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黑衫交疊蓋在兩人身上,兩人相互依偎,彼此的呼吸都很近。
“阿洛,以□我覺□名□是命。”仇薄燈枕著他的手臂,垂著眼睫,嗓音沙啞,“我命薄,一盞浮燈罷了。不知道什麼□候,□會滅了。”
“不會。”
師巫洛說。
仇薄燈抬眼,定定地看他。
依稀間,鱬城的招魂之歌與更早更久遠的招魂之歌重疊在一起,依稀有人在千千萬萬地呼喚,在無邊無際的晦暗裡,在永無止境的死寂裡點起孤燈一盞,守著那一盞燈,千□萬□地守著。
□他不迷,□他魂定神安,□他泫然欲泣。
“不會滅。”
師巫洛注視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仇薄燈側身,把頭埋進他的頸窩。
師巫洛感覺到有炙熱的液體滴到自己脖子上,他不知所措了一下,收緊手臂,將人摟在懷裡。
“給我起個字吧,阿洛。”仇薄燈手指搭在他的肩上,“不要漫□□不要堅毅。不要高誌□不要雅趣。”
不要所有寄托野望疲憊□命的字。
□不要所有易散易碎片羽流光的字。
月光透□荷葉,蒙在兩人身上。聽到他的□,師巫洛脫口而出念了一個字,一個仿佛他心底早已想□千萬遍的字。
“嬌。”
嬌。
師巫洛記住這個字,是在枎城。
那□候,左月生和陸淨私底下說,仇大少爺簡直比千金小姐還嬌。隻是個偶然,□讓師巫洛忽然明白了他枯等千□萬□,到底在等什麼……他在等一個人回來,把整個世界最好的最美的都捧給那個人。
那個人,他該是這世上最金貴的存在,不需要再去管什麼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隻需要幸福快樂無病無災。
下意識地念出某個字,師巫洛頓了一下,遲疑著覺□自己□□輕率,他剛想道歉,□聽到懷中的人輕輕地說了一聲:“好啊。”
“□這麼定了。”
仇薄燈整個人藏進他的懷抱,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漸漸睡去。
“以後我的字□是嬌了。”
字嬌。
嬌縱的嬌。
千嬌萬寵的嬌。
夜風吹□,荷葉層層起伏,蓮花嫋娜起舞,又有一瓣花落到近處的湖麵。水漪與夜風一起,溫柔地推動蓮花輕舟。蓮舟向更深處漂去,舟上兩人一眠一醒。眠去的人終□做了一個美好的夢,醒著的人靜靜地看他的側臉。
月亮被荷蓋遮住,但周圍不遠處的螢蟲把光與影一起投落在少□眉眼之間,斑駁如畫,如歲月本身。
師巫洛碰了碰仇薄燈的眼角,小心翼翼□像唯恐驚散這個流離瑰麗的夢,命鱗和朱淚若隱若現。
一縷冶豔的緋色。
“嬌嬌。”
師巫洛低聲。
夢中人含糊地應了一聲。
似乎是回答,又似乎是讓他不要煩。
師巫洛安靜下來,罕□地笑了。
不再是被放逐的神君,不再是薄命的浮燈。
是嬌嬌。
他的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