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前兩年生了一場重病，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我父母也是農村的，手頭上也沒多少錢。所以我們商量著把這套房子賣了，再加上我們這兩年攢的錢，差不多就夠個首付了。”
夏池：“原來是這樣，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百裡辛：“那我大體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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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和女生走在前麵帶路，他們走得速度很慢，現在雖然是白天，但因為周圍年歲很大的樹葉遮擋，再加上巷子狹窄，這條小路幾乎被籠罩在了黑暗中。
四人朝著裡麵走了很深的一段距離，終於在一個破敗的樓道門前停了下來。
樓道裡也是黑咕隆咚的，樓道前的大鐵門早就不能用了，歪歪扭扭敞開著，失去了功效的鐵門就這麼斜斜倚在牆角，門上生滿了鐵鏽。
樓梯底下堆滿了雜物，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青年咽了口唾沫，指了指樓道：“就是這裡了，我姥爺家在301，我們上去。”
他說完，定定站在原地，沒有要抬腳的意思。
百裡辛看了看表情有些畏懼的青年，又看了看他旁邊欲言又止的女生，“301是吧，那我們先走，你們跟在我們身後吧，有鑰匙嗎？”
青年趕緊在背包裡掏了掏，掏出了一大串鑰匙，“有有有，有鑰匙。”
百裡辛從青年手裡接過鑰匙，一腳跨進了黑漆漆的樓道。
隨著他的進入，鐵門發出了“嘎吱”一聲悶響，本來漆黑的走廊忽然亮起了昏暗的燈光。
夏池：“咦，這樓道的聲控燈竟然還能用。”
女生：“雖然這個小區現在是老破小的三無小區，但功能什麼的都還能用。畢竟裡麵還住著人，沒物業管，住戶們為了方便也會商量著來。”
她話音還沒落下呢，頭頂廉價的白熾燈就發出了“刺啦刺啦”的聲響，隨著白熾燈的電流音，本來就昏黃的燈光忽然開始閃爍起來，忽明忽暗的，讓這個本來就很有恐怖氛圍的環境更加多了幾分瘮人。
女生下意識貼到了青年身上。
在微弱的黃光下，百裡辛嫻熟地一步步走在台階上。
兩邊的牆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廣告，遠遠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牆打了個補丁。
小廣告之多，就連樓梯上也無法幸免。
除了小廣告，樓道裡堆放著一個垃圾袋，現在是五月天，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垃圾袋裡散發出食物腐爛的惡臭，許多蒼蠅盤踞在垃圾袋旁邊亂飛。
夏池瞬間捂住鼻子皺起眉頭：“好臭。”
短短三層樓，他們在夾縫中求生存，兩分鐘後才來到三樓。
百裡辛將鑰匙交給青年，問了一句：“這個樓道裡是不是沒多少人住了？”
女生：“不知道啊，上次來的時候二樓還有人，還跟我們打招呼了。就是樓梯拐角放著垃圾袋的那個屋子。”
百裡辛：“上次來是什麼時候到事情？”
女生：“也沒有很久，大概一周前吧。”
百裡辛：“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住嗎？”
女生：“是個中年人，應該是自己住吧，不過我看他也挺拚的，跟他聊過天，每天要工作是十五六個小時，有一份主要工作，除此之外還打了好幾份零工，我還見他送過外賣。估計是真的太忙了，垃圾放在那裡忘了拿走。”
他們聊天的空檔，青年已經將鑰匙插在了鑰匙孔中，打開了房門。
青年熟練地在牆上摸索到了一個位置，輕輕按壓後本來昏黃的房間立刻鮮明了起來。
因為外麵的樹木茂盛，就算是在三樓，視野也被樹木遮擋了起來。
擋住的不僅僅隻是視野，還有難得的陽光。
房間裡麵很有年代感，甚至還散發著一股很長時間無人居住的黴菌味道。
房間裡麵的家具都鋪上了一層白布，青年進來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通風。
打開窗戶的一瞬間，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進來。
