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心裡稍稍跑神了一下,想著,預言碑總算說了一句看起來可能會實現的話。
不是他質疑先人,而是預言碑上的話,總是和現實有出入,雖然世事難測,預言有個細微誤差是難免的,但預言碑上沒一句是能和現實對上號的,這就不得不讓他懷疑了。
預言碑上寫鬼魅橫行,生靈塗炭。
現在鬼都在做生意,創造力驚人,吃的住的都比人好,去奪人的生機還陽?誰這麼傻?
做鬼比做人時活的滋潤,隻是不能白天曬太陽而已,這個也可以忽略不計,他們可以晚上出去曬月亮。既然這麼舒服,為什麼要想不開去害人。
害人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如果害的人是仇人或者惡人,還能申訴,繼續擁有進出商會的權利,如果純粹害人,
那後果就嚴重了。
四海鬼王一窩端的那群惡鬼就是個典型例子。
這群惡鬼是被商會拒之門外的一群鬼,居住的環境那叫個臟亂差。
人有人道,鬼也漸漸有了鬼道,一切都已明朗,想要亂起來,比造反還難。
鬼本來就少,吸收鬼氣完成執念,舒舒服服去投胎的成了大趨勢,畢竟現在的天相是百年盛世,他們投胎做人也能活的很好。
小皇子從仙鶴上跳下來,笑著扭扭
腰踢踢腿,他心裡那種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疑惑解開了,頭腦清醒,渾身輕鬆。
小皇子把他在小漁村裡買來的魚肉餡兒餅從懷裡掏出來給他。
小道士啃一口餅:“你去做什麼了?”
小皇子:“去找不同的人問了幾個問題。”
小道士:“什麼問題?”
小皇子:“說了你也不會懂。”
小道士:“那你說直白點呀,你說的直白了,我就懂了。”
小皇子:“我理解了高老師說的民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
小道士仍是滿眼茫然,“你不是當時就懂了嗎?”
小皇子耐心解釋:“現在懂的不是字麵意思了,有了更深的體會。”
小道士認真求教,“你給我講講。”
小皇子:“所謂天子一怒浮屍百萬,就是權勢的力量,我的權勢能輕易決定百姓生死,但我不能被權勢蒙了眼睛,把百姓視如草芥,我應該敬畏百姓。我得來的東西,不是鬼師父給的,也不是百官給的,而是百姓給的。我應經敬畏他們。”
小道士連連點頭,小皇子說的太對了。
小皇子:“但是我發現我無法像你敬畏鬼一樣從心底裡敬畏百姓。”
小道士一句話點到關鍵,“你畏懼鬼師父,你敬愛咱姐,除了鬼師父和咱姐,你對誰都不會敬畏,連教你的高老師,你也當成了朋友。咱姐說你和鬼師父一樣,天生的聰慧又天生的膽子大,看著偶爾調皮偶爾乖巧,真正的性子是孤傲的,偶爾會自大。”
小皇子:“姐也這麼說過我,我之前一直聽進了腦子裡,沒聽進心裡。昨天下午,我看見你敬畏鬼的樣子,突然就茫然了。我覺的我若是無法把百姓放進心裡,就會成為高老師說的那種沒有人情味的皇帝。”
小道士擔心,“那怎麼辦?”
小皇子:“現在不用擔心了,我讓仙鶴帶著我去小漁村轉一圈,我發現了很多百姓的生活巧思和生存技能,再想想咱們一路上吃過的苦頭,我突然就有了敬畏之心。”
佛珠老鬼旁聽了小道士和小皇子的對話,哈哈大笑。
寒玉發冠也滿臉笑,“崽崽此趟一步一步走的目的達到了。”
富貴如意瓶:“主子讓崽崽一步步走著去撿骨,崽崽在一路上感悟了很多,知道了行萬裡路的好處。現在崽崽跟著主子學,也讓小皇子一步步地走。”
烏劍:“主子沒讓崽崽吃苦頭,崽崽讓小皇子吃了不少苦頭。”
寒玉發冠:“咱家崽崽也不是故意的。”
烏劍:“這是崽崽最該反思的。”
富貴如意瓶看一眼船廂,語氣滿是期待和興奮:“你們這麼一說,崽崽還真是不會照顧小孩子。那等崽崽有了小小崽,咱們來養小小崽?”--
其他老鬼頓一頓,異口同聲,“可以!”
老鬼們暗戳戳的養崽心思剛起,百鬼鼎從沉睡中醒過來。
鬼崽崽淚眼汪汪地從船廂裡走出來,一屁股坐在船頭,托腮生悶氣。
船板寂靜。
小皇子和小道士對視。
老鬼們遞眼色。
崽崽的這個樣子不對勁兒呀。
剛被摘花的姑娘不應該是羞澀的嗎?
他
們的鬼崽崽似乎很生氣。
難道主子那方便不行?
有可能……
主子生前身體一直不好,整個人都是病歪歪,收複邊疆回到京城後病的更重了,大半年都躺在床上,走一步都要喘一口起氣。
那些鬼兵鬼將死時是什麼樣子,死後也是什麼樣子。
主子死前可是一步都走不動,一直坐輪椅的。
他們可憐的鬼崽崽……
他們無望的小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