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朝自己座位走,經過紀年身後,多看了兩眼,沒忍住道:“沒走?”
紀年單手撐著臉,點點頭,微笑起來又乖又甜:“能在哥哥身邊苟一時,是一時,舍不得哥哥。”
陸西神色懨淡,懶得理紀年,沒當真走向自己的座位了。
陸西剛坐下,手機就震動了。
他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紀年的信息。
陸西沒朝紀年的方向看去,直接打開微信。
【紀年:中午走。】
【紀年:送我到門口。】
陸西發了個表情過去,就把手機扔回課桌肚裡了。
【陸西:[再見]】
跟陸西隔著一組的位置,紀年看著手機:“…………”
可是到了中午的時候,紀年還是有辦法把陸西拖走了。
兩人朝校門的方向走。
紀年突然道:“哥哥,幫我錄個音吧。”
說著,從書包裡找出一隻錄音筆。
陸西一邊走一邊低著頭玩俄羅斯方塊,聞言,瞥了眼旁邊,用眼神尋問做什麼。
紀年搗鼓錄音筆,心不在焉道:“接下來一周看不到你,著急……又不能通電話,想聽你的聲音。”
陸西隻覺心口微燙了一下,沒說什麼,繼續玩俄羅斯方塊。
紀年沒聽到反對的聲音,就權當陸西同意了。
紀年打開錄音筆,轉過身倒退著走路,將錄音筆舉在身旁陸西身前,道:“叫我的名字。”
“……”陸西繼續玩遊戲,好半天,淡淡道,“紀年。”
紀年歪了下頭,虛假微笑,道:“哥哥,能不能帶點感情?siri都比你有感情。”
“你找siri去。”陸西頭也不抬。
“……”
紀年妥協,知道不能對陸西要求太高,陸西能配合他已經稱得上奇跡了。
他又道:“叫我起床。”
陸西:“起。”
“……”紀年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吐槽,道,“您這是作法嗎?”
陸西表情喪厭,沒理會,專注於俄羅斯方塊。
紀年說:“催我去吃飯。”
陸西道:“愛吃不吃。”
“…………”
狠人。
紀年清清嗓,已經不期待能從陸西的聲音裡聽到關懷了,繼續道:“哄我睡覺。”
陸西聲調沒有起伏,顯得冷漠無情,說:“不會。”
哄人他不會。
紀年歎氣,無奈道:“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
答案顯然是不能。
紀年:“你笑的聲音。”
這直接把陸西難倒了。
因為不常笑,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時候是什麼聲音。
陸西略略思索,麵無表情道:“哈哈。”
十分官方的笑聲。
不帶感情,當真連siri都不如。
紀年:“……”
正當紀年想放棄時,一個點子突然冒出來。
紀年想了想,輕舔了舔下唇,耐不住,直接道:“自l慰的聲音。”
“…………”
陸西終於抬頭看向紀年。
紀年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道:“這個你得好好發揮,先前的太敷衍,沒誠意。”
陸西輕抿著唇,不說話,看眼神是有些執拗起來了。
紀年卻不願這麼輕易放過他,微揚了揚下頜,催促道:“快點,我要聽。”
陸西看著紀年,狹長的眼眸閃了閃,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漸漸透出層薄紅。
紀年回頭看了眼,快到校門口了,他有些邪地輕笑了一聲,故意刁難:“你要是不發出點聲音,我隻能去翻以前錄的視頻了啊?”
陸西朝一側瞥了下視線,臉也在刹那間紅透了,道:“紀年。”
“嗯?”紀年看著陸西,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可陸西卻低下頭繼續玩遊戲機。
兩人恰好走到校門口了。
紀年沒辦法,隻好關掉了錄音筆。
隻是正要把筆放回書包裡,紀年卻突然愣了一下,隨後有幾分難以置信地看向陸西:“你說什麼?”