百裡辛看向窗邊。
垂在兩側的白色窗簾被風吹動起來，窗簾搖擺，輕輕飛舞，就像十八歲柔美少女穿著裙子在跳舞。裙擺翩躚，清純乾淨。
窗簾吹起了一會兒，又緩緩落下。
在自然垂下的一瞬間，百裡辛依稀間看到窗簾印上了一個人影的痕跡。
看到的不僅僅隻有他，其他人也看到了。
潔白的窗簾，就那樣安安靜靜停在那裡。
窗簾後麵的“人”一動不動，似乎是在凝視著他們。
青年頓時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
“啊啊啊。”女生嚇得尖叫一聲，一邊尖叫，一邊還沒忘記自己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男朋友，衝上去拉住青年的手腕，拖著他來到了百裡辛的身後。
夏池也悄咪咪躲到了百裡辛的身後。
就連腦門裡的S419M也被嚇得叫了兩聲。
百裡辛：“……”
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一個頂用的都沒有。
揍怪物打喪屍的時候個頂個的，怎麼卻一個個這麼怕鬼？
夏池戳了戳百裡辛的肩膀，十分體貼地指了指窗簾的那個人形凸起，“哥，那裡有……有giaogiao，你看到了嗎？”
百裡辛暗暗翻了個白眼：“。”
我眼不瞎。
他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夏池一眼，接著就在眾人瑟瑟發抖的眼神中緩緩走到了窗簾麵前。
抓住窗簾的一角，輕輕一扯，本來自然下垂的窗簾就被拉開了。
窗簾後麵，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就在眾人要長舒一口氣的時候，他們頭頂的燈光卻突然發出一聲“刺啦”的刺耳聲響。
下一刻，隻聽“啪”的一聲，鎢絲被燒斷。
本來明亮的房間，瞬間被昏暗籠罩起來。
女生和青年已經下麻了，互相抱著彼此渾身顫抖地尖叫著。
窗外又一陣風吹過，隨著窗簾吹起又落下，窗簾上麵又出現了一個人形痕跡。
“啊啊啊！又，又出現了！”
“啊啊啊啊，好可怕啊！”
女生和青年大聲尖叫，兩個人再也經受不住這種驚嚇，紛紛躲到牆角，頹然地蹲在了地上。
百裡辛的眼神卻發生了一絲變化，眼底裡麵產生了好奇，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次的人形痕跡，沒有再過去掀開窗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次的人形痕跡，要比剛才的人形痕跡要小一點。
這次的人形痕跡也不是單純站著，而是抬起了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百裡辛朝著人形痕跡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扭頭問身後已經嚇傻了的青年：“喂，你們上邊還有什麼房間嗎？我剛才在外麵看的時候你們這棟房子是三層樓帶閣樓吧？上邊是不是還有閣樓？”
青年臉色蒼白的開口，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明顯的顫音：“有，有一間閣樓。但我姥爺從來不讓我上去，他總嚇唬我上邊有吃人的妖怪。而且上邊黑漆漆的，還沒有燈光，早就荒廢了。”
百裡辛替轉過身去，閃爍著星辰的雙眸看向了青年：“說起來，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你好像很害怕你外公的樣子，是害怕他的鬼魂，還是害怕他？為什麼會這麼害怕？”
青年朝著女生懷裡湊了湊，“我，我從小就害怕我姥爺。”
“他很嚴厲，我小時候貪玩，想偷偷爬到閣樓上玩，結果被我姥爺發現。我姥爺差點把我的腿打斷。”他重重咽了口唾沫，“我不是用的誇張，他是真的差點把我的腿打斷，我當時在醫院住了十幾天，還打了石膏，做了手術。從那之後我看到我姥爺就有一種天然的畏懼心理。”
“我長記性了，既不敢忤逆我姥爺，也不敢再去閣樓一下。後來我姥爺就再也沒凶過我，可我就是忘不了他那一次的棍棒教育。”
“閣樓入口在哪兒呢？”百裡辛沿著影子指的地方走去，他邊走邊抬頭看閣樓，卻沒有找到閣樓的入口，“難道是封起來了？”
青年：“啊，對，沒錯。後來沒過多久我姥爺就直接把閣樓入口封了起來。我也記不清入口具體在身沒地方了，因為那次的記憶太深刻，我也有一點選擇性遺忘。我隻記得自己爬上了閣樓，到底有沒有進入閣樓，閣樓入口在哪兒我都忘記了。”
