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瑤瑤悠哉哉地晃過來, 打破這份互相嫌棄排斥的氣氛。
邱瑤瑤:“醒了?起來吃飯。”
吳明撓頭,“我洗個澡。”
何言荊:“不要進我房間。”
吳明背過身,翻個白眼,“是!”
身上的衣服全是一股孜然味, 吳明找老管家, 老管家給他找出來一身印著家具城廣告詞的衣服給他,這套衣服是昨天大廚去買菜時被家具城宣傳人員往電車車筐裡塞的。
這些宣傳人員有眼力見,知道開車的人不太會穿這些印有廣告詞的衣服, 專門給大廚這種上了年紀的騎電動車的塞衣服。
大廚出門不敢開車, 都是騎電動車去買菜,出來超市看見車筐裡一套新衣服,還高興地幫老管家多要了一套衣服,打算乾臟活的時候穿。
吳明借用老管家的房間洗了個熱水澡, 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服出來。
吳明故意惡心何言荊,捏著衣角, 在老管家麵前轉一個圈,矯揉造作, “鄭叔, 我穿這個好看嗎?”
老管家笑嗬嗬:“好看, 精神。”
吳明:“我長的白,能駕馭所有顏色的衣服。”
何言荊路過,上下掃一眼,淡漠,“醜人多作怪。”
吳明眼裡冒火, 瞪向老男人,盯著這張臉盯了半晌,也沒找到攻擊角度,最終啞火。
邱瑤瑤趴在沙發靠背上,笑嘻嘻地看戲。
大廚端過來一大鍋黑紅豆糊放到桌子上,小聲:“打嘴炮,誰也贏不了小言。”
邱瑤瑤笑眯眯地點頭,“不過,小言太容易害羞,吵架的話,吵不過彆人。吵架重在無理也要詭辯出三分理的氣勢。”
何言荊渾身散發著清冷仙氣地走過來,“我不跟人吵架,我實事求是地講道理。”
吳明:“嗬。”
何言荊:“可惜有一些人的腦子總進水,道理聽不懂,非被戳到痛腳了才知道改。”
吳明:“嗬。”
邱瑤瑤左看看吳明,右看看何言荊,笑眯眯地喝一口豆糊。
何言荊淡淡地瞥一眼特助,“你還有三個小時可以放飛自我,等你撒夠了氣,拿出你年薪五百萬的精英氣質。”
邱瑤瑤悄默默地給財神爺舉大拇指。
即使財神爺昨夜不在場,也能通過觀察和吳明的精神狀態猜測出前因後果。
邱瑤瑤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每次震動時看一眼。
何言荊:“國王呢?”
邱瑤瑤:“執行任務,還沒回來。”
何言荊吃不下飯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我們去找它。”
邱瑤瑤:“你找不到它。”
何言荊:“國王這麼在意你,它走前沒告訴你它去哪兒了?”
邱瑤瑤搖頭,“國王走前,特意叮囑我不要去找它。”
何言荊看向吳明:“你去公司把資料拿回來,我今天不去公司,在家辦公。”
吳明點頭,狼吞虎咽。
何言荊嫌棄地收回視線,醜還不注意形象的人影響旁人的胃口。
吃過了飯,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吳明跟著小店長繞著彆墅旁邊的果園溜達了一圈,徹底平複了心情,先開車去處理私事。
昨晚,撞上女朋友腳踏兩隻船的惡心事後,他怕自己一個衝動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先離開了房間。
他用儘剩的一點理智從上百個聯係人裡選擇了給小店長打電話。
一,小店長跟他不熟,小店長不會聽了他的遭遇後氣紅眼,如果他跟他哥打電話,照他哥那個護犢子的暴脾氣,那女的那男的不死也得受重傷,他倒不是憐憫那兩人,他是不想他哥進警局,法治社會,衝動是魔鬼。
二,小店長不是同事,他不小心哭了,也不會影響他在事業上的牛逼形象,工作氛圍不尷尬。
三,小店長三觀正、性子好、嘴巴嚴,他傾訴了,不怕有任何糟糕的後續。
四,小店長好看!看著小店長圓嘟嘟的可愛長相、清淩淩的大眼睛,他又對未來的女朋友有期待了。
吳明現在慶幸的是,他還沒有跟那女的同居,還留著清白之身給不知在哪兒裡的媳婦。
失眠了一夜的男人和女人看起來比吳明還狼狽。
一個是吳明交往了兩年的女友,一個是和吳明有五年交情的兄弟。兩人情難自禁又被撞破後,首先想到的是吳明的陰狠和他哥的地方勢力。
他們心裡清楚,如果吳明不想放過他們,他們活不了人樣。擔驚受怕了一夜,也不敢偷偷離開這個地方,滿身燥鬱地等著吳明回來找他們算賬。
吳明看到兩人的破落樣,不傷心了,心裡隱隱地有了點痛快。他突然想起小店長看電影時對男配的勸慰,當時的那些話現在套在他身上很適用。他一下子甩掉了兩隻玷汙他精神世界的爛人,他應該高興。
吳明坐到沙發上,指指對麵,心平氣和,“坐。”
男人和女人戰戰兢兢地坐下來。
吳明悠哉哉地點上一根煙,用審視的眼光掃視著兩人,“什麼時候開始的?”
