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是幾個人裡麵內心最脆弱的一個，李燦燦還隻是紅了眼眶的時候，梁西都快要哭了，“我，我，我也想回去。”
周廣“辛神，你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了很早之前聽到的一句話。”
“資本家要想控製住大部分的人，那就先讓他們忙碌起來。讓他們的思想被工作消磨掉一大部分，至於剩下的，就交給娛樂設施。”
“用遊戲和娛樂掏空他們剩餘不多的思想，用購物內卷掏空他們的錢包。”
“這樣他們就會乖乖地變成聽話的打工人。”
“雖然這句話裡麵也有說的不對的地方，我認為，遊戲、購物、娛樂也是適當放鬆的方式。但……這句話我覺得很適用於這個驚悚遊戲。”
“一個拿著玩家生死當成玩樂砝碼的遊戲，又怎麼會好心到讓我們放鬆？”
“說到這個，我想起了之前在圖書館看到了一本傳記。上麵曾經寫過一件事情，”周廣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咖啡杯把手，“在很早之前，這個遊戲建立的初期，還沒有這些娛樂項目。大家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活著的目的就是闖關離開。”
“在知道自己可能闖關無望後，有一批玩家曾經集合起來，想要強行闖入上層，拆了係統。”
夏池“那後來呢？”
周廣指了指周圍安靜祥和的咖啡館“這裡越來越欣欣向榮，結局想必你也知道了。他們失敗了，據說係統為了懲罰他們，將這批玩家扔進了一個很可怕的副本裡。”
夏池“永恒鑽石山？”
周廣搖了搖頭“不，不是這個。那個副本，比永恒鑽石山還要久遠。”
百裡辛“你從哪兒看到的這本書？”
周廣“500層的圖書館裡。確切地說，這件事情不是印在書上的，而是不知道是誰寫下來，夾在了書裡麵。你有機會的話可以去500層看看，裡麵藏書還挺多的，不僅有各種工具書，還有各種各樣的。”
百裡辛聽後點頭，“好，有機會我去看看。還有一件事情，還記得上次在250層射擊館的時候，我們碰到的孫凝嗎？你之前跟我說過她，說她以前是怒焰公會的副會長，後來變成了長老。她哥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周廣微微皺眉“孫凝的哥哥，叫孫怒。”
“大概在半年前，他哥哥和幾個公會的人下副本，然後死在了裡麵。”
“孫凝的特點的話，應該是比較聰明，她腦子轉得快，在解謎類的副本裡玩得很出彩。而孫怒和她剛好相反，孫怒屬於戰力係。本來有孫怒當靠山，孫凝在公會裡也是順風順水。可孫怒一死之後，孫凝的靠山沒了，那幾個副會長的野心就暴露了出來。”
“他們沆瀣一氣，扶持了一名副會長成為新的會長，然後合夥將孫凝從副會長的位置上趕了下去。”
“要不是孫凝一直堅持，他們都差點把孫凝直接從公會趕出去。長老這個身份，可能已經是孫凝能夠保住的最高職位了。”
夏池“怒焰公會都這麼對她了，她直接走就行啊。她那麼聰明，去哪個公會都會有人搶著要吧？為什麼非要在怒焰公會一根繩子上吊著？”
周廣“可能是因為執念吧？這個公會畢竟是她和她哥哥一手創建的，這個公會對她來說，就像芯火公會對我們的意義一樣，我們也不想看到自己一手創建的公會被彆人搶走吧？她可能還想再拯救一下這個公會。”
李燦燦輕聲一歎，“越是聰明的女孩子，就活得越累，我能懂她的難處。辛神，你是不是和孫凝做了什麼交易？你之前的闖關副本我們看了，最後孫凝幫了你和大佬一把。”
百裡辛並沒有藏著掖著“她讓我幫一個忙，她想當會長。”
李燦燦“自己當會長？為了繼承她哥哥的意誌？”
百裡辛“不，她想要親手解散怒焰公會。”
四人頓時齊刷刷一愣。
“竟然是為了解散怒焰公會，”李燦燦同為女生，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對這個女孩的心疼和惺惺相惜的敬佩，“是我眼界低了，她真的好厲害，希望上天可以眷顧她。”
之後的時間裡，幾人難得把工作都拋到一邊，你一句我一句沒有邊界地閒聊著。
百裡辛微微眯眼倚在沙發上，時不時應上一兩句。
看著幾人越來越神采飛揚的表情，百裡辛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他含笑地看著他們，一如在凝視被自己保護的子民。
