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姑不愧是老謀深算之人, 第二天早上去請安的時候蕙蘭的確是穿的那件貂鼠皮鬥篷,雖然沒有雀金呢鬥篷華麗耀眼和精貴,但可比雀金呢鬥篷保暖多了。
這一世蕙蘭可是實用主義者, 還是保暖更重要一些,給她雀金呢鬥篷也沒貂鼠皮鬥篷香。
不過嘛,看著李庶福晉不管怎麼裝矜持都掩飾不住的炫耀和得意洋洋,蕙蘭轉了轉眼珠子, 笑著說道:“昨兒我聽說爺賞了李姐姐一件雀金呢鬥篷, 還在想什麼是雀金呢了, 今兒倒是托李姐姐的福見到了,果然是華麗光彩熠熠, 這料子配上李姐姐才更顯得相得益彰。”
蕙蘭這話也不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故意吹捧李庶福晉。李庶福晉人長得明媚, 因為生過孩子多了幾分其他女人沒有的□□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真喜歡紅色還是故意為了調訓四福晉, 反正在蕙蘭的印象裡,李庶福晉兩輩子都非常喜歡穿一些近似正紅的衣服,也因此臉上的妝容頭飾也比較濃豔一些,還真撐得起這件光彩熠熠的雀金呢鬥篷。
彆人誇自己,哪怕李庶福晉理智上有些討厭蕙蘭,也依然被誇的有些歡喜,坐在椅子上後, 抿嘴一笑道:“難怪爺和福晉都那麼喜歡妹妹,瞧這小嘴甜的。”
“妹妹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蕙蘭笑著說道,伸手端起一旁放著的茶碗,接著喝茶的動作,飛快的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某個丫鬟一眼, 看見對方滿臉遮不住看向自己幾人的嫉妒表情,蕙蘭心裡大定,心情更好了。
坐在蕙蘭對麵的鈕祜祿榴珠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李姐姐不必自謙,妹妹瞧著姐姐穿著也極好看。”
被鈕祜祿榴珠這麼一捧,李庶福晉臉上得意的表情更盛了,心情十分不錯,笑道:“你們可彆在誇我了,說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李庶福晉臉上的表情哪有半點不好意思,分明是恨不得彆人在多誇她兩句。
李庶福晉沒有察覺到什麼,沉浸在彆人誇讚裡,享受著這些好聽的話,不過她身後的紅姑姑倒是特意看了鈕祜祿榴珠一眼。
不過李庶福晉也沒得意多久,很快四福晉就走了過來。
眾人行禮問安後,自然不會那麼沒眼神當著四福晉的麵去誇李庶福晉。
四福晉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倒也沒提,自顧自的說起一些家長裡短的小事來。
因為四阿哥胤禛已經為昨天的事情定下了基調,作為他後院的女人,自然沒幾個人敢和四阿哥胤禛對著乾,還想不想要寵愛了。因此這次早上請安,沒有劍拔弩張,反而是非常和諧。
走出正院,蕙蘭緊了緊身上貂鼠皮鬥篷,對著其他幾人笑笑“這天氣是越發冷了,妹妹我有些受不住,就先走一步。”
經過昨日“要炭事件”,四貝勒府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郭格格是個嬌氣的南方人受不住京城寒氣的事,自然李庶福晉等人也不敢在正院門口為難蕙蘭,那樣指向性太明,皆紛紛出言讓她快點回去,免得凍出病來。
蕙蘭也不客氣,得了她們的話後,轉身就離開。
她這話其實是一半客氣一半真實,她現在這副身子骨的確有些不習慣京城冬天的天氣,可靈魂卻又是住在京城大半輩子的老鬼,精神上蕙蘭是受得住這種天氣的。
可能讓自己舒服一些,誰又會趕著去找虐了。
快步回到西三院,這個時候屋子裡的火炕早就熄滅,溫度也降了下去,透著一股冷意。
不過之前杏兒桃兒她們就做好了準備,早在蕙蘭起床後,就趁著早上火炕的炭火還沒熄滅的時候,在水房多燒一盆水,裝滿兩個湯婆子塞到炕上的鋪蓋窩裡。等蕙蘭回來,炕雖然沒了溫度,但放湯婆子的鋪蓋窩卻是熱的。
蕙蘭進屋後,脫下貂鼠皮鬥篷,穿上一件大褂,就直接脫了鞋子,褪去外褲,然後縮進鋪蓋窩裡。捧著於安端來的一杯熱水小口小口的喝著,好一會兒才感覺全身暖和了起來。
“我之前十月的時候還說,下雪天沒多少炭燒冷得很,沒想到現在更冷了。”蕙蘭緩過勁來後嘀咕道。
“主子,臘月才是最冷了,京城有個歌謠是這麼唱的‘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雁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這三九四九也就是臘月初八到臘月二十五。”張高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奴才自己感覺,倒是覺得四九和五九更冷一些。”
蕙蘭又喝了一口水“行了,彆說了,我都覺得冷,還好爺和福晉多撥了炭,不然我想想都不知道該怎麼熬過這個冬天。”這話當然是假話,不過嘛,人設必須要時刻保持,萬萬鬆懈不得,哪怕是在自己奴才麵前。
這話屋子裡的奴才沒法接了。