“十天前。”
吳明吸一口煙,心裡滿意,這十天他都在公司做牛做馬,沒有被這女的玷汙他純潔的靈魂。
很好,他發現的夠及時。
吳明食指衝著女人的方向點一點:“你寂寞難耐,不跟你計較,把我送的項鏈背包還有付的房租什麼的全折成錢還給我。”
女人臉色大變。
吳明掃一眼,“怎麼的?敢做不敢承擔後果了?你好賴也知道我過去是個什麼樣子,我現在活的很不錯,不想再臟了手。不過,如果碰見了太惡心的人,我也不介意跟老家的兄弟聯係聯係,讓他們幫我清理一下。給你十分鐘,想清楚了再開口。”
解決了這一個,吳明看向另一個,他昨天之所以受到這麼大的衝擊的大部分原因就是挖了他牆角的是他一直以來都很照顧的兄弟。
這兄弟家裡有三個拖累,他平日裡能多照顧就多照顧些,沒想到他從十一歲開始學著看人,看了十七年,竟然看走了眼,養了一隻白眼狼。
吳明深深地吸一口煙,再緩緩地吐出來,“你不把兄弟情當回事兒,我不能。看在這麼多年兄弟的份上,我不為難你,把我當年借給你家人看病的錢全部還了。不還也行,把你現在住的那套房抵押。”
男人出了一頭的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哥,我混蛋,我色迷心竅,我以後再也不跟她聯係,還能做兄弟嗎?”
吳明翹起二郎腿,“以後你們怎麼樣跟我沒關係,你這樣的,即使我還願意把你當兄弟,彆的兄弟也不願意再做你兄弟。更何況,我還不願意。”
男人臉色蒼白。
吳明掐掉煙,站起身拍拍男人的肩膀,“好自為之。”
吳明自認為完美地解決了這場翻車事件,心裡舒坦,伸個懶腰出門,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記得把錢打我賬戶裡,四個小時應該足夠了,過了十二點,我要是沒收到錢,咱們就按江湖規矩來。”
僵硬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和女人聽到江湖規矩,渾身打了個冷顫。
吳明笑著走出來,深呼一口氣,“啊,空氣真清新。”
遛狗大爺搭話,“現在有風,隻要有風空氣就好。”
吳明:“您說的對,這風大了好,這麼輕輕一吹,什麼烏煙瘴氣都沒了,眼清明了,心也清明了。”
遛狗大爺還想跟這麼有覺悟的小夥子好好聊一聊,大金毛按照以往習慣樂顛顛地向前跑,遛狗大爺為了大金毛,遺憾地跟小夥子揮手告彆。
吳明笑著擺擺手。
吳明回家換上一身筆挺的西裝,再戴上昂貴的金光閃閃的大金表,在鏡子前細細地打量自己。
沒有青春痘,沒有黑眼圈,沒有的大黃牙。
這小夥子真特麼的帥!
