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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被托抱了起來, 掛在紀年身上, 又狠捶了兩下紀年的背。
陸西的心境大起大落, 一直緊繃的神經驀然鬆弛,仿佛絕處逢生。
可陸西看到紀年時, 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僅沒有放鬆的感覺, 反而是覺得生氣, 憋悶,無處發泄。
然而陸西不懂的是,這其實就跟在外麵挨了欺負的狗崽子, 驟然看到最親近之人時, 氣呼呼的表現一樣。
本質上就是一種撒嬌行為。
紀年被打了也不喊疼, 臉埋在陸西頸間, 貪婪地汲取獨屬於陸西的味道, 連氣息都在顫抖:“陸西……西寶……沒事了。”
受了紀年安撫, 陸西驟然紅了眼眶, 狹長的眸子眨了眨,酸澀發脹。
他趴在紀年肩上,漸漸平靜下來, 顯出一張煩悶委屈的臉。
***
淩晨三點, 深黑的夜空飄著層霧白。
滄瀾私立高中的宿舍樓下,停了一輛救護車,車頂藍燈閃爍,後麵還跟著一輛剛熄火的suv。
肖瑞洋臉上負傷, 身形佝僂,在一個醫生的護送下上了車。
他全程一臉茫然,如同剛從夢裡醒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邵周宇和孟海薇是一同從suv裡下來的。
兩人走到陸西和紀年麵前,神色凝重,同時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紀年不冷不熱道:“就電話裡說的那樣。”
陸西知道,邵周宇是紀年聯係的,但當他看到孟海薇時,還是略微訝然了一下。
陸西沒想到她會和邵周宇一起在大半夜裡出現。
“紀年打電話給我後,路上我就告知了海薇,她一直很擔心肖瑞洋。”可能是注意到陸西的眼神,邵周宇主動解釋,道,“經過公寓的時候順便把她捎過來了。”
夜間露水深重,邵周宇發現,陸西穿著單薄的睡衣,外麵披著的外套明顯大了一碼,顯然不是自己的。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陸西,見人沒事後,悄悄鬆口氣,道:“聽說肖瑞洋鬼上身了,萬幸,沒傷著人。”
透過救護車敞開的後車門,邵周宇又看了眼坐在裡麵發愣的肖瑞洋,不無擔憂道:“現在的狀況越來越差了,我看,還是聯係一下他父母吧,無論如何也得有個人從美國回來……”
這時,前方的醫護人員正要關上車門,孟海薇急急地跟邵周宇打了聲招呼,之後挎上包,小跑著過去,跟醫護人員說了兩句話,鑽進了救護車內。
“肖瑞洋那邊你們彆擔心。”邵周宇收回視線,看向麵前兩個少年,道,“海薇會好好照顧他,接下來一段時間……肖瑞洋應該不會出現在學校裡,我們會跟他父母聯係,商量一下怎麼安置他。”
邵周宇轉而拍了拍紀年的肩,微笑道:“紀年,做得好,還有,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協助,為我們的調查提供了新的方向。”
聞言,陸西掠了眼身旁紀年。
他從不知道,紀年一直以來都跟邵周宇保持聯係。
陸西看向邵周宇,借著機會問:“沒進展嗎?”
邵周宇歎息,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精疲力儘。
答案不言而喻。
隨後,邵周宇不知想到什麼,看向陸西,道:“我們對比了近幾年的凶殺案,沒有發現跟無頭女屍案相類似的作案手法,所以基本排除了無差彆殺人的可能性,目前推測凶手的殺人動機可能是尋仇……陸西,你能不能再回憶回憶,林悅芝生前真的沒跟你提起過特彆的人或者事情?”
陸西想都沒想就搖頭。
跟林悅芝相熟的是原主,他跟林悅芝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陸西還是道:“你可以問曲峰。”
曲峰和林悅芝兩人,在原主轉學來之前就認識。
“曲峰?我知道。”邵周宇皺起眉,道,“問過他,很不配合,動不動律師函警告,根本不把我們放眼裡……看來得再試試。”
救護車經過三人身旁,開走了。
紀年抬腕看了眼手表,臉色依舊蒼白,問邵周宇:“還有事嗎?”
邵周宇明白紀年的意思,點點頭 ,道:“行,我就是來看下情況,大家都沒事就好,現在太晚了,之後要是有情況會再聯係你們,你們也受驚了,回宿舍後都好好休息。”
邵周宇開著車離開。
紀年和陸西站在台階前,互相看了一眼。
紀年衝著陸西一笑,溫聲道:“走吧。”
上樓後,紀年翻折起袖管,收拾一片狼藉的宿舍。
陸西就坐在下鋪看著他收拾。
但見紀年露出的勁瘦手臂白得失了血色,上麵還有淺淡的傷痕。
陸西的視線接著往上,移向紀年的臉,第一反應是,紀年像是病過一場。
比起往常,那張漂亮的臉少了鮮活的氣息,才幾天不見而已,整個人就變得異常憔悴。
陸西對於紀年這副樣子有印象,也是在上個月,差不多二十號左右,紀年參加完集訓後再回來,整個人也是煞白的。
陸西就這麼不聲不響,眸色淡淡地打量著紀年。
他心裡愈發懷疑,到底是什麼樣的集訓?
這麼能折騰人……
紀年簡單地將宿舍收拾好,進浴室裡洗了個手,出來。
他看陸西還沒睡,輕笑,道:“幾點了?不困嗎?這麼精神……不過也對,受驚了。”
紀年單手抽了把椅子放在床頭,坐下後,道:“睡吧,我看著你。”
“還走嗎?”陸西聽出來了些什麼,看向紀年,直接問。
紀年卻是明顯頓了一下,良久,搖搖頭,道:“不走。”
“那睡吧。”陸西掀被子上床,淡淡道,“關燈。”
陸西剛摸到自己的枕頭,想到枕頭被肖瑞洋捅過一刀,就不樂意睡上去。
他反手將自己的枕頭扔到了上鋪,又對紀年道:“拿下你的枕頭。”
聽上去理所當然。
“……”紀年起身,拿過上鋪自己的枕頭,遞給陸西,不免好笑道,“給你了,我晚上用什麼?”
陸西先是沒動,而是抬起狹長的眼眸,好半天,就那麼懶散散地看著紀年。
紀年被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正要問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