工作,讓他在這種無意義的遊戲上浪費了一下午,也算是達成目標了。”
阪口安吾:“……”
津島修治扭了扭腰,指尖覆蓋上被衣衫遮掩住的某個物品,在紅發男人的注視下將其拿出,同時話語不斷,“真稀奇呀,安吾居然沒有立刻吐槽。”
“……我已經沒力氣了,太宰君。”有幾分無力的青年將眼鏡摘下,小心翼翼將上方的水漬擦乾,之後再戴回鼻梁上。
“……太宰君?”
氣氛似乎有什麼不對。
沒能得到對方回答的阪口安吾轉過頭去,在看清眼前的一幕時臉色微僵,難以置信的神色在眼底蔓延。
不知何時,身形瘦削的青年手中握住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銀色手/槍,徑直對準了織田作之助的眉心。
槍口與他的距離不足半米,但是對於擁有天/衣無縫的男人來說,這點距離並不能算得上是威脅。
毫無疑問,那是一把真正的手/槍。
太宰治絕不可能將槍口對準織田作之助。
然而神色黯淡的津島修治卻打破了這一認知,臉色沒有任何動搖,在紅發男人沉默的注視下拉開保險栓。
他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