好在蕙蘭也不勉強他們,很是善解人意的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杏兒,把棋盤和棋譜給我拿過來。”
冬天沒什麼娛樂活動,連伸手作畫都冷得夠嗆,她也暫時也不想暴露自己會女紅的事情,那閒得無聊的時候就隻能看看書打打棋譜了。
四阿哥胤禛也挺吃“才女”人設這一套的,當然前提是你的水平程度能入四阿哥胤禛的眼。
作詩什麼的,不但要底蘊,還要想象力,對於肚子沒多少墨水的蕙蘭來說,太難了。
再說後麵還有一個大佬級的年側福晉,雖然達不到幾步成詩那麼誇張,但的確水平不錯,能入四阿哥胤禛的眼。
自己還是專攻畫和棋吧,免得日後被“新人”比較下去。
琴棋書畫,自古以來都是才女的標配,年側福晉自然也會,但因為自有身子骨弱,所以要耗費心血精力的畫和棋,年側福晉隻是淺嘗即止並不算精通。所以上輩子蕙蘭才會花大把時間去努力學,就是因為看得到贏過年側福晉讓四阿哥胤禛另眼相看的希望。
杏兒除了把棋盤和棋盤給蕙蘭拿過去外,還將新添了一塊紅籮炭暖手爐遞給蕙蘭,然後就退了出去,到外麵的屋子去幫著桃兒做女紅。
圍棋這玩意,趕興趣的可以玩上一天就津津有味,而不趕興趣的,就感覺自己在看天書,根本看不懂。
什麼大龍,什麼大飛掛,什麼小尖……都是些什麼狗屁玩意。
蕙蘭在圍棋和畫畫的天賦並不太高,但勤能補拙,熟能生巧,隻要不落下一段時間,在四阿哥胤禛的後院卻是足夠用了——因為四阿哥胤禛自己的水平也不怎麼樣。
而這些,一般都是閨房樂趣,是不會傳了出去的,最多也就是在四貝勒府上流出一二風聲而已。完全不用擔心外麵的某個天才級彆大佬戳穿蕙蘭的真實水平。
因為對於蕙蘭的身份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給四阿哥胤禛開枝散葉,給四阿哥胤禛生孩子,尤其是生男孩,其他的都是旁枝末節。
隻是……
想到這裡,蕙蘭的眼神暗了暗,上輩子她是在康熙四十七年六月懷上的,然後八月爆出有孕,緊接著就是一廢太子的事情。當時因為四阿哥胤禛和皇太子胤礽走得很近,所以還被皇上關押了好幾天,府上人心惶惶不安,也就是那個混亂的時候,她被鈕祜祿榴珠出賣,被人算計了作息習慣,導致流產。
當時那種情況下,四阿哥胤禛忙著外麵的事情,哪有那個精力為她做主查明真相。而四福晉等人,看笑話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為她找出凶手來,或者是那凶手根本就是她們自己。
蕙蘭當時是有些怨四阿哥胤禛的,前麵對自己有多寵愛,尤其是之前聽到自己有孕後是那樣的欣喜若狂,可等自己流產後卻對自己那麼冷漠。她當然知道外麵的事情重要,可人不都是自私的嘛,她當時一心想著讓四阿哥胤禛多陪陪她,但他沒有來,讓她失望到底。
後來,蕙蘭坐了小月養身子,等她出了小月後,也不知道是被一人還是被很多人,在四阿哥胤禛麵前說了自己的壞話,當然也有四阿哥胤禛繼續忙著外麵大事的原因在,反正就是她失寵了,四阿哥胤禛不在怎麼去她屋子。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是得了小產後的憂鬱症。
蕙蘭不傻,她當時應該是恐懼自己會成為第二個活著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宋格格,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四阿哥胤禛對流產的女人是什麼態度,隻是不願意接受而已。
搖了搖頭,蕙蘭將上輩子的回憶搖走。
如果這輩子和上輩子一樣在康熙四十七年六月才懷上,那還有三年半的時間。
一切順利十月懷胎生子,孩子出生差不多就在康熙四十八年三月份左右。
這個時間太久了,蕙蘭等不了那麼久。
雖然四阿哥胤禛是在康熙四十八年十月才被冊封為和碩雍親王,李庶福晉也是在那之後才被抬為側福晉,從理論上講蕙蘭那個時候生孩子,憑借自己滿洲八旗的血統,也能和李庶福晉拚一拚側福晉的位子。
但那樣的話,變數太多。
首先一個問題就是,蕙蘭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下兒子,上輩子的那個孩子她根本就不知道是男是女就流產了。如果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兒,蕙蘭拿什麼和李庶福晉搶側福晉的位子?
要知道二阿哥弘昀夭折是在康熙四十九年十月二十日,這個時間點李庶福晉早成為了側福晉。
至於說提前害死二阿哥弘昀,那是絕對不可能,一來是當四阿哥胤禛是傻子不成,就這麼兩根獨苗苗的,肯定會派人保護好的。二來是這種事情先不說到時候的蕙蘭有沒有那份勢力,就算她做得到,可一旦做了損陰德不說,在四阿哥胤禛的徹查下未必能脫身,被查到後立馬完蛋。三來就算沒了二阿哥弘昀,李庶福晉還有一個兒子了,一樣有爭一爭的資本。
風險太高,收益太小,這種蠢事蕙蘭是不會乾的。
蕙蘭想要到時候有兩個兒子的李庶福晉搶側福晉的位子,那就隻有在康熙四十七年六月懷孕之前懷上一胎,最好生下一個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