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壓下心中莫名出現的想法,把注意力放在了胡亥的文章上, 他還真是有些好奇, 胡亥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
剛看了文章的開頭, 嬴政便不由的看了胡亥一眼, 據說這小子最近一直讀書不綴,學習也算是勤勉, 怎麼這寫文章的水平依舊這麼不堪, 雖說寫的明白, 但是這詞句也太過淺白了些。
不過,隨著繼續他往下看去, 嬴政的臉色逐漸鄭重起來, 也不再在意這詞句粗糙淺白, 看文章看得極為認真。
良久之後,嬴政將文章細細讀過幾遍,才放下手中的文章, 看向胡亥, 卻見胡亥已經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嬴政輕咳了一聲。
“父皇, 您看完了?”胡亥聽到聲音,打起精神看向自家父皇。
“嗯,你寫的很不錯。”嬴政點點頭,不提這篇文章的文筆, 這內容確實對百越之戰十分有用,無論是修築靈渠,還是關於百越之地的情況, 都很不錯。
所以,嬴政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胡亥聞言,眼中滿是笑意,不過他如今年歲大了,還是想表現的矜持一些,臉上儘量維持著平靜,拱手道:“父皇繆讚。”
不過說完,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嬴政見狀暗自搖搖頭,也不管胡亥,待他得意夠了,才道:“你最後一頁所說的是何物?”
胡亥見自家父皇果然注意到了那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收斂起臉上的得色,神色鄭重了許多。
他看了看殿中的幾位侍從,趙高雖說不在,其他人也不能儘信,更何況,火.藥一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胡亥猶豫了一下道:“還請父皇屏退左右。”
見胡亥神色難得的凝重,嬴政眉梢一挑,揮手便讓殿中的人都退了下去。
胡亥身邊的陳牧也很是識趣的隨著眾人一同離開。
胡亥瞅了瞅空蕩蕩的書房,視線從房梁、拐角各種隱蔽處略過,突然湊到自家父皇身邊,賊兮兮的低聲道:“父皇身邊有沒有藏著暗衛什麼的?”
嬴政:……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他雖然暗中培養了些人手,剛剛出去的那些侍從中確實有些人身手不凡,不過,他現在在章台宮中,又何須人暗中隱藏,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裡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嬴政冷冷的看了胡亥一眼,直接道:“快說。”
胡亥悻悻的縮回自己的位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將□□的方方麵麵詳細的說了出來。
他把□□的威力到可能造成的後果都一一跟自家父皇講了個清楚。
嬴政聽得神色越來越凝重,這個火.藥確實要慎重的考慮一番,若是威力真如胡亥所說,也難怪這小子會如此鄭重。
胡亥見自家父皇陷入沉思,也不打擾,自顧自的湊到桌案旁端坐下來,拿了張白紙鋪好,又拿起筆便開始寫□□。
這□□他現在寫出來直接交給父皇,至於以後如何配製實驗乃至使用,他是不會插手了。
不過,胡亥還是稍稍心虛了一下,他怕麻煩又顧及到這事實在敏感不去參與,直接把這麼個大包袱交給父皇,確實有些不太地道。
胡亥寫完配方,又檢查了一遍,待筆墨稍乾,才將寫滿了蠅頭小字的紙交給了自家父皇。
“父皇,這便是幾種□□,威力從小到大,儘在這張紙上了。”胡亥說完,想了想又道,“這□□如今最好隻是少量生產,一是□□大量使用有失天和,隻是用作威懾便可,二是□□配方不宜為太多人所知,製作的少些也方便管理。”
胡亥斟酌著語言,小心的說,其實這□□拿出來,實在是個麻煩不斷的事,不僅僅是□□本身的危險,還有可能造成父皇對他的猜忌。
胡亥可是從來不敢小視帝王的猜疑之心,更何況父皇本來就是帝王中最為霸道的那一個。
現在除了父皇之外,還有他掌握著□□,這本身就容易出現問題。
不過,曆史上的百越之戰實在艱難了些,大秦士卒死傷眾多,拿出火.藥,能減少些傷亡,也是值得的。
胡亥偷偷觀察著父皇的神色,見父皇接過配方之後隻是神色凝重的看著,卻並沒有注意到他,心中放鬆了些。
嬴政剛剛考慮好怎麼處置火.藥的問題,回神便看到胡亥一副鬼祟的樣子,心念一轉,便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
在他麵前,這小子從不隱藏自己的想法,這“偷偷”的觀察,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明目張膽。
“你在想什麼?”嬴政屈指,在胡亥頭上敲了一下,反正這房中也沒有其他人,他也不必為這小子留什麼麵子。
“呃……”胡亥摸了摸頭,又撓了撓下巴,眼神飄忽了一下,弱聲弱氣的道:“兒臣在想父皇要不要多派幾個人到兒臣身邊,兒臣記憶力不錯,這火.藥的配方一時半刻也忘不了,兒臣怕睡夢之中無意透露出去,豈不是壞事。”
胡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讓父皇多派幾個人到他身邊,好讓父皇安心。
嬴政涼涼的看了胡亥一眼,他實在不知道這小子的心思算是深沉還是直率,這種派人監視的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倒是不怕他惱怒。
“放心,你那宮中可是守衛嚴密的很,比這章台宮也不遑多讓。”嬴政冷哼了一聲道。
胡亥的宮殿裡涉及的機密眾多,現在不過是又增加了一樣,也沒什麼。
胡亥:……
行吧,自家父皇都這麼說了,他也就安心了。
將火.藥的事處理完,胡亥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這精神不再緊繃,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幾天他沒怎麼休息,現在隻想吃點東西再好好休息一番。
胡亥看了看這自家父皇,見父皇正看著火.藥的配方沉思,便道:“父皇,兒臣先行告退。”
父皇向來勤政,現在又剛剛知道了火.藥的存在,必然繁忙的很,他也就不多做打擾了。
雖然有些不舍,但是他現在也應該知曉些分寸了,都怪這個時代的孩子早熟得很,讓他仗著年齡小隨便撒嬌耍賴的時間短了許多。
“朕已經讓人準備了晚膳,你用完再離開。”嬴政抬頭看了胡亥一眼,隨口道,又將注意力放回到配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