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師振袖擊潰蛟龍,在電閃雷鳴中衝天而起。
一把刀身纖長緋刀被他憑空拔出,在赤麵武神睜眼看向仇薄燈瞬間,斬出三道弧月般血光!
…………………………
血。
火光照得滿目鮮紅越發刺目。
“這、這、這是什麼回事?”陸淨被嚇出了哭腔。
他在枎木上重得陰陽佩時憋住眼淚,到底還是沒出息地掉了下來。
沒人顧得上他。
整座枎城確醒了。
家家戶戶正門敞開,不論男女老少都站在街道正中間,一手高舉火把,一手瀝瀝地向下滴著血。血彙聚成一條蜿蜒河,緩緩地向城正中心流淌。他們無痛無覺般,木然地以固定節奏,一步一步向城池正中心神枎走去,口中念誦著或長或短讚歌。
就像被/操/控……
“傀儡。”
婁江臉上肌肉跳動著,他翻出了一麵羅盤,正緊張地確認方向。
“我奉閣主之命,追查魂絲流出源頭,一直查到了枎城。但我沒想到……”
沒想到就在山海閣眼皮底下,有人用影傀,將一整座城池人幾乎全煉成了傀儡!
“等等,不是因為我被老頭子流放了,”左月生大驚失色,“你怕我被打死,才跟過來嗎?”
“胖子,你本末倒置了,”仇薄燈解釋,“是因為他要查魂絲事,你才被流放到枎城來。”
畢竟一位鼎鼎有名山海閣天才驟然來到一座小得可憐什麼都沒有城池,很容易打草驚蛇。但加上左月生這個眾所周知奇葩,就隻會讓人感歎“山海閣家門不幸”。
左月生一口氣沒倒過來,險些直接噎死。
這就是親爹?親嗎?!!
“這不是真!”
葉倉沒中影傀,卻和那些/被/操/控行屍走肉一樣,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向一名中年男子。
“我不信!這不是真!楊叔你醒醒啊!”
“喂!”陸淨想喊住他。
咚!
一聲悶響,葉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左月生一手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來棍子,一手揪住衣領,對眾人訕訕地笑:“……力氣好像不小心大了點。”
陸淨回想剛剛那聲巨響,心說你這不是大了點,是打算直接把人敲死吧!
仇薄燈提著紙燈籠,意思意思地給左月生鼓掌:“不錯不錯,夠當機立斷。”
“彆廢話了。現在整座枎城就是個祭祀場,你們想留下來當人牲嗎!”婁江找對了方位,引著一群人,迅速地朝城南奔去。
“為什麼說是祭祀?”
陸淨跟著婁江,一邊避開木然前行人,一邊問。
“血。”
出乎意料,回答人不是婁江。
是仇薄燈。
“祭典中五祀裡,肉代表豐盛,血代表清潔。借助血,人能溝通上下。”仇薄燈神色非常凝重,“卜辭對祭解釋,最早是從手持肉,取其湆汁,所謂‘湆汁’就是血。費儘心力用影傀控製整座城,以取得自願獻血,這是最高等級祭祀。”
“你連卜辭都讀了?”左月生扛著葉倉,“不過你家夥連我爺爺那又臭又長筆記都讀了……”
“好厲害!”陸淨肅然起敬。
婁江額上青筋止跳:“你先給我從牆頭上下來!好好走路!”
“我不!”仇薄燈斷然拒絕,“路上都是血,太臟了!”
婁江恨不得跟玄清道長換換,他去請上神降世,他來帶這幫二世祖逃命。忽然,婁江發現有什麼不對。
他盯著仇薄燈看了兩眼,臉色大變:“你手上燈籠哪裡來?”
“你說這個啊?”仇薄燈舉了舉手中紙燈籠,“他拋給我。”
被太一劍拉下枎木時,祝師將一直提著燈籠拋了過來,仇薄燈本能地就伸手接住了。
現在覺得還挺好,光比火把乾淨多了。
他?
意識到仇薄燈口中“他”就是眼下頭頂天空中,跟赤麵六目武神打得聲如悶雷人後,婁江眼前一黑,忍無可忍,要去把仇薄燈拽下來,把那盞天殺燈丟了。
“等一下,”陸淨弱弱地插口,“我那些護衛呢?他們跟我來,我得帶他們一起走。”
婁江腳步一頓。
“死了。”他淡淡地說,“全死了。”
陸淨不說話了,悶悶地跟著。
“枎城怎麼辦?”左月生問,“枎城跟我們山海閣交貢金,可沒有一年拖欠過。”他說話時候,打一步步前行枎城人身邊走過,和他們木然眼睛一對視不由得腿就有些哆嗦,“……按、按規定,要是有大事,山海閣得庇護枎城。這些人,他們還有救嗎?”
“有吧。”婁江看了天上一眼,“等冒充祝師控傀人死了,他們就能恢複了。”
“不對。”
仇薄燈在牆頭站住,祝師拋給他紙燈籠看著很普通,但透過素紙漏出來光非常柔和。街道上被影傀寄生人手中雖然也高舉著火把,但兩種光給人感覺截然不同,一個明淨澄澈,一個昏紅渾濁,仿佛一個照向人間,一個照向幽冥。
微光落在仇薄燈臉上。
婁江忽然發現,這位太乙頭號紈絝生了一雙令人畏懼眼睛,眸色純黑,不笑時幽深冷銳。
“控傀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