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維東詫異:“小北這麼喜歡蛋糕?”
“他喜歡蛋糕上的奶油。我以前以為他喜歡吃蛋糕, 買一斤雞蛋糕吃兩塊就不吃了。”還有一點林雲香沒說,過生日買蛋糕小北能樂瘋,不過生日也有蛋糕, 他恐怕得樂暈過去。
趙民:“彆說孩子,我也喜歡蛋糕上的奶油。也不知道怎麼做的。弟妹,你會嗎?”
林雲香搖頭。
任維東:“她會也沒用。聽說奶油得用牛奶和黃油。牛奶好買,黃油哪弄去。”
趙民點點頭,忽然眼睛一亮:“在賓館等咱們的毛子肯定知道哪兒有賣的。回頭我問問?”
“照你這樣說直接找他們買不就行了?”任維東好笑。
趙民一想也是:“噯, 你說, 我們是不是可以弄些我們沒的毛子有的回來賣?”
“你我擺攤,還是叫大爺大媽看店?”
趙民搖頭:“我爹媽得看孩子, 哪有空看店。”
“那東西弄來誰賣?”任維東有個想法靠邊停下,回頭問趙民:“小東西不值當,我們是不是——”
趙民打斷他:“你大學生我初中生, 咱倆不在一個層次上,直說你想買什麼。”
“我突然想到毛子跟幾個小弟鬨分家,破銅爛鐵沒人要, 我們窮我們稀罕。”
趙民張口結舌, 反應過來直說“不行”, “那不是我們能摻和的。”
“回頭這一單錢到賬了你再問。成了好處少不了我們的,沒成也沒什麼損失。又不是把咱們的東西往外倒騰, 背叛人民背叛黨。”
林雲香聽得稀裡糊塗:“你是黨員啊?”
“他不是黨員哪能一畢業就分配到部裡。”趙民說是這樣說, 依然堅決不同意。
任維東皺眉。
“你少嫌棄我,我就是小農思想,小富即安,怎麼了?”
任維東:“如今這世道——”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趙民點頭, “可我現在沒餓死,所以也不想撐死。”
任維東搖頭:“我自己跟他們談。”
“你另起爐灶,少連累我們。”趙民眼見勸不住也不再客氣。
林雲香雖然還是沒聽懂,但她看出他真生氣了:“任維東——”
任維東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說下去:“趙經理是不是忘了,公司法人是我。我家被查封,你屁事也沒有。”
趙民愣了愣,不確定地問:“可我是,我是公司合夥人。”
“屁個合夥人。”趙民為他好,話雖不中聽,任維東也沒生氣,“我們都沒簽分紅協議。哪天你突然沒了,我不想再給分紅,你媳婦把公檢法全鬨過來也沒用。”
最初張鵬跟著任維東乾生意,吃喝都需要任維東掏錢,他除了一個人啥也沒有。趙民和黑子存了點錢,但那點錢不夠往返俄羅斯的。
任維東招他們入夥,除了他需要人手,其次也是想拉兄弟一把。這種情況下任維東主動提起簽協議,這仨人也不好意思要。
這幾年分紅一分沒少,仨人也把這事忘得一乾一淨。
趙民後知後覺:“好像也是。”
任維東翻個白眼:“改天找我校友擬個協議,咱們公證一下都放心。”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民趕忙解釋,“我你——任維東,彆以為你這麼說,我就同意你亂來。”
任維東啟動車子:“你不同意有用嗎?”
趙民噎住,找林雲香:“弟妹,這事真不行。”
林雲香奇怪:“不是買毛子的破銅爛鐵,咱們自己提煉嗎?”
趙民呼吸一窒。
任維東差點撞到人。
林雲香其實說出來也覺著不是,否則趙民不可能說出“另起爐灶”的話。可“破銅爛鐵”又是任維東親口說的:“我說錯了?”
趙民歎氣:“某種意義上也沒錯。”
“那是因為鋼鐵買賣還需要有關部門同意,不能私下交易?”
任維東想笑。趙民又想歎氣:“算是吧。”
林雲香轉向任維東:“那還是算了。少一份材料,你人都有可能進去。李有良說過,有些東西再眼饞都不能碰。”
任維東安慰她:“我是中間商。人談妥了也不是跟我簽合同。”
林雲香回頭看趙民。
趙民點頭:“話是這麼說,可事有些凶險。搞不好你年紀輕輕就得守寡。”
林雲香很是意外:“這麼嚴重?”
任維東:“他胡說。乾什麼沒危險?我現在開車也有危險。突然出來個發瘋酒駕的,咱仨都得交代在這兒。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能嗆死。”
趙民踹前麵椅背:“抬杠呢?那些危險都是未知的。明知道凶險還乾,你這是找死。”
“問問我同學,或者我老領導?”任維東退一步。
趙民擔心他此時一套屆時一套:“我陪你去。否則免談。”
林雲香看向任維東。任維東為了她安心也得點頭。林雲香果然放心下來。她不經意間瞥到前方店麵,“那個是不是賣蛋糕的?”
