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雲彌漫,狂風怒卷,斑駁的樹葉被風吹卷出淩亂的形狀,仿佛下一秒大樹就要拔地而起。
閃電落下,照亮了這座荒野中孤零零的詭異旅館。
百裡辛穿著一件真絲睡衣,懶洋洋倚在椅背上,目光掃過四周。
這是旅館的大廳,包括他在內一共有七個人,正圍坐在一個圓桌前,每個人的麵前都放著一張紙和一支筆。
老頭、高中男生、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碎花長裙女生、花臂痞氣的寸頭青年、穿著件手術服的年輕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迷茫和驚恐。
迷茫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驚恐則是因為在大廳中央正放著個大號藤質行李箱。
行李箱打開著,一個長發女人臉色慘白、四肢以極其扭曲的姿勢折疊在裡麵。
女人穿了一件紅裙子,脖子兩側都有很明顯的五指掐痕,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青紫和屍斑。
應該是被掐死的。
眾人慌亂地打量著這座詭異的房間和周圍陌生的人,在看到百裡辛時,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驚豔之色,就連臉上的恐懼都被衝淡了不少。
百裡辛看起來隻有二十一二歲左右,五官驚豔昳麗,卻又沒有陰柔感。
他體態修長俊逸,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慵懶的貴族氣質。他隻是閒散地坐在那裡,就能吸引走所有的注意力。
細長黑眸像蒙了一層霧氣的海水,神秘莫測。
許是剛剛被吵醒,青年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他低垂著眼眸,濃黑的睫毛在空氣中微微顫抖,眼尾掛著些許漣漪。昏黃的燈光掃落下來,照在他繾綣柔軟的亞麻頭發上,籠罩出一團朦朧的金光。
絕美、純粹。
像擺在博物館中仰望的驚豔藝術品,又像從畫卷中走出來的墨仙。
【叮!】
幾人失神間,一聲突兀的提示音忽然出現在眾人的腦海裡。
下一秒,電子音響起。
【歡迎各位玩家進入沉浸式逃生遊戲,我是陪伴各位到遊戲結束的服務係統。本輪是熱身小遊戲,通關後可進入第一個試煉任務,試煉任務完成後可進入遊戲大廳。】
【下麵發布故事背景。】
【一個雨夜,將七名陌生的旅客困在旅館,在旅館中你們發現了一具女屍,而凶手就在你們七人之中。】
【通關條件:找出這名凶手,將TA的姓名填寫在紙上,填寫正確者遊戲勝利,可獲得積分獎勵。】
【友情提示:積分可用來兌換遊戲道具。】
【得票最多者或填寫錯誤者均視為遊戲失敗,遊戲失敗的玩家將受到懲罰。】
【限時24小時,遊戲過程中請勿離開旅店,否則視為犯規,犯規者將受到懲罰。】
【懲罰方式:斷頭。】
【遊戲過程已同步到遊戲直播間的新手區,祝各位玩家遊戲愉快。】
電子音戛然而止。
旅店裡的收音機發出了頗有年代感的“刺啦刺啦”電流音,“下麵發布一條尋人啟事。特征如下:女性,偏瘦,身高165左右,長發,年齡20歲,失蹤時身穿一件紅裙,有輕微精神病史,發現者請撥打電話01-XXXXX,必有重謝。”
播音員的聲音冷冰冰涼颼颼的,窗外驟然一陣雷鳴響起,嚇得穿著碎花裙子的女生捂著頭尖叫了一聲,“這到底是哪兒啊?我剛剛明明還在辦公室,我們是被綁架了嗎?”
不過她這一句問話顯然沒什麼效果,回應她的是五臉懵逼。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西裝男看了看身邊,深吸一口氣:“要不然,大家都說說自己是怎麼來的?就算是被綁架,獲得一定的信息也能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遭遇這些。”
剛才那道冷冰冰的電流音是從他們頭頂傳來的,可他抬頭看過,頭頂除了快要散架的三角房梁根本沒有任何線路,就連照亮這片旅店的燈都是老式的煤油燈。
西裝男見沒人理他,又繼續開口,“既然是我提議的,那我先來。我叫周廣,是一名律師,今天我剛剛結束了一場開庭,前一秒還在開車回家的路上。”
西裝男說完,空氣再次陷入寂靜。
他有些尷尬地舔了舔乾涸的唇角,環顧四周後將視線放在了那個碎花裙子的女生身上,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被一道怒吼聲打斷。
花臂男一拍桌子:“操,綁架個屁!綁架的話我們能好好坐在這?哪個電視上演的綁架不是捆著手綁著腿蒙著臉的?”
