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相撞的聲音,求饒的聲音,慘叫聲,清晰地傳入耳朵裡。
孟念念蜷縮成一團,一手握著玉佩,一手拿著燜糕,一點一點地吃。
多,多吃點,吃飽了,她就不怕了。
片刻後,腳步聲傳過來。
孟念念屏住呼吸。
“副將!馬棚裡有馬!”聲音裡全是驚喜。
“整個皇宮都燒的一乾二淨,隻剩這個馬棚好好的。快數數,多少匹馬?”
“二十二匹。”
“好家夥,看這個頭,看這毛,看這腿,全是好馬!快去通知將軍。”
軍師聽見小將的通報,一直冰凍著的臉,稍微融化了一點。
皇宮被卷空,意味著他們白跑了這一趟。西邊大旱,南邊大澇,不費任何力氣地拿下這些城池後,他們總不能像昏君一樣對災民不管不顧,任由他們餓死。
圍剿了幾個世家,勉強撐到現在,比計劃更早地攻入皇城也是因為錢不夠,來皇宮裡搜刮一圈。沒想到,不僅皇宮被燒的什麼都沒了,皇城裡的那些世族也把錢藏起來,裝窮。
氣死他了。
二十二匹馬,對一窮二白的他們來說,大喜事。
軍師進屋。
烏龍城麵無表情地把胳膊上的腐肉刮掉,隨意地撒上藥粉,綁上。
軍師看的胳膊疼。
他們軍隊,不僅缺錢缺糧,還缺軍醫。
他看遍史書雜記,也沒見過比他們還窮的軍隊。
吃不飽,穿不暖,還沒有金銀珠寶,整個軍隊從北疆走到現在,全靠將軍的個人魅力撐著。
有些世家拿金銀來利誘將士,他一點都不擔心將士們背叛。
如果將士們圖這點錢,他們早就跟將軍一拍兩散了,他們就是認準了將軍,是生是死、是富貴是落魄,他們都跟著將軍走。
軍師:“按照史書上寫的,咱們一步步地打到這裡,您該登基稱帝了。”
烏龍城看他一眼。
軍師繼續自說自話,“現實條件不允許,整個皇宮都燒成了灰。咱們起碼先建個房子,再稱帝昭告天下,這才體麵。”
沒有人搭理他。
軍師繼續,“咱們缺錢。”
還是沒人說話。
軍師心累。
主子不喜歡說話,幾天隻蹦幾個字,他能有什麼辦法。
軍師語重心長,“將軍,您要是當皇帝,不能這麼不說話。”
烏龍城淡淡地看他一眼。
軍師抹臉,“行吧,您是主子,您樂意。”
烏龍城聽力過人,早在小兵向小將彙報時,已知曉了二十二匹馬的事兒,等軍師說完,他把所有傷口稀裡糊塗地包紮好,起身向外走。
軍師急慌慌地追上,“將軍,您身上的毒不解,傷口這麼一直拖著,早晚把人給拖垮。”
烏龍城步速加快。
囉裡囉嗦的,聒噪。
軍師氣喘籲籲地跑著步才能跟上,“將軍,忠言逆耳,您必須地治傷了,這麼跟世家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太醫在世家裡,我知道您不想跟世家妥協,咱可以先把傷治好了,再挨個找他們算賬。掌權的人,臉皮就得厚點。”
烏龍城:“閉嘴。”
軍師感動,將軍終於開口說話了。
“將軍,我知道我嘮叨,您嫌煩。但,您也體諒體諒我們做軍師的不易,我們做軍師的全靠這張嘴皮子吃飯。舌戰群儒,您聽說過嗎?這是我們這一行耍嘴皮子的最高境界。”
副將上前,“軍師,您歇歇再說話,再這麼說下去,將軍又要拔刀了。”
軍師一聽拔刀,閉嘴。
好不容易活到現在,他惜命。
什麼讀書人的氣節,早沒了。
一行人進入馬棚。
孟念念害怕地閉著眼睛,抱成一團。
軍師震驚,“純棕馬!飛金馬!黑雲馬!我的個老娘,都說老皇帝愛馬成癡,有最好的最快的最聰明的好馬。我以為這些小道消息和其他的小道消息一樣真假參半,沒想到是真的。”
副將:“你這麼興奮做什麼,你又不會騎馬。”
軍師一秒鎮靜。
對呀,他這麼興奮乾啥,他又不會騎馬,這些馬最後也落不到他手裡。
副將:“殺過來的時候,我還聽那群山賊說吃馬肉,幸虧咱們來的及時,這群馬真要被他們吃了,又要心口滴血了。”
軍師:“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老皇帝喜歡馬,老皇帝的這個蠢兒子可不喜歡馬,誰把這群馬照顧的這麼精神?”
副將:“養馬的太監唄。”
軍師又是心口一痛,“咱們沒有這種養馬的好手。越是好馬,越難養。這麼好的馬,要是被咱們養死了,就不是心口滴血,而是挖心了。”
副將:“我審問了山賊,他們隻殺了皇帝身邊幾個太監和宮女,其他的太監和宮女早跑光了。這裡沒人照顧它們,它們不也活的好好的。”
軍師:“不對勁。”
烏龍城皺眉,“出來!”
周圍人迅速拔刀,把將軍和軍師圍在中間。
靜悄悄,沒有任何聲響。
軍師雖然什麼動靜都沒有發現,但他能察覺到這個馬棚裡的古怪,而且他信任將軍,將軍說有人,肯定就是有人藏在馬棚裡。
軍師看一眼因為他們拔刀而焦躁的馬,狠狠心,“我們知道你藏在馬棚裡,現在馬上出來,否則我們一把火燒掉馬棚,你想活也逃不出馬棚。”
孟念念臉色蒼白,慢吞吞地從地窖裡爬出來,躲到高粱身後,嚇的掉淚。
一群馬把小宮女擋在身後護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小宮女。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