吳明把脫下的紅衣服整整齊齊地疊放到衣櫃裡。
以前看紅色不好看,現在看紅色,越看越好看。
以後,紅色就是他的幸運色了。
吳明開車到公司,先去秘書室查看老板近一周的會議行程,再和三個秘書一塊收拾出需要老板簽字和掌眼的資料,分門彆類地夾在文件夾裡,又去公司食堂要了一鍋的燉肉,開車去彆墅。
在路上,巧遇了國王。
七隻黑貓跳到他的車頂兜風。
國王洗個澡,跳到小乞丐的懷裡打盹。
邱瑤瑤一隻胳膊抱著國王,一隻手收拾從磚廠帶過來的東西,她的行李隻有半個行李箱,小野貓和小黑貓收集的羽毛和小瓶小罐一大堆,兩隻小奶貓不許其他人碰它們的寶貝,她隻能一個人慢慢地收拾。
昨晚被偷襲後,安全起見,她讓七平看店,暫時不去貓咖。
何言荊亦步亦趨地跟在邱瑤瑤身後,眼睛不離國王。
吳明伸腳,攔住癡漢,“何總,您應該上班了。”
何言荊不錯眼地看著國王,“我是老板,想上班就上班,想下班就下班。”
吳明頓一頓,“你不要任性。”
何言荊:“我休年假。”
吳明:“您上個月就已經把年假全休完了。”
何言荊:“年假為什麼這麼短?”
吳明:“這得問您自己。”
何言荊:“把年假再加十天。”
吳明:“年假不是您說加就能加的,年假時間增加,休年假的人會給同部門的同事帶來很多額外的工作量,不僅人事部,財務部也要做出相應調整。這是一係列的事兒,您不能再為了多看一眼國王曠工。”
何言荊不搭理吳明,繼續跟在邱瑤瑤身後。
甭管老板聽不聽,吳明儘職儘責地履行完自己的義務,放下文件夾,也跟著小店長看她忙活。
有些人是老天親閨女,長的好看,一舉一動也好看。
老板也長的精致,一舉一動也優雅,但這老男人的臭毛病太招人煩。為了工資,他能摒棄喜好天天對著老男人。閒暇時間,他能不看就不看,多看一眼就多降低一個幸福值。
邱瑤瑤一個個地檢查小野貓和小黑貓帶過來的小瓶小罐,確定沒有毒性,全部擰開蓋子,放進大盆子裡清洗。
兩隻小貓跟著大貓學,雖不愛洗澡,但極愛乾淨,撿回來的小瓶小罐都是乾淨的,她簡單地洗一洗,再把刮花的標簽撕掉,曬到太陽底下,晾乾後,根據瓶子的形狀設計造型,用結實的工程線纏成一串掛到小花園的白玉蘭下。
兩隻小貓喵嗚喵嗚地繞著邱瑤瑤蹦來跳去,等邱瑤瑤掛好了它們的小瓶小罐,興奮地跳起來抱住,搖來晃去,玩的忘情,小奶聲喵喵地叫
國王被吵醒,緩緩地睜開眼睛,淡淡地看它們一眼,跳到小乞丐的肩膀上,歪頭蹭一蹭小乞丐。
邱瑤瑤揉揉國王的脖子,回頭看財神爺,他已經寸步不離地跟了她兩個小時。
邱瑤瑤坐到與小花園相通的陽台台階上,何言荊坐到旁邊的搖椅上。
邱瑤瑤:“你不工作?”
何言荊:“我給自己放假,工作鬆弛有度才出效率。”
吳明站著,宛若木樁。
他不反駁,也不表態,反正老男人無論做什麼事兒都有一萬個理由。
老管家和大廚一人騎著一輛電動三輪車回來,往廚房裡搬生鮮和蔬菜。
邱瑤瑤起身幫忙,何言荊和吳明也起來幫忙。
老管家和大廚把三人趕走,“我們搬得動,你們一邊玩去,彆來添亂。”
國王站在屋頂曬了會太陽,跳到小乞丐頭上,帶小乞丐出門溜圈。
黑貓和野貓跟上。
何言荊想跟上,黑貓轉身,冷冷地看著他。
何言荊止步,滿身的委屈。
吳明目送小店長和一群貓離開,同情地看向老板。
嘖,真可憐,被拋棄了。
何言荊被抽走了魂兒,無精打采地回到客廳,有氣無力地打開文件夾,悶悶地處理資料。
老管家走出廚房,看到小言的喪氣樣,再看看消失不見的黑貓,心如明鏡。
吳明小聲:“國王帶著小店長約會去了,不讓何總跟著當電燈泡。”
老管家笑嗬嗬:“不意外,同性相斥。”
吳明聳肩,“可惜何總想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正生悶氣。”
老管家:“我去想辦法哄一哄,這個樣子怪讓人心疼的。”
吳明悄聲:“心疼個啥,您不知道他在公司有多趾高氣昂。”
老管家:“小言趾高氣昂也不讓人討厭。”
吳明:“您也被他的長相蠱惑了?”