眾人麵麵相覷。
“你們是不是傻?”花臂男隨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有困難找警察,打報警電話不會啊?”
周廣愣了一下。
手機?竟然還在?他怎麼沒想到呢?
不光是周廣,就連剛才一直坐著的老頭、女生、穿手術服的男人、高中男生也紛紛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不一會兒,五部手機放在桌上,右上角的信號顯示的卻都是一個大大的“×”。
“這到底是什麼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連個信號都沒有。”花臂男把手機用力扔在桌子上,“打不通,彆白費力氣了。”
眾人剛剛燃起的希望又重新熄滅。
“我叫申古道,是一名退休多年的大學老師。”本來以為氣氛又回到了冰點時,那名老頭開了口,“來這裡之前我正在練毛筆字。”
“還有,我不是凶手。”
老頭把右手袖子往桌子中間湊了湊,露出了染了墨的袖口。
他的手一直在抖:“我有帕金森,連筆都拿不穩,怎麼可能殺掉一個年輕女性,又把她塞進箱子裡。”
先後兩人開口,碎花裙子女生說話了,“我叫李燦燦,今年25歲,正在一家信息公司實習,來這裡之前我還在公司加班。”
她說完後補充了一句:“我也不是凶手啊。”
高中男生:“我叫夏池,學生,剛高考完,我沒殺過人。”
身穿手術服的男人手上還戴著血粼粼的醫用乳膠手套,輪到他的時候他連忙把手套脫下來,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我,我叫梁西。是,是個獸醫,我來的時候正在給公貓割球。這個血,是貓血,可不是人血!人不是我殺的啊。”
雖然介紹得都十分潦草,但好歹名字和職業都知道了。
大廳裡,隻剩下花臂男和那個好看的青年沒有介紹。
花臂男有些煩躁地開口,“我叫楊皓,搞資金流轉生意的,我才懶得殺人。”
李燦燦重複了一遍,“資金流轉?”
西裝男抿唇解釋:“就是民間俗稱的‘放高利貸’,我之前打過幾個這種官司,放高利貸的都喜歡給自己安一個冠冕堂皇的好名頭。”
紋身男瞪了周廣一眼,“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有什麼問題?”
“凶手不會就是你吧?”退休教師申古道頓了頓道,“民間不是經常有因為借了高利貸還不上錢,追債人把欠債人弄死的事情嗎?”
眾人齊刷刷看向花臂男。
花臂男不樂意了,他瞪了申古道一眼,“死老頭子,彆在這裡血口噴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把人弄死了?”
花臂男指尖大力敲擊著桌麵,他焦躁地從口袋裡拿出了軟皮華子,抽了一根點上後食指中指夾著煙對著老頭罵道:“再多說一句,保不齊老子真的要殺人。”
白色煙霧從煙頭上絲絲縷縷升到半空。
老頭臉色白了一下,哆哆嗦嗦沒再說話,隻是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看向花臂男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
大廳裡,除了外麵的呼嘯聲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女生捂著鼻子硬著頭皮說了一句:“那個,能不能把煙滅了?”
花臂男瞪了她一眼:“這可是華子!”
緊接著,他凶狠的目光掃了一圈四周,“你們這是什麼眼神?你們懷疑我?!你們給我等著,我現在就打報警電話。都21世紀了,怎麼可能還有信號沒覆蓋的地方?”
他說著冷哼一聲,拿起手機走到窗邊,驟然推開了窗戶。
一瞬間,狂風從四麵八方灌進來。
煤油燈被吹得東倒西歪,眾人的影子映照在牆壁上,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異類在躁動狂吠。
窗邊的風聲很大,花臂男正在移動手機找信號。冷颼颼的寒風從窗戶灌進來,凍得李燦燦生理性縮了縮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