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說笑了,我是四貝勒的格格,萬事有四貝勒和福晉,我能有什麼事了?”蕙蘭故意像是沒理解大伯母的話深意一般的回答道。
大伯母雖然沒想到蕙蘭會這麼回答她,不過到底是當家主母,經曆的事不少,聽了蕙蘭的回答也不尷尬,更沒有刻意的去解釋。
她隻是對方的伯母,而不是額捏,很多話對方未必會願意和她交心。至於說蕙蘭是不是聽懂了她話裡的深意,她並不在意。聰明人自然能聽懂,而聽不懂的蠢貨,哪怕一時撞了大運,未來也會被人打出原形,自然不能將資源投入到這樣的人身上,以免打了水漂。
大伯母十分知趣的轉移了話題,從自己身上掛著的荷包裡,取出兩個東西來“這是我替你和小阿哥在大真覺寺求的平安符,你且收好。”
“多謝大伯母。”看見這兩個平安符,蕙蘭臉上的表情真摯了不少。
兩人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大伯母便離開了。
蕙蘭先看了看大伯母塞給自己的荷包,裡麵果然不出意料的是一疊銀票,一共有兩千兩,這對於他們這一支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畢竟他們可不像蕙蘭的阿瑪那樣是鹽官,雖然官職低但撈銀子的速度可不低,一年下來輕輕鬆鬆幾千兩銀子,這還是不刻意去貪汙的結果,如果心真狠一些,“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事情並非不可能實現。
比如康熙五十年製造了轟轟烈烈的江南科舉貪汙案的兩江總督噶禮,隻他一人收受考生的賄賂就高達五十萬兩銀子,在還不算他打著考院簡陋破敗為了朝廷臉麵和考生安全的名義翻修考院,然後用稍微大一點的魚就能衝垮院牆的豆腐工程應付了事的事情,在這中間貪汙的銀子。
大伯他們雖說是在天子腳下任職,但都是小官,京城是什麼地方,像他們這樣的小蝦米,根本就上不得台麵,自然能夠賺取的灰色收入有限。
看得出來族裡對她的情況很是看好,所以才會提前投資,之前對她可沒這麼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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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覺得小阿哥看不夠的還有四阿哥胤禛,不過自從被皇上罵了“喜怒不定”之後,他便夠克製自己的喜好,所以當晚還是歇在了正院四福晉那裡。
四福晉對此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前麵兩天,四阿哥胤禛可是一直睡在前院的,連洗三禮都隻是吩咐了她一聲。這可以理解為四阿哥胤禛對剛剛出生的小兒子不上心,也可以理解為四阿哥胤禛對四福晉的敲打,反正不同的人站的角度不一樣,自然理解出來的含義也不一樣。
但洗三禮的第二天,四阿哥胤禛回府後,就先去了西三院看了看小阿哥,順便隔著門關心了幾句蕙蘭。然後就出了西三院去了旁邊李庶福晉那裡,看看其他幾個孩子。
對此蕙蘭也不在意,更不會吃醋心酸,甚至於還會覺得非常正常,四阿哥胤禛要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在乎了,那他還會在乎什麼?四阿哥胤禛看重孩子,對於已經生下兒子的蕙蘭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她現在不需要想太多,坐好月子,照顧好小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坐月子非常枯燥,尤其是一旁還有一個得罪不起的木嬤嬤盯著的時候。
哪怕蕙蘭也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可有些時候真的時間很難熬,不許這個,不許那個……
最讓蕙蘭痛苦就是木嬤嬤親自給她按摩排惡露的時候,木嬤嬤的手勁太大了,按得蕙蘭疼得很,但又不敢反對木嬤嬤的按摩,畢竟這可是德妃娘娘才能享受到了待遇。德妃娘娘能接連生了好幾個孩子後,依然能夠保持身材,容顏也沒損傷多少,身體健康,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木嬤嬤這一手可是有功的。
所以再痛,為了美好的未來,蕙蘭也隻能咬咬牙堅持下來,每天接受木嬤嬤的按摩。
木嬤嬤對蕙蘭非常有誠意,還把這一手交給了杏兒,她在小阿哥滿月後就會回到德妃娘娘身邊,但這種按摩得持續按三個月才最有效果,等她回宮後,就讓杏兒給蕙蘭按。
蕙蘭對此十分感謝木嬤嬤,在私底下塞了三百兩銀票給木嬤嬤,雖然用銀子去感謝木嬤嬤俗了一些,可依照兩人之間的身份處境,也隻有這個最合適。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小阿哥滿月的這天,也是蕙蘭出月子的日子。
坐在浴桶裡,狠狠的洗了一個澡後,蕙蘭才感覺自己頓時煥然一新,坐月子可是不準洗頭不準洗澡的,還好四阿哥胤禛進不了,不然看她之前那副蓬頭垢麵的模樣,怕是會被嚇了一跳,之後肯定會有心理陰影,不會在寵愛她。
梳妝打扮後,蕙蘭讓奶娘抱好小阿哥跟著她後麵,然後一行人出了西三院朝著正院走去。
一進門,蕙蘭看向屋子裡坐著的眾人有些驚訝,因為不但李庶福晉比她先到了,就連四福晉也已經坐在了寶座上,好像所有人就等她一個一樣。可她記得她今天也是按照以往請安的時辰出發的,應該沒有來晚才是。
此時此刻也容不得蕙蘭多想,收斂了心思,凝神定氣,蕙蘭走了進去,對著四福晉行禮道:“妾見過福晉,福晉萬福金安。”
“郭妹妹請起。”四福晉依然是那副溫婉的模樣。
等蕙蘭坐下後,四福晉看向蕙蘭的背後說道:“小阿哥抱上前來,我看看,有一段時間沒見小阿哥了,也不知道小阿哥現在如何?”