直到天黑，他們才有些意猶未儘地結束了這次的聚會。
李燦燦提議到“下次有機會的話，來我的宿舍吃火鍋嗎？我準備好火鍋底料。”
夏池“咦，好誒，那我負責帶肉。”
周廣“酒我來帶。”
梁西認真想了想“我帶素菜？”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了百裡辛。
百裡辛一笑“我帶肚子？”
眾人聞言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李燦燦“好，辛神負責來吃。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哈，就定在……全民大作戰結束之後怎麼樣？”
此話一出，立刻迎來了好幾人的附和。
百裡辛回到宿舍之後就一頭栽到了床上。
上一個副本白天探秘，晚上職業任務，他幾乎都沒怎麼睡過。即便不是人類的身體，他也有點吃不消了。
見百裡辛不脫衣服就睡覺，逃生係統也沒敢打擾百裡辛，安靜地為他關上了燈。
……
後半夜的時候，百裡辛被一股力道弄醒。渾渾噩噩間，他眯眼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躺下了一個黑影。
黑影並不是深夜沒有光線的黑，而是那就是一團黑霧，沒有臉，也沒有身體，軟綿綿的一團。
黑霧將他圈在懷裡。
感受到黑霧柔軟的觸感，百裡辛迷迷瞪瞪地靠了過去，還時不時手腳並用地感受著雲朵一般飄逸舒服的觸感。
他打了個哈欠，朦朦朧朧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吵醒你了？”男人的聲音在百裡辛的耳邊響起，“我想你了。你睡就行，我就陪你一會兒。”
百裡辛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鑽進了被窩，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什麼時候被脫在了地上。
他隻是太困了。
黑色海綿撫摸上青年的後背，它什麼都沒做，隻是有節奏地輕輕拍打著青年的後背，溫柔地哄睡著青年。
青年打了個哈欠，在男人的安撫下，再一次沉沉睡去。
早晨起來的時候，百裡辛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整整齊齊疊放在了床頭位置。
他的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好像是被人伺候著清洗過。
百裡辛滿意地坐起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還是第一次見這麼照顧人的老攻，真是難得。
手臂伸到最高點，細膩絲滑的睡衣順勢滑下，露出了兩條斑駁的手臂。
與此同時，感受到身體的變化，百裡辛倏然一僵。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從奇怪的地方流出來了。
百裡辛“……”
帝迦，我特麼宰了你！
雁過拔毛，不愧是你！
999層上，男人臉上掛著饜足的笑容，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練地撥弄著那串珍珠手串。
係統大人，您好像很喜歡珍珠飾品呢，每次都能看到您不是把玩珍珠手串就是把玩珍珠項鏈。
男人心情好，也就懶得懟係統“我是挺喜歡的。”
係統大人，現在“全民大作戰”已經進行到第35天了，距離遊戲結束還有25天，到現在還有20個標誌物沒有找出來。
男人眼皮懶懶地垂了下去“時間才過了一半多就找到了16枚標誌物，這群玩家的效率可以。這次遊戲，讓我見識到了玩家的潛力，這是平時在副本裡麵看不到的。”
係統是的呢，多虧了您舉辦的這次遊戲。
男人眼中冷微閃“你喜歡這類遊戲嗎？喜歡的話下次我再拿出資源陪他們玩。”
真的嗎？！係統的聲音有些開心，那真的要謝謝大人您了。
“一鯨落，萬物生，”男人繼續開始把玩手裡的珍珠手串，“我就是這個鯨魚，至於誰能吃到我的心臟，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係統大人，咱們的偉大抱負還離不開您呢，您怎麼會落呢，不會的。
男人緩緩閉上了眼睛，單方麵停止了和係統的交談。
係統大人？