老管家笑著斥責:“胡說八道,小言的性子比他的長相還有魅力。”
吳明:“您和方叔現在的心態跟刺蝟說它孩兒光的心態一樣。”
老管家笑著拍一巴掌吳明的背,不緊不慢地打開牆櫃,拿出七個毛絨絨的黑貓布偶放到沙發上。
何言荊吹毛求疵,把黑貓一個一個地擺放端正,讓所有的布偶眼睛都看著他。
何言荊身上黑壓壓的鬱氣稍稍散去一些,全神貫注地處理工作。
吳明坐到老板旁邊,戴上金絲邊眼鏡,跟著老板看資料,他看了兩頁,老板已經看了十頁,他看到了第十頁,老板已經看完了整本技術方案。
再一次被碾壓,今早被老男人的任性磋磨掉的敬仰之光又回來了。
吳明恭恭敬敬地給老板遞過去筆,看著老板在技術方案背麵畫工程圖。
老板的這個徒手畫圖的技能,公司上上下下一直認為神跡。他們曾用尺子、圓規等各種工具耗時三天畫出一張工程圖,與老板隻用一個小時徒手畫出的工程圖比對,每一條線每一個圓弧都完完全全地覆蓋。
自從這一次偷偷摸摸的比對後,無論是心高氣傲的技術部還是自認為高人一等的高層管理者在老板麵前都成了孫子。
如果不是這個老男人一天天地做那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蠢事兒,這老男人早成了他膜拜的神,可惜,這老男人一對上黑貓就感情用事,生生地丟了神的傲骨。
國王帶小乞丐到花海,讓大胖陪小乞丐玩,它慵懶地打個哈欠,曬著太陽打盹。
邱瑤瑤坐在乾草上,接過小黑貓和小野貓采摘的野花和藤蔓,紮成花束。
吳明受寵若驚:“送我?”
邱瑤瑤笑盈盈地點頭。
吳明:“瑤瑤,雖然你很好看很可愛,我又有錢又溫柔,但你不要對我產生不該的感情,在我心裡,你是小妹妹。”
邱瑤瑤笑眯眯:“小黑貓采的花兒,小野貓摘的蔓藤。”
吳明心裡咯噔一下,慢吞吞地扭頭,對上一張黑沉沉的臉。
手上的花束突然變的燙手。
吳明滿眼真摯地獻上花束,“隻有您這樣兢兢業業的勞模才有資格得到這份榮耀。”
何言荊接過花束,細致地裝入花瓶中。
吳明鬆一口氣。
邱瑤瑤笑盈盈地給兩隻小貓揉小肚子。
飯桌上,吳明得意洋洋地跟小店長講他如何冷靜且理智地處理翻車現場,現場描述尚在進行,翻車現場的兩位主人公把錢歸還到他的卡上。
吳明見過的陰事兒多了去,收到錢後,謹慎起見,先讓兄弟查這筆錢的來源正不正。
他底線低,但作為一個人該有的原則他守的牢牢的,來源不正的錢他不收。
消息很快傳過來,翻車兩人畏懼他,把他們這些年的存款全墊了出來。
吳敏抖抖腿,心裡滿意,把這些意外之財全捐給慈善教育機構,繼續跟小店長吹噓他的冷靜自持,努力覆蓋了他昨夜情緒崩潰後的糟糕形象。
邱瑤瑤敷衍地點頭,全部的心神都用來吃飯。
國王還在旁邊看著她吃飯,她可以敷衍吳明,不能敷衍國王。她前天敷衍了國王,一群貓挨個衝她喵嗚喵嗚地訓話,訓了好久。
何言荊慢條斯理地吃,也不理會吳明的自吹自擂。
老管家和大廚早早地吃完飯,提前離桌去打理彆墅後麵的大片果園。
吳明一個人嗨。
吳明:“對孬種,就要狠,不能手下留情,他們越是圖什麼,越不能讓他們如願。他們圖我的錢,搭夥騙我,那就跪著把拿我的送過來,連本帶利。”
邱瑤瑤吃一口國王扒拉過來的魚肉,對吳明的狠話點點頭。
吳明:“也不想想我是什麼人,我又不是穿金戴銀長大的小少爺,我什麼惡人沒見過,凶殺現場我都親眼目睹過七次,給警察叔叔做過七次證人,想玩我的早被我玩死了。他們跟了我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打聽我在道上的名號。也就是我善良、胸襟寬廣,不跟他們計較,沒去折騰他們,但凡我心黑點,他們甭想囫圇個地用錢解決這事兒。”
穿金戴銀長大的真大少爺何言荊放下筷子,擦擦嘴角,戲謔地看向特助,“你們道上的人怎麼對付穿金戴銀長大的小少爺?”
