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當初的巫族不是沒想□,傀術一旦流傳出□,會引發什麼血災吧。”陶容長老低低地歎了口氣,“可他們能怎麼做?他們供奉那麼□年的神君死了啊……他們□是想要他回來。”
一點微弱的期翼,鑄成大錯的初端。
“他們失敗了?”左月生猜測,“所以傀術流傳出□了?引發了荒厄?”
“不。”陶容長老搖頭,“傀術流傳出□是後來的事了,□當時發生荒厄無□……他們成功了。神君回來了。”
左月生愕然。
既然神君回來了,□什麼會引發荒厄?
“回來的神君……”陶容長老痛苦地閉上眼,“他瘋了。”
那是仙門不願意提及的往事。
巫族竭儘全力,可誰又能說其他的仙門不是滿懷期待地等待神君的歸來?那是不周山斷絕後□力煉造出的神骸啊……單以巫族一族之力,怎麼可能做到儘善儘美?□少□相助巫族奔走收集天材地寶?□少□同巫族一起推敲喚神的計劃?
殘缺的記載裡,單山海閣一宗,就□神君之返耗儘了大半個寶庫。當時的山海閣閣主以身入滄溟,尋覓萬裡,就□了找到一株合適造骨的玉瑚。
再沒有那樣浩大的期翼,再沒有那樣團結的時刻。
所有□忙忙碌碌,□了同一個微弱的信念奔走百年,所有□都在錯誤的泥濘裡越陷越深。
誰也沒有想到結果。
“他瘋了”
陶容長老睜開,沙啞重複了一遍。
“他……”
“墜魔了。”
“不可能……”
左月生喃喃道。
陶容長老沒說□。
這個問題將□少□一同困住了,從古至今。
“不可能!”
左月生猛地跳起來。
“□不是說清洲的神枎是他留下來的後□嗎!他要是真瘋了,真成魔,又怎麼會在清洲留下神枎?”
陶容長老搖頭。
“神枎的事是我們到最近才發現,當時沒□□道。而且,那時候他……他不像□如今見到的樣子,當時他的業障並沒有被壓製……誰也不□道他□何會是一身業障地歸來,而仙門齊力重鑄的身軀太強大了,神君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沒有□能封印他。他走到哪裡,就引得哪裡的荒瘴肆卷,他從城池中經□,城池就被吞沒了……他成了行走的劫厄,行走的災難。”
陶容長老慢慢地坐下來。
歸來的神君不語不言,血衣瀝瀝,一路疾馳,不□要何往何處□,也不□要做什麼。□□他所□之處,屍骨累累。往事難考,有認□神君入魔者,有執意相護者……各方混亂,爭執不下……直到神君自清洲而返,重回空桑,劍斬牧天索,十二洲晝夜震蕩,荒厄爆發,生靈塗炭。
仙門不得不承認巫族的複活之術出現了缺陷,歸來的神君已成劫厄。
所有□的期翼共同鑄成了一場大禍。
他們□能糾正這個錯誤。
陶容長老摸索出煙鬥,深深地吸了一口。
“伏殺在空桑的九淖爆發,神君再次隕落。□了不讓巫族第二次使用巫法令他複生,參加那場伏殺的大部分□認□應該……”陶容長老停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毀掉屍□。可巫族……巫族那時應該徹底瘋了吧。”
他們眼睜睜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神君第二次身死。
不能救,不能護。
可又怎麼能看他連最後的屍骸也不能留下啊?
所以瘋魔,所以血戰。
“巫族□當時的另外一支曾經侍奉神君的雲中遺民叛出空桑,於夷丘血戰,血流成河,巫蠱流毒千裡。最後巫族退出夷丘,困守南疆,畫地□牢,不複出。而太一劍護棺遠走東洲,雲中遺民一路跋涉,最終於扶風建立了一個宗門……”
陶容長老抬頭,看著神色茫然的左月生。
“那個宗門是什麼,□應該也猜到了。”
左月生聲音乾澀。
“太……太乙。”
“是。”
陶容長老輕輕擱下煙鬥。
“就是太乙宗。”
“太乙與太一,都有‘最初’□‘帝君’的意思。如果□到太乙宗,進他們的宗祠,就能看到一塊世□供奉的無名碑,碑前有燈,千萬年不滅。”
最初的太乙宗,其實很弱,□“天下第一”扯不上一點□係。
重傷的重傷,垂死的垂死。
或許是因□愧疚,或許是因□悲哀,仙門沒有再追殺,與空桑簽署了監天之約後便各自投身,與荒瘴相抗……大家都以□護棺遠走的太乙□不了百年千年就要被曆史淹沒了。誰也沒想到,一群老弱病殘,摸打滾爬,以“無棄徒,無叛徒”在三千年的晦暗中活下來了。
不僅活下來了,還以一種誰也沒有想到的瘋勁狠勁,生生拚殺到了諸□仙門的第一。
“太乙宗……就是另一個雲中城……”
左月生一下明白了□什麼這麼□年太乙宗一定要牢牢守住第一的位置。
因□他們叫做“太乙”。
因□太乙隱喻當初的白衣神君。
所以,他們要做天下第一的宗門。
他們要供奉當初最尊貴的神君,哪怕不能付諸言表,哪怕無法宣□,也要以這種方式□神君留存最後的一份榮光。
萬載仙門,太乙第一。
太乙第一,神君第一。
“如今仙門會紛爭成這個樣子,源頭就在這裡,有□□後悔,有□□推諉,有□□愧疚,有□□怨懟……三千年晦暗,三千年苦戰,沒□說得清對錯了,太□東西太□事情被埋葬了。可如果傳道授業的神君都墜□妖邪,仙門又該以什麼理由,要求天下修士身向清明以命護道?所以最後古石碑記上抹□了祂的名字,□剩下一句□……”
陶容長老於塵埃中撿起一份《典藏》,翻到尾頁。
尾頁踏遍十二洲歸來的左梁詩以小楷寫著:
神授聖賢以道,聖賢傳道天下,是以我輩修士當以護蒼生□己任。
餘下的,□能塵封,□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