陸西玩俄羅斯方塊,頭也不抬,似是沒聽到,不過臉卻紅了個徹底,細看表情,喪厭中似乎還帶著點懊惱。
紀年卻是看明白了,壓抑不住內心的躁動,捧起陸西的臉,深深吻住了他。
如果你在那時呼喚過我的名字。
是否證明,不是完全不心動?
……
紀柏綸坐在街對麵的車裡。
他無意中看到校門口的一幕時,輕“嘖”了一聲,仰麵靠在椅背上,煩躁地抬手揉了揉眼。
***
還沒過兩天,又迎來了十二月份的月考。
因為考完就快到聖誕節了,所以學生們的情緒有些浮躁。
考試那天,肖瑞洋回來了。
肖瑞洋一早上到了學校後,就特意跑去跟陸西打了聲招呼。
“西爺,我出院了。”肖瑞洋喜笑顏開。
陸西見肖瑞洋除了臉色還是蒼白,精神狀態卻比之前好,心裡也為他高興,同時不禁鬆了口氣。
“考試加油!”肖瑞洋道,“放學後等我,今天請你吃大餐。”
陸西不矯情,“嗯”了一聲答應了。
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
下午的時候,肖瑞洋坐在考場裡。
考試進行到一半時,肖瑞洋突然抬頭,對著安靜的教室道:“誰?”
霎時間,所有人停筆,扭頭看向肖瑞洋。
肖瑞洋左右看看,被所有人盯著,反應過來什麼,臉色有些發白,唯唯諾諾地低下了頭。
“乾什麼?”講台上,監考老師拿著三角尺敲了敲講台,警告肖瑞洋,道,“好好考試!”
肖瑞洋沉默地點了點頭。
教室裡再次恢複安靜,考試繼續。
監考老師見無事,低頭看報紙。
肖瑞洋坐在座位上,卻再也做不進題目,盯著卷麵,臉色越來越差。
耳邊,不停地有道女聲在叫他。
“肖瑞洋……肖瑞洋……哈哈!肖瑞洋!”
“肖瑞洋!”
“肖瑞洋……”
無窮無儘,無休無止,他仿佛掉入了聲音的漩渦裡。
教室裡明明那麼安靜,但那聲音卻像是住進他耳朵裡一般,沒有一刻停歇。
好吵……
好吵……
肖瑞洋捏著筆,開始微微發起抖來,“啪嚓”一聲細響,竟是把筆給捏斷了。
肖瑞洋稍稍回神,意識到自己還在考試。
他又跟丟了魂一般,趕緊從鉛筆袋裡翻筆。
恰在這時,他摸到了一跟冰涼的東西。
肖瑞洋翻出來,拿在手中。
是一隻銀色的圓規。
肖瑞洋盯著圓規發起呆,耳邊的聲音卻一圈一圈地擴大又縮小,吵得他腦袋疼。
過了一會兒,肖瑞洋突然痙攣一般地歪了下脖子,痛苦地捂住一邊耳朵。
吵得受不了了。
肖瑞洋將圓規的兩隻腿拉開180度,看了帶針尖的那段片刻,隨即慢慢將圓規靠放在耳邊,針尖對著耳孔。
不要再叫他了。
真的……
彆再吵了。
肖瑞洋緩緩將圓規插入耳孔中。
隨著圓規一點點陷入,肖瑞洋瞬間睜大了眼,目眥欲裂,他張著嘴,痛到發不出聲,顯出一張乾嚎的樣子。
耳孔裡也漸漸流下了鮮血。
圓規都進入一半了,他還是在堅定地往耳孔裡插。
安靜的教室裡,大家低著頭做題,誰都沒發現有個學生,直挺挺地坐著,表情猙獰得可怕。
直到圓規隻剩一小段在外麵了。
肖瑞洋動了動嘴,仿佛再也抑製不住,從身體最深處,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
突然,陸西聽到對麵班級傳來混亂的尖叫聲。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