蕙蘭連忙讓身後的奶娘將小阿哥抱上前去,給四福晉看。
四福晉沒有伸手抱小阿哥,就隻是就著奶娘的手看了看,笑著說道:“瞧著小阿哥長大了一些,更白白胖胖招人喜歡。”
“小阿哥當不得福晉誇讚。”蕙蘭連忙謙虛的說道。
“爺的兒子,如何當不得。”四福晉依然是那副賢惠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李庶福晉見到四福晉和郭格格一唱一和的,滿眼嫉妒之色就要溢了出來,可她到底不是蠢人,心裡在怎麼嫉妒忌憚,也不敢在四福晉麵前撒野,肯定會被四福晉收拾不說,四阿哥胤禛那裡說不一定還會加厚處罰,這事李庶福晉用血淋淋的親生經曆得到的教訓和經驗。
屋子裡的其他女人,看向蕙蘭的目光也非常羨慕嫉妒,不少人都恨不得取而代之。
就在蕙蘭盯著其他人的目光,芒刺在背,亞曆山大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從外麵走了進來,對著四福晉稟告道:“啟稟福晉,貴客已經登門。”
今天是小阿哥滿月的日子,按照規矩自然是舉辦滿月宴的,不然人家還以為你兒子夭折了。
四貝勒府自然不可能例外,所以四福晉又操勞起了小阿哥的滿月宴,當然也談不上有多操勞,之前洗三禮的舊例拿出來用就是了,也就修改幾處,其他的都可以不用變。
四福晉聽見有客人登門,也顧不得和後院的這些小妾囉嗦,直接開口下令“你們都散了吧。”
“是,妾/奴才告退。”眾人隻能起身福身應下,然後一一退了出去,各回各屋。
蕙蘭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小阿哥和奶娘倒是留在了正院,等著之後參加滿月宴,小阿哥可是主角當然不能缺席。
原本四福晉是準備讓蕙蘭跟著她身後的,不過被蕙蘭委婉的拒絕了,那種場合拿來都是正妻,能給蕙蘭好臉色才怪,畢竟現在十六阿哥胤祿還沒被指婚,蕙蘭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而與之相反蕙蘭見了人,差不多人人都得行禮問安,想想都覺得累人,於是蕙蘭乾脆拒絕了四福晉的“好意”。
至於說會不會擔心四福晉會趁機對小阿哥不好,蕙蘭的確擔心,但也隻有一點點而已。四福晉是個理智的人,不會乾出那種蠢事來,明著謀害庶子,哪怕她是嫡福晉也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再說了,還有木嬤嬤在一旁看著,蕙蘭對此還是很放心。
滿月宴和洗三禮差不多,都要走一個儀式,洗三禮是給孩子洗澡,滿月宴就是剃頭了。
按照習俗,等到吉日後,就有剃頭匠上前將小阿哥頭發剃掉,隻腦袋後邊的一撮頭發留住不剃,謂之“百歲毛”。
據說這樣孩子好養活,不易患病夭折。
隨後就是將郭絡羅氏一族特意定做,給小阿哥滿月賀禮的升搖車推上來,將剃了頭換上新衣服的小阿哥放在上麵,這才禮成。
升搖車是滿人特有的習俗,大概源自遊獵時期的後金時代,父母外出狩獵時,為保安全,而將孩子懸掛於樹上的風習。搖車用木製成,多為船形,外刷紅漆,飾有金、銀彩繪圖案,寫有“長命百歲”等吉語。
等蕙蘭再次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就看見他睡在升搖車裡,被四個小太監抬回來的。
“這是……”蕙蘭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清楚情況。
升搖車的習俗,蕙蘭是知道的,木嬤嬤之前有和她講過,但難道不應該是小阿哥被奶娘抱著,升搖車單獨被人抬著送回來嗎?
這麼會直接抬過來了,萬一撞到了小阿哥怎麼辦?
護送小阿哥回來的蘇培盛笑著解釋道:“郭格格,小阿哥喜歡這個升搖車,一睡下去就不哭不鬨了,離開了就要大哭大鬨,所以主子才吩咐奴才讓人將升搖車一起抬了過來。”
“有勞蘇公公了。”蕙蘭笑著說道,心裡的疑惑算是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