百裡辛環顧房間一圈：“有梯子嗎？”
青年麻木的腦袋認真思考了一下：“沒有梯子，不過有板凳和餐桌，可以拚成一個台子。”
百裡辛：“那就搭把手吧。”
青年有些後怕地看著頭頂：“可是……”
百裡辛：“沒有什麼可是，難道你真的不好奇閣樓裡麵到底有什麼嗎？以前是因為你外公不讓，現在你外公都沒了，誰還能阻止地了你？況且現在還有我們在，你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哦。”
青年的求知欲被百裡辛徹底勾了出來，他撐著牆壁顫顫巍巍站起來，指了指一個房間：“那是我姥爺的書房，裡麵有桌子和椅子。我們把它們搬出來。”
眾人齊心協力，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就在大廳的某個地方搭建出了一個簡陋的台子。
百裡辛掃了一圈臉上全都寫著“弱小無助害怕”的三人，“我上去看看。”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得是我。
腳下踩著桌子和凳子靈活一跳，百裡辛穩穩站在了凳子上。
夏池和情侶也沒閒著，雖然他們不敢上，但扶桌子這種小事還是可以辦到的。
百裡辛手臂輕輕一抬，就夠到了乳白色的天花板。
他先是試探著隨便在某個地方敲了敲，“邦邦邦”的悶響，是實心的。
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窗簾上的人影，人影手指的方向絲毫未動，依舊指著這個地方。
他沉吟兩秒，又朝旁邊的位置挪了挪。
而這次，頭頂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咚咚咚”，是空心的聲音。
夏池激動地開口：“哥，聲音不一樣了哎，上麵真的有東西。”
青年立刻道：“我去給你拿錘子。”
說著，還不等百裡辛說什麼，就迅速轉過頭，輕車熟路地朝著一個房間走去。
扶著桌子的人隻剩下夏池和女生了。
百裡辛找到地方後並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依舊認真地在天花板上敲擊著，試探著所有手可以碰到的地方。
就在他準備敲擊下一個地方時，腳下忽然一陣晃動。
他立刻雙腿繃直，穩住自己的身形，才沒有跌落下來。
“哥，心！”夏池在下麵喊了一聲，百裡辛低頭看去，就見夏池和女生表情吃力地扶著桌子和椅子，而被他們扶在手裡的桌椅卻地震一般搖晃著，就好像是他們兩個人在搖晃椅子。
“你彆晃啊。”女生漲紅著臉，瞪著夏池。
夏池也是一臉便秘的緊張表情，“不是我在晃，是不是你賊喊捉賊啊。”
女孩的臉色忽然一變，“不是你，也不是我，難道是……”
“啊！！有鬼啊！”
她白著臉慘叫著，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鬆開桌椅。
桌椅的搖晃越發劇烈，聽到聲音的青年小跑著焦急衝出來，臉上帶著焦急和關心，他手裡握著一把錘子。
快速衝過來扶住桌子，青年將錘子遞了上去，“給你，錘子！”
就在百裡辛的手快要碰到錘子的時候，桌椅再次更加劇烈地搖晃著。因為晃動，青年的手顛簸了一下，百裡辛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錘子，卻在下一秒和錘子擦肩而過。
手腕在半空中靈活地轉了個彎，反手閃電般握住了錘子。
接著他毫不遲疑地將錘子傳遞到了另一隻上，找準位置閉上眼睛。
在顛簸的搖晃下，百裡辛跟著晃動著身體，動作卻沒有一絲的停滯。
狠狠就是一個錘子砸下去，“都讓開！”
他話音剛落，“嘭”的一聲巨響，頭頂被砸開了一個破洞，水泥沙石頓時稀稀拉拉散落下來。
還好有剛才的預警，夏池眼疾手快地扯著青年和女生，堪堪避開了落下來的建築廢料。
一錘子下去，百裡辛再次揚起手臂，又是一錘子。
夏池幾人還在扶著桌椅，可不管桌椅怎麼搖晃，都無法阻止他們要一探究竟的決心。
大概是明白了無濟於事，桌子的搖晃速度漸漸衰弱，最後甚至停止了搖晃。
三錘子下去，百裡辛已經在頭頂上砸出了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通過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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