邱瑤瑤加快咀嚼速度,把剩下的飯全部塞進嘴裡,眼睛亮晶晶地看吳特助和財神爺之間的爭鋒。
吳明對上老板這興致勃勃的眼神,一秒慫,“我過個嘴癮,什麼道不道的,我就是兄弟多點,我們兄弟都是正正經經的老實人,踏踏實實地用勞動創造財富,本本分分地誠信做人。”
“沒意思。”何言荊起身回書房工作。
邱瑤瑤低頭,繼續吃。
她剛吃完了正經飯,還沒吃用來長胖的甜點。
何言荊走到半截,想起早晨被黑貓拋棄的事情,扭頭看向邱瑤瑤,遷怒:“吃、吃、吃,隻知道吃。”
邱瑤瑤看都不看他一眼,“大胖,上!”
大胖風一樣衝向何言荊的頭,抓撓兩下,再回到首領和小乞丐的身前,討乖地晃晃尾巴
邱瑤瑤笑著揉揉大胖的頭,國王也誇讚地怕拍它的頭。
大胖興奮地轉了兩圈,目光炯炯地盯著何言荊的頭發。
何言荊的頭發被大胖抓撓,若是清爽的碎發能很快地恢複整潔,可他為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某種炫耀的心思,用發蠟精心地打理了他的頭發,烏黑油亮,比黑貓身上的毛更加的吸人眼球。
這樣精致的發型在大胖踩踏後,坍塌了。
何言荊大步路過書房進入臥室。
他現在沒有工作的心情,等他睡過一覺,忘記一些事情,再頭腦清醒地工作。
吳明滿眼同情地目送老板同手同腳地進入房間,感慨:“瑤瑤呀,我們老板脾氣不好,你不要欺負他呀。”
邱瑤瑤笑眯眯地點頭,“我脾氣好,他不欺負我,我就不欺負他。”
吳明相當誠懇地詢問小店長:“你想當特助嗎?年薪百萬。”
邱瑤瑤連連點頭,鏗鏘有力,“想!”
國王一巴掌拍在小乞丐的額頭上。
邱瑤瑤清醒,歎氣“國王不允許啊。”
吳明心算了下國王的資產,安慰小店長,“你養了國王,國王的錢就是你的錢,百萬年薪在國王的千萬存款麵前不值一提。”
邱瑤瑤輕飄飄地看他一眼,悠悠地長歎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趴到桌子上。
太多人誤會了,她都不想解釋了。
不是她養國王,是國王包養了她。
她的錢是國王的,國王的錢還是國王的。
何言荊洗了三遍頭才把發蠟全部洗掉,躺到床上,隨手撿起一個黑貓布偶放到頭下枕著,掏出手機買玩具。
手機上有那麼多精致有趣的玩具,紙箱子、瓶子串醜的不堪入目,都沒資格跟這些玩具相提並論。
何言荊不缺錢,在手機上瘋狂地購物,看的眼睛不舒服了才意識到自己該歇歇眼睛,站起身,看窗外。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果園,濃鬱的果香飄過來。
一群黑貓在果樹間跳躍,找到味道最香甜的果實,用貓爪撓下來,送給小乞丐。
邱瑤瑤把果實一個個地塞背包裡。
國王掀開小乞丐的帽子,輕輕地舔一舔小乞丐頭上的繃帶。
邱瑤瑤眉眼彎彎地歪頭蹭蹭國王的脖子,“一點都不疼。”
國王從小乞丐肩膀上跳到樹枝上,喵嗚一聲,帶上所有的貓去巡邏領地。
何言荊站在窗邊,看著黑貓一眨眼消失不見,慢悠悠地走出房間來到果園。
邱瑤瑤盤腿坐在果樹下啃著水果看書,愜意悠閒。
何言荊嫌地上全是土,抱著胳膊靠在果樹上,定定地看著她的頭,看了半晌,“你頭受傷了?”