車子慢下來,任維東勾頭看了看:“是蛋糕店。不過我沒在這兒買過。”
趙民建議去相熟的店。
任維東眼神詢問林雲香。林雲香讚同:“你一時沒空的話,我走過去也拿來了。”
趙民聞言調侃他:“還是結婚好吧。”
任維東情不自禁地笑了。
林雲香扭頭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一點點想法,猶豫片刻咽回去,又想起任維東按著她的手約定的內容:“三十多了才結婚後悔嗎?”
任維東挑眉:“林師傅,直接問我早知道結婚這麼好是不是早結了,我還能笑你?”
趙民詫異:“弟妹是這個意思?”
林雲香惱怒地瞪任維東:“彆胡說。”
任維東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才認識你?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句話恨不得繞十八個彎。”
“不知道你說什麼。”林雲香彆過臉朝外看。
趙民見她耳朵通紅,透過後視鏡衝發小眨了眨眼。
任維東的公司在東城,雖說東城很大,可路上車少人少走得快,這麼一會兒就到百貨公司門口。
蛋糕店在裡頭,林雲香覺著她的臉有點熱,說什麼都不下去。
任維東拿她沒辦法,跟趙民倆進去。
趙民進了旋轉門就問:“林雲香怎麼想起來那麼問?”
“還不是鵬子乾得好事。逢人就說你老板風流,想見你老板不用登門拜訪,迪廳等著就行了。”說到此任維東又想罵人,“李有良個孫子聽多了,當著雲香的麵說我玩的花,依依跟誰生的都不知道。”
百貨公司離任家趙家都不遠,很多營業員都認識,趙民擔心傳得人儘皆知,低聲問:“沒說依依是那個來的?”
“說了。傳言那麼多,我說一個沒談她也不信。”任維東問發小,“你信嗎?”
趙民搖頭:“三年也是談,三天也是談。我又不可能整天跟著你,哪知道你談沒談。”
任維東:“所以這方麵不能說。她一點點知道,哪怕我一年換十一個,不是腳踏兩隻船的話,她都能理解。我上來就坦白談了多少多少,她能嫁給我,我頭砍下來給你當球踢。”
趙民樂了:“快彆惡心我了。”
“到了。”
趙民抬眼,蛋糕店近在咫尺,師傅模樣的人正在裱花。雖然通體白色,可很是誘人。
“我都想買個嘗嘗。”趙民很是不解地搖頭,“也是奇了怪了,以前怎麼沒發現我喜歡小孩子的玩意。”
任維東不客氣地說:“以前你一沒錢,一沒有賣的,前三十年壓根不知道奶油蛋糕是甜的還是鹹的。”
“你還彆說,我頭回吃的時候真以為鹹的,畢竟有油啊。甜不拉幾的怎麼吃。”
任維東笑罵:“可彆給我丟人了。定兩個三層八寸的,到時候你帶孩子過去嘗嘗。對了,叫上鵬子和黑子,人多熱鬨。依依喜歡。”
趙民:“八寸是不是有點小家子氣?”
任維東:“依依和小北才多大。在他們眼裡八寸不小了。這麼小就定十寸的,回頭我爸媽過七十大壽定多大的?”
趙民說“小”的時候確實忘了蛋糕是給孩子的。
任維東沒忘,加錢請師傅辛苦一下,到時候裱幾個大一點的花。
話說回來,任維東雖然答應幫前客戶一把,不過他沒有立即去辦。
趙民跟精明的毛子你退我近你來我往兜兜扯扯兩三天,終於在任依依生日前一天下午敲定這筆買賣,任維東也沒有立即去辦。
翌日早飯後,他不緊不慢地開車載著林雲香和倆孩子上街買衣服——過兩天開學穿的新衣服。
任依依覺著她是小壽星,趁機要新鞋。
任維東很痛快:“就當你的生日禮物了?”不待閨女開口,“也給小北買一雙。小北過生日的時候,給他買什麼也給你買什麼。”
任依依掰著手指的一算:“那就是,我一年可以過兩回生日?”
任維東:“可以這麼說。”
“太好了!”任依依抱住好朋友,“李小北,以後姐姐罩你。”
林雲香差點被口水嗆著。
饒是任維東平日裡沒少聽見類似的話,也差點沒抱住方向盤:“任依依,跟誰學的?”
“跟電視裡啊。”任依依很乾脆,任維東噎了一下:“我明兒就給電視台寫信,教壞小孩子。”
任依依急了,鬆開小北威脅她爸:“你敢!”
林雲香怕她上手碰到任維東的眼睛,拉住她的小胳膊:“爸爸逗你玩呢。”
“不好玩!”任依依瞪她爸的後腦勺,“電視裡要是不放了,爸爸,彆怪我,彆怪我不喊你爸爸。”
任維東:“你想喊誰爸爸?”
小丫頭被問住,氣咻咻地表示,喊誰都不喊他。
小北腦殼疼,以前怎麼沒發現任依依這麼能嚷嚷:“任依依,不可以這樣跟爸爸說話。”
小丫頭瞪好朋友,你跟誰一邊的。
“我們沒帶錢,爸爸一生氣不給我們買衣服鞋子了,過幾天開學穿啥?”
小丫頭想想還有兩天才開學:“自己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