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被他整的沒話了。
周佩蘭指著兒子:“要點臉吧。”
任維東放開林雲香,叫她去洗澡,他看著倆孩子。
任依依擺手:“不用你看。村裡又沒車。爸爸,我們明天就回家嗎?”
歡鬨的小院瞬間變得很沉默。
村裡用電的少,這家人拉了電線也不舍得在院裡安燈。這家幾個孩子轉向任維東,任維東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可以看清他們眼中的希冀,不希望依依和小北這麼快回去。
任老同誌說:“好好讀書,以後跟依依和小北上同一所學校天天都能見著。上好學就可以去你們任叔叔公司上班了。”
村裡孩子沒少聽說好好上學,將來如何如何。但他們年幼,甚至沒去過縣城,不知道外麵有多麼精彩,無法想象如何如何。
老同誌的話叫幾個孩子心裡終於有一點上好學能如何的真實感。
任維東:“開學依依和小北就上小學了。以後學會拚音和漢字,我叫他倆給你們寫信。”
“爸爸,我會拚音。”依依大聲說。
任維東:“音相同字不同的字多著呢。你隻會拚音,誰知道你寫的什麼。”
小丫頭無言以對。
任維東對這家男女主人說:“我認識的有錢人越來越講究,雖然很多都是跟風瞎講究,但對你們來說未嘗不是機遇。把長得好的菜挑出來賣給大飯店,價錢貴一點也沒關係。
“次品的送去縣城菜市場,批發零售都行。要想送去省城,多種茄子、土豆、黃瓜、白菜這些能長途運輸的。反季節蔬菜比較貴。也可以種一些玉米。”
這家女主人忍不住懷疑他懂不懂種地:“玉米遍地都是誰吃啊。”
任維東:“找縣農業站問問有沒有新品種,比如甜玉米,黑玉米。產量低售價高,總得下來比小麥黃豆合算。”
男主人叫大兒子拿筆,趕緊把任老板說的記下。
任維東知道這些還是在火車上聽人說的,再多他就不知道了。
看在父母在鄉下過得很舒心的份上,任維東又跟他們說說大飯店的情況,以後找飯店談供貨的時候也心裡有底。
男主人希望他再說點,任維東搖頭:“隔行如隔山。我知道這些還是去飯店吃飯的時候聽人說的。我連菜都不會種,再說也是胡扯。”
周佩蘭可以證明,兒子嫌她的菜招蟲,不止一次要全拔了。
林雲香洗好澡了,任維東趁機去洗澡。
傍晚的飛機,下午必須得到省城,所以翌日清晨六點多這家人就做好飯,還另外給依依和小北做兩個油餅,煮幾個雞蛋,留他們火車上吃。
任維東告訴倆孩子明年放暑假想來還可以再來,孩子們不覺著傷感,大人認為他敷衍孩子,看著車走遠都挺難過。
村長忍不住長籲短歎,跟小隊長感慨時間過得快,一眨眼一個月過去了。
小隊長想起一件事,他們忘了通知縣領導。
與此同時,周佩蘭也想起縣領導很想當麵感謝任維東,於是她問任維東怎麼想的。
任維東:“我又不是來這兒考察投資的。見我乾嘛?”
“話是這樣說,可人家跟村長說了,等你來的時候通知他們。”周佩蘭怕村長左右為難。
任維東:“村裡沒電話,我到的時候縣政府都下班了,怎麼通知他們?”
任老同誌勸老伴:“這邊沒有什麼大工廠,他們想見維東,不可能叫維東幫著聯係客戶。肯定希望他出錢投資建廠。真是這樣,維東也好拒絕,就怕他們存了向上的心思,打著維東的名義跟人攀關係。”
周佩蘭覺著他想多了:“打著他的名義能乾啥?”
任維東:“你兒子我是首都納稅大戶。很多人認識我。他們哪天去開人代會,跟人說我給他們縣修路,人不得以為這裡有咱家親戚?甚至以為他們是咱家親戚。彆給自己找事。”
周佩蘭搖頭:“啥事到你嘴裡就變得特彆嚴重。”
任維東笑著搖頭:“我要是縣一把手,看到人家出錢修路,還隻是最便宜的山皮路,隻會覺著羞愧。他們隻想著感謝我?擺明了跟我不是一路人,沒必要認識。”
周佩蘭:“咋說都是你有理。”
林雲香想說什麼,見老人這麼固執,輕輕拍一下懷裡的依依。依依把水壺遞過去:“奶奶說了這麼多渴了吧?”
“你也氣我?”
任依依冤枉,“不喝就不喝。誰要氣你。”遞給前麵開車的爸爸。
任維東搖了搖頭:“我先送你們去火車站,然後再還車。”
林雲香:“你咋過去?”
“有到火車站的公交車。或者再給車主點錢,叫他送我過去。”
車主沒有多收錢。他知道任維東今兒來還車,準備了一包青色香瓜,任維東下車的時候,他往地上一放,開車就跑。
林雲香好笑地拎起來:“這人挺好的。”但有一點她想不明白,“他有錢買車怎麼不出去做生意?接送新娘能掙多少錢?”
“這車是借錢買的。”不是任維東問的,車主主動說的,“他還會理發照相。因為他家有車,整個縣城舍得租車拍婚紗照的生意都被他壟斷了。除了夏天,平均三天出一趟車,一周拍一次婚紗。最重要穩妥零風險。還不用擔心地頭蛇找麻煩。”任維東一邊往上車一邊說,“他去彆人地盤上搶生意,有命賺不一定有命花。”
林雲香佩服:“你怎麼什麼都懂?”
任維東挑起眉梢,滿眼笑意,在她耳邊問:“更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