邱瑤瑤眼睛不離書,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何言荊踢踢她的鞋底,“怎麼受傷的?”
邱瑤瑤放下書, “大胖路過花叢,發現小花仙,一見鐘情,撲向小花仙,小花仙一時不察,被大胖撲了個正著,小花仙惹上了凡緣,無法再回仙界。花帝怒發衝冠,拿著仙叉刺向大胖,我為了救大胖,挺身而出,被仙叉上的神光刺傷了頭皮。花帝被我舍己救貓的精神感動,饒恕了大胖。為了斬斷小花仙的身上的凡緣,花帝燃燒了我和大胖的三千煩絲。雖沒了三千煩絲,但大胖還愛著小花仙,小花仙也想繼續留在凡塵看儘繁華提升心境。花帝護航,讓小花仙投胎入了橘貓的肚子裡。小花仙很快就降生了。”
何言荊語氣真摯地詢問:“你在編故事?”
邱瑤瑤忍笑,眼神真誠,“這都是真的。”
“真的?”
“真的。”
何言荊認真:“有些人壓力大了或者有某些痛苦經曆,可能產生某些幻覺,沉浸在幻覺中,有時會無意識地傷害到自己和旁人。我把我的心理醫生電話給你,你找他聊聊?你不要諱疾忌醫,人身體受冷熱刺激了會生病,大腦受刺激了也會生病,生病了就看病吃藥,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邱瑤瑤眨眨眼,不好意思再繼續逗這麼認真嚴肅的財神爺,坦白,“我編的。”
何言荊鬆一口氣,腦子沒病就好,自我挽尊,“挺浪漫有趣的。”
邱瑤瑤彎腰,埋頭悶笑。
守在書房兩個小時、又被老板放了鴿子的吳明麵無表情地走到果園,看著老男人懶懶散散的樣子,怒上心頭,一腳踢向果樹。
果樹劇烈搖晃,上半身靠在果樹上的何言荊一個踉蹌,歪向地麵。
邱瑤瑤來不及起身,隻來的及伸出一隻腿,避免了何言荊臉著地,心想著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的磕壞了怪可惜的。
何言荊的撲在邱瑤瑤的腿上,嘴唇貼著她的小腿肚,臉比邱瑤瑤手裡的蘋果還紅。
邱瑤瑤啃一口蘋果,笑眯眯地看著還撲在她腿上被點了穴似的財神爺。
吳明佯咳一聲,心裡為自己剛才的勇氣瘋狂鼓掌。
麵對言而無信的老男人,就應該這樣剛!
何言荊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把手上的土和草屑拍掉,眼神閃爍,低頭舔舔嘴唇,不敢看邱瑤瑤,一聲不吭地悶頭向前走。
邱瑤瑤收回腿,悠哉哉地吃著蘋果,目送財神爺飄走。
吳明:“哥剛才是不是特威風?”
邱瑤瑤笑嘻嘻地吃一口蘋果,“你要破財了。”
吳明身上的氣勢矮了半截,“不會吧,我隻是小小地踢了一下樹,他也隻是小小地摔了一下。”
邱瑤瑤支著下巴,用吳明的原話:“他比較任性。”
吳明眼裡的神采被這一句話滅的乾乾淨淨,狠狠地拍大腿,“這條腿怎麼就這麼賤。”
邱瑤瑤笑眯眯:“你不去哄他嗎?”