係統您睡著了嗎？
……係統，好吧，希望大人做個美夢，晚安。
450層，商業街。
高檔咖啡館二樓包間裡，坐著周廣和百裡辛兩個人。
這裡的咖啡館就要比大廳一層那座狹窄又簡陋的咖啡館高了不知道多少檔次。
一層的隔間隻是扯上簾子隨便一擋，這裡卻是實實在在的封閉單間。
房間裡麵點綴著很多有意境的裝飾品，就連座椅也儘可能還原了歐式風格。
約定的下午兩點，現在已經是兩點十分了，對方還沒有來。
百裡辛和周廣坐在這裡，已經等了有將近二十分鐘了。
好在兩人都屬於理智類型的人，等了這麼久兩人也沒有急躁的意思，隻是你一句我一句閒聊著。
這個包間靠窗，隻需要輕輕一個探頭，他們就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
青年單手托腮，一邊懶洋洋和周廣聊著天，一邊漫無目的地將視線探出了窗外。
下午兩點多，剛好這條商業街上人的時候。
不一會兒，就有幾名女生從他們的窗戶下麵走過，蹦蹦跳跳鑽進了一家商店裡麵。
幾分鐘後，女生又會從商店裡鑽出來，轉頭來到另一家上商店。
購物的快樂，未必非要買東西。可能看到美好事物的那一刻，購買者就得到了購物帶來的滿足感。
百裡辛被這幾個小姑娘的笑容感染，眼睛也跟著溫柔了下來。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這幾個女生就跑到了這條街的儘頭。
直到她們消失在了視線裡，百裡辛才準備收回目光。
就在他收回視線的時候，他眼睛一瞥，忽然看到了在一條小巷子裡拉扯中的兩人。
其中一個他才見過，是孫凝。
而另一個，則是穿著有些破爛的男人。
在黑暗的遮擋下，他隻能看清孫凝的臉，另一個人的臉被隱藏在了陰影中，他沒辦法看清對方的長相。
一向冷靜的孫凝此時表情很激動，她拉扯著對方的手腕，開開合合的嘴巴似乎是在是說著什麼。
男人卻是瘋狂地想要逃離。
大約是百裡辛的表情變化太明顯，周廣也看了過去，“孫凝這是和誰在一起？”
百裡辛“不知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周廣猶豫“但是神天公會的人還沒有來，我留下來？”
“不，”百裡辛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也走，我們被他們耍了，他們今天不會出現了。”
周廣一愣。
見百裡辛離開的身影，周廣也不再遲疑，趕緊起身匆匆跟上。
兩人就這麼在街道上大步流星地走，走了沒多久就聽到小巷子裡傳來孫凝有些激動的聲音。
“焰哥，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麼不承認？！”
兩人對視一眼，順著聲音找到了已經鑽進巷子盲區的孫凝和那個男人。
孫凝沒想到百裡辛和周廣會忽然出現，一時間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她的身邊，正低頭蹲著一個男人。
他臉上布滿了毛發，亂糟糟的頭發和胡須將整張臉都藏了起來。
看到男人，百裡辛愣了一下，試探道“遲焰？”
男人身體都抖了一下。
而在男人身邊的孫凝，卻忽然眼睛猛地一亮，“你認識他？！他是遲焰對不對？”
“我想起來了，你之前也去過永恒鑽石山！”孫凝用力扯著男人的袖子，“百裡辛，你告訴我，他就是遲焰，對不對？！”
百裡辛看了看孫凝，又看著孫凝身邊的男人，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遲焰並不想和孫凝相認。
遲焰，是他之前被關在永恒鑽石山時候認識的玩家。
當時在打破了永恒鑽石山之後他們失散進入了不同的童話世界裡，再後來他離開遊戲副本之後進入遊戲大廳後，就沒有再見遲焰。
怎麼想到，再次見麵，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遲焰瑟縮在牆角，努力將自己的衣服從孫凝的手裡掙脫開，把自己縮起來，“我不是，我不是遲焰，我不是遲焰。”
孫凝氣得直跺腳，“你明明就是焰哥，為什麼不承認啊。”
“焰哥，”孫凝喊了兩句，聲音裡就帶上了哭腔，“我哥他死了，你知道嗎？！我哥他死了啊！”
遲焰的身體猛然一僵，頭壓得更低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認識你哥，對不起，你認錯人了。”