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小的理虧心虛不敢鬨,也不敢要出去,任依依翻出去年夏天收集的冰棒棍跟小北“挑簽”。
任依依和小北麵對麵跪在小板凳上,一把冰棒棍撒他倆中間的飯桌上,你沒挑出來換我,我沒挑出來換你,玩的很起勁,偶爾還爭吵兩句。
老兩口坐在沙發上圍觀一會兒,周佩蘭小聲說:“難怪依依愛跟小北玩兒。”
任覺新也很意外,任依依耍賴小北能忍住不計較。
彆說他才六歲,三十二歲的任維東都想收拾她。
任依依上廁所的時候老同誌略微擔憂地說:“小北,依依比你大好幾個月,不用總讓著她。”
小北無所謂地說:“我們就是玩兒。”言外之意,乾嘛要計較那麼多。
老同誌頓時忍不住笑了,他活了大半輩子,竟然不如一個孩子心胸寬廣。
小北奇怪:“爺爺笑什麼?”
“爺爺很欣慰小北能這樣想。不過爺爺還是想說,該計較的時候還是得計較。親兄弟還明算賬,何況你們是姐弟。”
小北沒有聽出他話裡有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爺爺。”
任依依回來,倆小的重新開始,小北寸步不讓,任依依氣得扔下冰棒棍不玩了。小北下意識看爺爺,這就是你說的計較啊。
老同誌衝他招手:“依依不跟你玩,爺爺跟你玩。她輸不起。”
“誰說的?”小丫頭不受激,奪走木簽,“李小北,繼續!”
小北:“再輸了呢?”
“輸,輸就輸唄。”任依依揚起下巴,神色高傲,一臉不服氣。
小北又看老同誌。任覺新點頭:“跟她玩。爺爺當裁判。依依,這回你可得認真了。”
任依依不是運氣不好,而是她心急。任覺新這麼一說,任依依最後跟小北打平。
任依依一定要比出輸贏,周佩蘭叫她下午再玩。任依依不樂意。周佩蘭拿起電話要呼任維東。
“就會告狀。”小丫頭氣得嘀咕,拉著小北走人。
周佩蘭吼她:“又乾嘛去?”
“我和小北打乒乓球你也管啊?一天天的啥都管,也不嫌累。”小丫頭說完往臥室跑,恐怕慢一點奶奶追上來錘她。
小北不敢這麼跟爺爺奶奶說話,很是擔憂地站在原地不動。
周佩蘭過來:“依依耍賴就告訴我。回頭叫你爸買個乒乓球台,你和他玩,不帶任依依。”
小北想說他爸不在這兒。到嘴邊想起他如今有兩個爸爸:“不用買。可以往牆上打。”
“你爸有錢。你不花他也存不住錢。”
任維東聽見這話得直呼冤枉。他是覺著沒必要存錢。迪廳和咖啡店生意不錯,他月月都有進賬,所以公司淨賺的錢,任維東都是想著花出去——錢生錢。
任維東載林雲香到公司,林雲香發現不止有一棟六層高的樓,還有個很大的院子,兩處三層高的樓房,以及一排食堂以及放自行車的棚。林雲香沒忍住輕呼:“這麼大?”
“去年初拿下的。”
林雲香一時沒聽懂:“不是租的?”
任維東:“最初在火車站附近租個小院。後來人多貨多,有些公司被我們這些‘倒爺’衝的生意不好,倉庫空出來,我就租了一間店麵,租個倉庫。再後來房東看我們生意好要自己乾,我就在秀水街買了幾間門麵。最近幾年不少國營單位改革,這個廠領導不知道收了外國人多少好處,還是本身崇洋媚外,打算賤賣,我找人捅出來,交易被叫停後,我找我哥借點錢,全拿下來了。包括地皮。”
林雲香聽李有良說過地價,這麼一片地最少也得五六百萬。林雲香不禁打量任維東,比她以為的還有錢啊。
“是不是有種突然中大獎的感覺?”
林雲香:“做生意不穩定,指不定哪天就賠了。”
任維東輕輕笑一聲:“就是直接承認,我還能笑你。”
林雲香給他一記白眼,臭顯擺什麼。
任維東老實說:“我是個中間商,生意沒成頂多賠點車馬費。過幾年這廠房修修改改,自己加工,你說我貨賣不出去賠了,那還有可能。”
“不乾貿易了?”
任維東:“用不著那麼多人。兩個朋友盯著就夠了。說老實話話,加工不能在這兒加,工資高,一個個有家有院,想來來想走走,也不好管理。何況沒工作的人至少一半好高騖遠街溜子,哪有勞動人民樸實。”
林雲香不懂這些:“現在不做是因為沒錢了?”
任維東搖頭:“以前貨物往北麵運走鐵路,以後去東南亞走水路,我得先把路蹚出來。想一口吃成個胖子隻會被噎到。”
“那欠你哥的錢呢?”
任維東:“去年秋就還清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沒有人找我。我去找黑子。你去嗎?”
“去你辦公室呢?”
任維東點頭:“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給我打掃。”
任維東發小“黑子”有他辦公室鑰匙。前天下午就帶人打掃乾淨。
半個多月沒人來,屋裡很悶,黑子就沒關窗。任維東進去冷風吹的忍不住打個寒顫,窗戶關上,辦公室裡依然空氣清新。
“難為任老板還知道自己有個公司。”
調侃聲由遠及近,林雲香小聲問:“黑子?”
任維東點頭。
“不是說來了嗎?人呢?”
疑惑聲愈發近了。
任維東打開門,外號“黑子”的男人嚇一跳,“在屋裡不吭聲,孵蛋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車在下麵人不在,除了這兒你能去哪兒?”黑子擠開他邀功,“不錯吧。沙發是我——”嚇得往後一跳,“你,你是——”
林雲香起身:“我叫林雲香。”
黑子沒想到她會來,愣了一瞬間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弟妹啊。弟妹你好,跟維東喊我黑子就行了。說大號反而沒啥人知道。”
樓道裡空曠,任維東嫌風大,關上門:“叫嫂子!”
黑子嗤笑一聲:“說這話也不嫌臊得慌。弟妹,坐。喝不喝水,我辦公室裡有茶,不,有咖啡,東南亞頂級咖啡,喝過的都說好。”
任維東一把拽開他:“擱這兒推銷呢?你咖啡哪來的我不知道?”
黑子往後踉蹌了一下,順勢到旁邊單人沙發上坐下:“沒見過你這麼小心眼的。”轉向林雲香,滿含抱歉地說,“弟妹,跟他在一起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