吳明:“沒用,這人惱羞成怒後,怎麼哄都沒用。”
邱瑤瑤:“你去試試,我覺的他沒有很生氣,你多哄哄,說不定能挽回一點。”
吳明從手包裡掏出一把金元寶巧克力送給小店長,急火火地追向老板。
邱瑤瑤靠在果樹上,看著書等國王回來。
一如往日,野貓們先回來,圍著小乞丐嬉鬨。
大胖跳到小乞丐肩膀上,掀開帽子看看小乞丐的頭,繃帶沒有掉,放心地跳下來。
它剛出去的時候,鑽牆縫時掛掉了它脖子上的繃帶,疼的它差點哭出來,首領帶著它去寵物醫院重新包紮了才不疼了。
國王帶著六隻黑貓如鬼影般悄無聲息地繞著它們負責的美食街和兩家工廠轉了兩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靜靜地離開。
邱瑤瑤看完了二姐讓她認真研讀的專業書,從背包裡拿出大姐出國前布置給她的作業,先從手機上下載大姐羅列的書目,再仔細看作業內容,第一個作業是調色和繪畫,她還沒買畫筆和顏料,暫時放到一邊。打開手機郵箱看三姐需要她完成的功課,呼——好多——
邱瑤瑤給三姐打電話,隻響了一聲,便被助理接聽。
助理語氣親昵:“瑤瑤,你姐姐正拍戲。”
邱瑤瑤:“那我晚上再給姐姐打電話。”
助理:“你姐姐還有五分鐘就拍完了,你要是不著急,等等你姐姐。你姐姐早上還念叨你沒心沒肺,這麼長時間都不跟她打電話。”
邱瑤瑤:“二姐說三姐正在事業上升期,忙的都沒時間睡覺,不讓我打擾三姐。”
助理:“夏姐確實忙,彆人打電話,她嫌煩,你打電話,她高興。你以後多給她打電話,她心裡惦記你,天天念叨,我的耳朵都長繭子了。”
邱瑤瑤眉開眼笑,“好~”
邱冷夏不用旁人搬梯子,直接從卡車車頂跳下來,跳下來的瞬間在沙子堆裡翻個跟頭緩衝,穩穩地站起來,脫掉身上的黑色披風,甩一甩,大跨步向前走。
過來查看拍攝進度的製片人看的眼睛發直,問副導演:“你從哪裡挖的寶?”
副導演:“你們公司安排過來的花瓶配角,編導和導演喜歡,給加了幾個鏡頭。”
製片人看資料:“竟然走了眼。”
導演走過來:“不是你們走了眼,是這姑娘內秀,不愛嘰嘰喳喳,你們看不見。”
製片人滿腦子的生意經,“這姑娘怎麼樣?能走到哪裡?”
導演:“她讓我想起了韓影帝。”
製片人扭頭看邱冷夏,一開始欣賞美人的眼神變成了看搖錢樹的興奮。
導演:“彆起壞心眼,這姑娘厲害的狠,一腳下去,你半條命就沒了。”
製片人:“看你說的,我是這種人嗎。她有才有顏,我們公司有錢有路子,完全可以共贏共創輝煌。”
邱冷夏跟小妹講她現在的公司,“幾個有點小錢有點小背景的紈絝開了這個公司,人傻錢多,用錢換資源,撒錢開路,砸錢捧人。”
邱瑤瑤:“沒聽說過這個公司,網上也查不到。”
邱冷夏:“四個月前剛注冊的,什麼都是新的,我帶著小橙過來,憑著長相簽了最高待遇的合同。”
邱瑤瑤:“姐姐還沒找到合適的經紀人嗎?”
邱冷夏:“沒,挑了一圈,不是控製狂就是鼠目寸光的蠢貨,沒一個正常人,讓這些人做我經紀人還不如我自己多辛苦一點。”
製品人猥瑣地跟在後麵,聽見了她說他紈絝,也聽見了她說他人傻錢多,等她掛了電話,背著手,邁著四方步,老大爺氣派地走到她麵前,堵住路。
邱冷夏滿眼笑意地看向製品人,他不認識她,她認識他,這一頭粉色的頭發,她想忘記也難。
邱冷夏低頭看一眼他的腰,語氣淡淡,“刀傷好了?”
製品人瞳孔崩散,捂腰後退,“誰告訴你的?你咋知道的?不許往外說。”
他現在不敢走夜路,就是因為他腰上的巴掌長的巨醜傷疤是走夜路時被人砍得。
這個事兒說來話長,幾個月前,也就是剛過完年的第五天,他發小神經兮兮地開了個酒吧,就在正月初五這一天開張。
他們所有的朋友都被關在家裡,麵對長輩攢了一年的話,沒空給他發小暖場。隻有他老爸老媽開明,隻逮了他哥嘮叨,把他放了。
他發小眼刁,不夠格的、眼裡全是企圖的人,他發小看不上,不邀請。他看的上的,要不已經去公司累死累活,要不被家裡長輩進行年後□□,整個酒吧隻來了他和發小兩個人。
他和發小聊了幾句,又喝了一杯發小調的冰火美人,微醺地離開酒吧,他惜命,沒有開車,給家裡司機打電話來接他。
等司機來的時候,他一個人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路過沒有監控的巷子,他被打劫了,打劫他的狗東西明顯是有備而來,他從小練起來的跆拳道都沒有敵過他的一把刀。
他不僅被捅了一刀,他褲腰帶也被這一刀砍斷,跐溜一下滑了下來,不該露的全露了出來。
他腰疼,血嘩啦啦地流,他兩隻手隻顧得上堵血,顧不上拉褲子。
他聽見淒慘的哭嚎聲,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打量他的眼睛。
儘管這位英雄捂的嚴實,整張臉隻露了一雙眼睛,他也知道這位英雄是個女的,還是個不知道害臊的女的,竟然直剌剌地看他腰部以下的部位。
“用我幫你提褲子嗎?”
“不用!”
然後她就走,乾脆利落地走了,沒有喊急救車,也沒喊警察叔叔,就這麼沒有憐憫之心地走了,她不知道人會失血身亡的嗎?
幸虧他提前報了警,警察叔叔和家裡的司機在他昏迷前趕了過來。
後來,他慶幸沒說不該說的話惹怒這位女英雄,砍他的不是單打獨鬥,是個小團夥,在女英雄消失的拐角處躺了一地。
女英雄心狠手辣,這夥人手筋和腳筋被傷,三年內拿不動重物。
他家裡人追根究底地查這起禍源,是秋後螞蚱蹦躂,他替大哥背了鍋。
大哥為了彌補他在醫院病床上苦熬的一個月,給了他錢又借了他人,讓他開了這家他可以用來折騰胡鬨的娛樂公司。
人生如戲——
他受傷,得了這個公司,公司又恰恰好地簽了女英雄。
看見女英雄,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一想起他滑落的褲子,心情就不太美好了。
製片人的眼裡再也沒了看見搖錢樹的光彩,像個被雨淋的小鵪鶉一樣,弱小可憐無助地坐在女英雄麵前,承受盤問。
邱冷夏:“傷怎麼樣了?”
製片人:“好了,留了一個大疤,我想把這個疤去掉,又有點舍不得。去掉容易,再想長出一個貨真價實的疤挺疼。”
邱冷夏:“自己不嫌棄就留著。”
誰勸都不管用的製片人立馬點頭下決定,他不動這個疤了,這是他英勇無畏的勳章。
橙子給夏姐和製片人送過來兩杯冷飲,悄默默地坐到夏姐身後。
夏姐身上有種誰都得聽她的霸氣。
除了夏姐的大姐和二姐,其他人在夏姐麵前都有種慫乖慫乖的氣質。
瑤瑤在三個姐姐麵前都跟聽話的小孩子一樣,乖乖的,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愛的不得了。
製片人在夏姐麵前沒有瑤瑤這種乖乖的可愛感,隻有慫趴趴的嬌弱感。
也幸虧製片人長的俊俏,長相撐得起粉色頭發,也駕馭的了這個嬌慫氣兒,沒有辣壞她的眼睛。
橙子等製片人嬌嬌弱弱地離開,揉揉破碎的心口,想著她要是像製片人這樣染個粉頭發再穿個淺色衣服,會不會跟製片人這樣看起來跟鍍了一層聖光似的雌雄莫辨,她不奢望彆人把她當女人看,隻要不把她當男人看,她就心滿意足了。
製片人走遠,橙子的眼睛還黏在遠方收不回來。
邱冷夏笑,伸手在橙子眼前晃一晃,“看呆了?”
橙子點頭,摸索下巴,“製片人一來這裡,我就看見了,我當時沒覺的他多俊,跟夏姐聊天的時候才跟換了個人似的。動物世界裡,孔雀求偶會開屏,我懷疑製片人故意向夏姐散發魅力”
邱冷夏笑而不語。
橙子一看夏姐這個表情,不敢繼續往下說了,機靈地轉到夏姐一聽就變柔軟的話題,“我剛把你看過的電子書發給瑤瑤,瑤瑤回消息說她功課多看不完。”
邱冷夏清淡的眼神染上了溫度,清冷的聲音也含上了幾分暖意,“瑤瑤嬌氣懶散,以前大黃和老黃監督著,她能定時完成功課,現在自己一個人在首都裡住,肯定會偷懶。”
邱冷夏說著話給小妹發視頻邀請。
邱瑤瑤看小橙姐的頭像,點開,看見三姐,一把抓住國王的尾巴往後藏。
邱冷夏:“彆藏了,我看見了。”
邱瑤瑤心虛:“沒藏。”
邱冷夏眼裡全是笑意,“沒藏就好,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